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慢行就对了,很久没看到师引们吵架了,这一吵果然少了几分仙气,人气倍增。岱七裕似乎觉得听到这声音才证明了自己没生活在一群光棍老神仙里,心下暗爽,欣赏性的听着里面洛鹤莂压不住怒气的声音:“炫渡安,面估名单还未公布,你就先见了人,还给了全引志,这不能算数。”
“哦?等公开又怎样,我全门有从天恩卷中优先择人之权。若鹤莂兄对天恩卷也有兴趣,本师引会再择出几份推荐给你。”炫渡安道。
岱七裕已经走到了门口,不禁失笑。炫渡安那选人方式别人不知,自己可是一清二楚。最多三刻钟内完成的天恩卷他才会看,但非要估满两个时宸才宣布结束。若是没有三刻钟内完成的,就随便抽几份作为推荐。而那题目……这形式感超强的估天恩倒给煊学加了个神秘光环,不知是赞叹还是哀叹世人脑袋九曲连环,转弯太多以至蒙圈。岱七裕每逢估天恩结束,都有冲动去公布真相然后看看那些脑袋十八弯的学子的脸,想想都过瘾啊。
岱七裕拐入了房门进入了昙字房。炫渡安四平八稳地坐在桌旁,而洛鹤莂气鼓鼓地站在一旁,胡子一抖一抖地,正要说什么,见岱七裕进来,就住了口。岱七裕一抖藏蓝色细麻衫,在炫渡安对面坐了下来。开口道:“炫师引,估天恩还未结束时,洛师引就已经同我提过他午后要见崔赐玥。”
“估天恩还未完,卷还未估,就订下了学生,这根本不合规矩。”炫渡安缓缓道。
洛鹤莂急了:“那丫头昨日破了我的盘门九星,今日考估前又提前出了独喾阵,这是我玄门要找的学生。”
哦,她还有这本事。炫渡安眸底精光一闪,想想道:“智、艺、武、玄、医、包括你玄门之技是明日测大成时才考校的,我倒未知这两日为估天恩所布阵法是你玄门测大成所用?”
“你……!这是意外发现。”洛鹤莂气结。又说:“莫同我谈什么规矩,本身这个规矩就奇怪,凭什么你全门可以优先择人!”
岱七裕想了想道:“渡安,崔赐玥的天恩卷估出了什么?你可是多年未给全门进学子了。”
炫渡安沉默片刻,简短地说:“估出了很多,最重要的是她简单纯粹善良。”
“嗤~”洛鹤莂突的失了怒气。嗤笑一声后用一种突如其来的沉重语气道:“那更要入我玄门了……,否则……你如何让她活着!”
炫渡安垂了眼睑,喃喃道:“若说这个,你玄门也不惶多让。”沉默片刻又道:“何况,并不是只有活着才能……”
洛鹤莂直接打断了他:“莫再同我说这个!十年前你师姐倪即青死后有什么,一杯土?不仅如此,还稍上个惊才艳艳的人同死!死了有什么用?纵是天才也就几口谈资而已!何谈其它!她为小全引,洛明灏为了自己定会助她坐住这个位子!所以我玄门比你全门好的多!全门学子都死光了!”
耳房里静的仿佛无人,沉重感袭来,三人的眼底均涂了一层黯色,仿佛迷了路。
岱七裕缓缓开了口:“按规矩,渡安收她无错。但渡安……,洛师引说的也是事实,毕竟我们有前车之鉴,而你也是因为这个一直未收学子,对她你有把握吗?”
炫渡安轻声道:“把握我没有,但她让我想一试。若这次失败了,也许全门……真的无望了。”
“她还有什么想让你一试?”岱七裕追问。
“她的良知天性是全门要的,而聪慧敏税和毅力可帮她抵挡外敌之害,要知道只有我全门可涉足六门!她只要能涉及三四就足可保全自己。”
!屋内各人均有些震动。
现在的学子很少知道,煊学有条规定:煊学下设六门,只有全门可以择其它五门的技艺,全门全引甚至可学其它各门绝学。其它五门学子最多能多择一门,成为该门外宗学子,外宗学子还不可涉及绝学。虽然如此安排的原因不详,但确实有这样的规定。因此,最早的全门所教的虽然都是下九门的技艺,却有着煊学第一门的名声,很长时间全门一直是鼎盛的局面。但后来全门不断有学生被赶走,还有许多全门宗人、尊人惨死。于是全门不详,全门学子被诅咒的说法越传越远。十年前,全门最后一位大全引倪即青被害,小全引炫渡安成为大师引之后,全门再无一位内宗学子。全门完全调谢,成为彻彻底底的冷门。所以二十多年中,这全门可学及六门的规定早就被遗忘,不知被丢到哪个旮旯里去了。除此之外,即使是在全门鼎盛时期,也少有学子真正使用这学及六门的特权。煊学学问博大精深,能精通两门的煊学尊者就已经寥寥无几了,谁有那么大的精力涉足多门?所以这规定不是形同虚设,而是切切实实的虚设。炫渡安的话无疑挑战了两位老头的极限。
炫渡安见岱七裕挑眉,解释道:“我想换种方式,前人都图专精,我这次想实用些,让她在医、武、玄三门中,挑些合她的保命就是。”
洛鹤莂长吁一口气,轻轻道:“保命?那样的性情不入煊学也许更能保全性命。”说完洛鹤莂却又摇头:“可是昨日她就被阮启宸引入了明灏的盘门九星,才上山就动了手!”
“她什么来历?”岱七裕看向洛鹤莂。
“煊机阁的资料上显示她是风启国溯阳洲安抚司佥事崔书罕的嫡女,下月崔书罕调风都任兵马司副指挥。七品的官职应该涉及不到党争。崔书罕是出山二十多年的武门宗人。唯一值的注意的是,煊学少有七品家世之子前来扣山门,无论是费用还是前程都超出了负担。不过这种也不是没有。崔书罕很宠她,再加上天资,也许有一朝成凤的目的。”洛鹤莂道。
炫渡安轻嗤道:“风启也好,煊学也罢,只要有人的地方都一样。”
洛鹤莂沉默良久,喃喃道:“全门……要知道,全门学子的确……曾让人看到过希望,只是……这希望都让鲜血灭尽了。”洛鹤莂转向岱七裕,“无论如何,我还是要见一见这位崔赐玥,之后再做打算。”
岱七裕点了点头。炫渡安没有再说什么。
这会儿崔赐玥正半倚在院中藤椅上盯着院中菊花发楞。白悦音刚刚结束估天恩,一双杏眸染上几抹疲色,见到在天井中悠然而坐的崔赐玥有些讶然,她也一点不像经过了两个时辰的考较,不由对这女孩谨慎了几分,收起心底轻慢,主动坐在她对面藤椅上同她攀谈起来。若是崔赐玥知道白悦音是因她悠闲而给出了个高实力的预判不知该作何感想。
“崔赐玥妹妹,估天恩结果莫名,因估天恩直入煊学的门人几乎没有,咱们是该把精力放在明天的测大成上。不知妹妹参测哪几技呢?”白悦音笑道。
崔赐玥回道:“白姐姐,我实在没有什么拿手的。”
白悦音对这回答并不以为意,风都大家女子有几个会对别人掏心挖肺。自己家那几姐妹也不都是表面谦虚一团,和气一团,背后没一个想输了谁的。白悦音笑道:“大家都一样心思吧,只要能入智、武、艺、玄四门之一,那就真真欢喜了,入了医门也算是得偿心愿了。”
崔赐玥奇道:“哦?那全门呢?”
白悦音有些意外的看着崔赐玥:“妹妹不知吗?这全门之技均是下九流,器物之工和饮食之术再高绝,不都是下人的活计,入不得大流。更何况……”白悦音压低了声音:“这个可能妹妹不知道,全门不详!”看到崔赐玥惊讶的睁大了眼睛,白悦音有些满意,压低了声音道:“听说全门受了诅咒,以前的门人大都命丧九泉,而且还都不是好死!所以全门已经很久没有学生了。”见崔赐玥的嘴巴张成了个圈圈,白悦音也很满意自己制造的这个效果。
崔赐玥想着自己已经入了这个被诅咒的全门咧,怎么办?要不要向这个消息灵通的小姐姐打听下能不能退?正待张口,一侍童进来,对崔赐玥说:“崔小姐,末时请到扣山居二层莲字间参加面估”。还未等二人反应,又道:“两位小姐若参测明日测大成,今日酉时末将姓氏及欲参测技艺给我。这是所有的可参测技艺及测试时辰地点。”说完递过一张宣纸放在院中的木桌上。
白悦音没有顾得去看宣纸,杏眼认认真真的打量着崔赐玥,勉强笑道:“恭喜妹妹,妹妹大才。”
崔赐玥也糊涂了,刚才炫渡安不是已经收下了自己了吗?难道他又犹豫了,想再确定一下?既然这样,那直接问他好了,于是就没有再同白悦音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