串瓷玥纤白的手有些发抖,慢慢握住了杯脚,举了起来。不知所措地看着輫子尧。那条拴在龙凤杯上的金链微微的抖动着,击在脚杯上发出小小的碎响。輫子尧看了看她的手,突然笑了。他的声音柔和,像是细风抚过,“其实……我也很紧张。”说着,他抓过串瓷玥小手按在自己的心口,“感觉到了吗?”
串瓷玥愕然地体会着他心口快速跳跃的起伏,不由抿唇笑了。
輫子尧不再说话,只是慢慢凑近了串瓷玥,抬起了胳膊。串瓷玥会意,一大一小两只臂膀交缠在一起,却分外和谐。两人慢慢饮下了杯中酒,相视一笑。輫子尧取下串瓷玥手中酒杯,放在桌上,拉起她向里间走去。
里间一张龙凤榻,铺着桔色暗纹的锦被,火烛通明,一室馨香。串瓷玥的手缩了缩。輫子尧则紧了紧,低头看向串瓷玥,“瓷玥,你无法后悔了。”
“我……没有后悔,我只是……”
“瓷玥,婚约,信物,婚礼,玉碟,无论哪一样都有,你已经是我的妻了,无论我们的日子是两年,是两天,还是……一辈子,至少在一起的时候……就要努力一点。”
串瓷玥微微心动于他语气中的郑重,但一脑袋的职责感冲没了淡淡悸动,只是紧张应声道:“好!”
(……注:此部分都是省略号……)
第二天清早醒来,串瓷玥无比庆幸盛元规矩真不错,大婚第三日才要入宫见礼。要知道这婚姻的初衷如何,但却是实打实的成婚了。该有的变化一样不少,面对着心身两方面的变化,串瓷玥心情复杂。輫子尧倒是心情极好的样子,依旧气宇轩昂,精神奕奕。串瓷玥着实有些气恼这男女之别。
府里很安静,无人打扰。輫子尧也善解人意,直接让人将饭送了进来。两人凑头吃饭,輫子尧看着串瓷玥轻笑,其实他自己并没有意识到自己一直在不由自主的微笑,“玥儿,在河塞看见你吃饭时,我想有一日我若是娶了你,这府里必定得加几个厨子。”
“哦,你那时就想到会娶我?”
“自然,你是老师订给我的呢。”
这话说完,两人却同时想到什么,屋内的气氛一时低了下去。串瓷玥唇角的笑也消失了。
半晌,輫子尧突然握住了串瓷玥的小手,“你知道我昨日为何说在这屋里才是我们俩的婚礼?”
……
“那是因为……那次大婚,前面的那套都做过了,但那之后的……我却是个地地道道的新人,你的新人。所以……前面的正红是给别人看的,后面的橙金才是我们的新婚,我们……都是新的,前尘往事已过了。”
串瓷玥闻言再次意识到他的认真,对这段婚姻有些不同寻常的认真,却有些不安起来。輫子尧看着她波动的眼神,又轻轻提醒道:“昨夜的话别忘了,不管我们有多少日子,都要努力。”
串瓷玥以风元潞的前车之鉴提醒自己,心道他也许只是要认真的过日子,不希望因为自己添了后院的乱。无论是不是,开诚布公的谈谈对彼此总是好的。于是串瓷玥仔细想想后直言道:“太子,我并不介意你心里有惜儿姐姐,你继续放在心里就是。不过我了解姐姐,即便她心里没有你,她一定也希望你能幸福,所以在我走之前,我会尽好我的本份的,直到两年结束。”
輫子尧端起杯子喝了口茶。突然用戏谑的语气道:“你直接在心里装了我岂不简单些?本太子并不担心有女子暗自心仪于我,越多越好!!”
串瓷玥笑了,“若当真心里有了你,你就惨了。”
“哦,怎么讲?”輫子尧的眼眸亮晶晶地。
“本妃醋劲大,就拖着你的腿,不让你去那两院,呵呵!”串瓷玥做出个拖着的样子,笑的眉飞色舞,一室明媚。
輫子尧看着她片刻,掩下眼中神色,也笑起来:“也是。”
下人收拾碗筷后,輫子尧从案几上取了一个盒子,那是昨日从宫中带来的。他将盒子放在串瓷玥面前,打开,那是一张明黄色的布帛,暗金的锁状花纹,昭示着盛元皇家的威严。串瓷玥打开一看,是一张盖了玉玺的空白圣旨。她不解的抬头看向輫子尧。
“送给你的礼物。可以在任何时间往上写任何东西!”
“任何东西?”
“嗯,比如要个金矿,要认个将军或王爷的做干亲,比如赦了诛九族的罪。”輫子尧看着她,“这可是盛元开国来的头一份。”
串瓷玥惊讶地看着他,“这个……礼太重了,再说我用不上,我没有九族可诛。”
輫子尧乐了,“我只是打个比方,谁敢诛你九诛,我就是你的九族。意思是只要不卖国,你想要的东西,想实现的愿望都可以直接写上。不需要再经过父皇,报送到礼部公告就成了。我好不容易向父皇求来的呢!”
串瓷玥突然明白輫子尧的意思了,这是要给她一份势,给他在玉惠找个依靠。串家没落,除了同皇上的老交情,可以说是无钱无势无人。温谷城王家已经是輫子尧最好的安排了,毕竟这个无中生有的身世是不可能放在玉惠的,所以王家尽管在东边势大,但绝够不到玉惠。串瓷玥想了想还是道:“太子,臣妾不需要,太子妃这个位子已经得了太子护庇了。再说让别人知道了,于太子也不好。”
輫子尧笑道,“我自然是你的依靠,但这个是我的一番心意,你暂且收着,万一将来你有什么想要的,再向我要我可不给了!”
串瓷玥笑了,答谢了让人收到了自己的嫁妆里,只道是做个箱底好了。串瓷玥也从妆台木盒中取出油碧色的凤鸣佩,放在掌心,笑道:“这媒娉之礼我收了十几年,终是寻到了正主。”
輫子尧敛了唇边笑意,伸手取过凤鸣佩放在一边,从胸前摘下伶玉坠时却犹豫了,掏出来放在掌间把弄,迟迟不交给串瓷玥,开玩笑道:“娘子,这伶玉坠在我这儿也有十七年了,都放出感情来了,没了它有点睡不着觉,可否送给夫君我?我用别的同你换?”
串瓷玥心中焦急,却不好显露出来,只是轻笑道:“太子什么宝贝没见过,却贪图臣妾这点东西!其实送给太子倒也没什么,只不过是父母之物,他们又都不在了,所以想留着做个念想。”
輫子尧仔细看着串瓷玥的神色,温声道:“我说笑的,还你就是。不过让我偶尔看看总可以吧。好歹也揣了十七年呢。”
串瓷玥点头道:“自然,太子想什么时候看都行。”小小的心形坠终于落在串瓷玥的掌心,掌心温暖一片,渐渐扩至全身,同伶心簪带来的感觉一样。
輫子尧看了她收好坠子,一把拉过她道:“走吧,我带你去见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