串牧诺对串瓷玥摆了摆手,“没那么吓人,就是指尖一滴血。不过,生灵出动却并不入身,如白鸽在灵宫盘旋一日就消失,但那一宫正气直上窜入云,那之后天下真正没了战乱,三国鼎立,各有小安。父亲后来琢磨明白的是,先祖之错不能一带而过的,那血就是代价了。也正是因着那过错,生灵无法再与吕家人合二为一了。”
串瓷玥急问:“那我父亲又明白了什么?”
串牧诺没有马上回答,却说起了别的,声音哀痛,“我长大后只知道父亲很忙,除了助盛元之事,其余的他并不告诉我。在他死时才将这些全盘托出,不光这些,我还知道串家这两代家主都经历了什么。”
“袓父用半辈子寻灵宫,曾提到在灵宫内犹如体罚一般。而父亲已经知道了去灵宫之法,真正到去,却比祖父难了万倍,有各种奇怪的苦难阻止他,折磨他,这包括我母亲离奇的死亡。他临死前才想明白,灵宫正气太久不出,所以天地间煞气集结,而祖父放出正气必然会惊动天地煞气,它们自然会用尽办法毁了串家的努力。看起来串家的所做所为是个秘密,其实早就惹动了世上至邪力量——生煞。所以他临死前说:‘诺儿,你这一代不仅要让生灵出动,而是要让生灵得自由,让这世界有源源不断的正气!而它们对你必然会比对我做的更甚,你准备好了吗?’”
串牧诺停了一下,抬手交握,“而且……父亲虽然没有说他在灵宫的感觉,但他是在出灵宫不多久就生死垂危的,是我……敛的他的尸身,……”
一只凤蝶停在串瓷玥的水袖上,轻拍着翅膀,串牧诺定睛在凤蝶上,眼睛没了光华,话也变的艰难,“我入了宗祠,在龛室中坐了一夜,对面就是玉玺和灵心钥。但我的脑海中都是父亲临死前的这段话。我……生气了,也害怕了!为何串家要负这个责,为何我要抗这个担子?吕家是我祖宗又与我何干!这天下又不是我一个人的!”
串牧诺未再说宗祠中发生了什么,也没解释他为什么没有哑,串瓷玥已经明白了。
良久之后,串牧诺叹了口气道:“那晚,我做的唯一正确的事是带走了玉玺和灵心钥,虽然我将它们带走是为了毁了它们,不想冥冥之中有天意,让它们逃过一劫。”串瓷玥知道这是指的宗祠被闯一事了。
“宗祠之事让我震惊,串家的秘密已经不保,明里岂不都没了太平!于是我叫回武功高强的二弟,让他毁了那两样东西,保串家平安。他没有多问,但用尽法子却毁不了,于是就去了落池,却不知为何最后却未将它们扔进去,反而回来追问我那到底是什么。于是我背了誓言,告诉了他只有契主死前才能说出的秘密。你父亲沉默良久,只说了句,串家若有债,总要有人还,免不了的。不知为何,我总觉的那日的他除了沉重,还有种恍然大悟的样子。”
串牧诺看着串瓷玥有些神往的水眸,黯然道,“你父亲入祠三日不出,不知想了些什么,最后他接了串家主,收了血契,还说要分家,我着实羞愧,尤其是听说他远离了你母亲,我更是不安。因为在这之前,他早就写信回来说心悦一女子,欲聘为妻。”
串瓷玥心一动,想起禾焰曾说过父亲同母亲曾分开。
“这之后,我无法面对我死去的父亲,也无法面对二弟和自己的谎言,就离开了竹城流浪,想能找个心安理得活下去的理由,但却从未安心过。后来听说二弟全家遇害,我整日浑浑噩噩,除了恐惧,更是不能释怀,要知道,那本该是我长房受的啊!除了再继契主之职,我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弥补我的良心。
“我曾想重新拿到灵心钥去灵宫,但内宅被封,我无法入内,于是就学我父亲,心中装着灵宫,漫无目的走,直到我晕了过去。再醒过来居然真的就在灵宫了,但我无论如何都打不开那扇小门。我才明白契主之职一弃永弃,串家血脉允许我来此,但我不再有入灵宫的资格。”
“冥冥之中似乎有天规在无形约束这天上地下,而我能到这儿也约是因为我还有未尽之事,虽然我一直不明白是什么。而今天见到你我终于明白了。这历代契主死前的遗赠还是要有人告诉你的,所以灵宫一方面禁锢了我,禁锢了串家隐秘,也是让我等你,确保遗赠无误。”
串瓷玥看看留人棺,问道:“为何哥哥不能告诉我?”
串牧诺也看向留人棺,摇头,“一代串家人只出一位契主,所以你们这一代的契主只能是瓷祈和你中的一位。灵宫让我见的是你,那必是你无疑。”
串瓷玥迷惑不解,禾焰明明说过哥哥是血契主,契符从不出错。串瓷玥又想起一个问题,“那你为何将我哥嫂的灵柩带到这里?”
串牧诺又摇头,“并不是我,我出不了灵宫,这棺是突然出现的,今日见到你,我才确定那真的是瓷祈。”
串瓷玥不解,但又想到重要的事,“大伯知道灵心钥该如何合一?”
串牧诺不解,串瓷玥拿下灵心簪解释原委,串牧诺若有所思,“从未听到祖辈们提到过灵心钥可分。而我拿到的五行灵盒中只有一个凹槽,放一把灵心钥。这该是你父亲灵宫遗赠该解释的问题。他心思缜密,才智过人,他会在你该懂的时候,用你能懂的方式,让你知道的。”
串瓷玥若有所思地将灵心簪收了,起身转向门廊,串牧诺伸手拦住了她,“瓷玥,前三代契主只进过一次灵宫。灵心钥如此模样,你确定现在就要去受那宫之痛么。”
串瓷玥转头望着串牧诺,“即便解不出生灵,我也要进去。这该是唯一有灵泪的地方。”串瓷玥看着白色宫殿墙壁上的锁状暗纹,知道自己不会错,这白色宫殿都是灵泪所制!
串牧诺微微一笑,“生灵之泪,那是生灵涂炭之后,灵宫唯一的变化,也是生灵善待人的最后方式。这邪恶世代必然是有大用了!”说着他往门廊深处一指。
串瓷玥看过去,那里有一方十字形状的灵泪凹槽,里面有大大小小,形状各异的灵泪。串瓷玥走过去摸了摸,才发现这居然是玄点!,上面还有食玄虫留下的白粉。串瓷玥兴奋起来,这该就是串家玄网不可标志的那处,曾与内宅玄点相连。而且,这玄点本身就是押玄异宝。是啊,既然这是生灵最后善待人的方式,世上还有什么异宝能比得上它呢?
串瓷月矮下身,将灵泪收好,又抬手抹去白粉,食指指尖魂力微挑,十字凹槽现出淡淡的雾气,将玄点恢复玄力。虽然串家玄网已经消失殆尽,她也没想过该如何将这样的玄点架设入玄网,但他还是本能这么做了。
串牧诺看着串瓷玥的动作,十分欣慰,“自生灵不出,灵宫外就有灵泪堆砌。我爷爷发现了此物有制煞之后,就为盛元取了许多。世上存留的其它灵泪大多是倪姓女带出去的。你同你父亲一样有天赠玄才,这约是他的安排了。我刚到这儿时,这玄点还是活的。自从留人棺出现,这玄点就死了。”
串瓷玥闻言愣了一下,但想到留人棺不染外物,串瓷玥不解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