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上的紫光为我抵挡一部分冷气的伤害,看着周扒皮自己一个人坐在外面受冻,我的心里很不好受,更希望时间过得慢一些,让周扒皮尽可能晚地知道真相。
“你瞧瞧你,这么大个孩子了,还哭呢?”我突然出现在周扒皮的身旁,身上的紫光成了黑夜里唯一的光源,为周扒皮抵挡来自凛凛冬风的严寒。
“你来干什么!是来看我笑话的吗!”周扒皮心里有些不平衡,看我一路充满了主角光环,而自己什么也没有,“快走开!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风随着周扒皮的语气肆意怒号着,似乎在宣泄他心里对现实遭遇的不满与埋怨,从院外传来的树枝噼啪作怪声甚是恐怖,配上被卷起的屋顶的雪满天飞舞,我身上的光忽明忽暗。
“换个角度想想,现在的情况没有想象的那么糟糕,至少我们还有住的地方。你说过你来美国要找你的父母,我也在尽力帮你找……”我在犹豫究竟要不要告诉他真相?我第一次经历过这种情况,只能硬撑着自己编出一个完美的谎言,“这几天我四处打听,他们告诉我,你的父母还在医院里治疗,而且他们现在很好,那边的医药费也足够用。”
周扒皮身边的压抑气场稍稍减弱了,但还是不肯轻易地相信以讹传讹的消息,目光在我身上一番打量,“你看起来也不像是会撒谎的人,希望一直如此。”
春节前,修理厂的所有人都在为DJ舞会打造舞台,全心全意投入演唱会的筹备工作。作为在这里住的补偿,我和周扒皮时不时需要帮助他们做一些事,例如上街发传单,最简单又迅速的办法就是借助大风让它们到处乱飘,说不定哪一张会飘到某个大家名户的门口。
我们每天重复相同的工作直到春节当天,亲眼见证了破旧修理厂到华丽的室内演出舞台的变化过程,只是比原来多了一个棚顶和许多座椅,还有舞台。
***始终无法相信,对玛雅墓室研究具有重要意义的人证——我和周扒皮,居然能凭空消失于旧金山几天都没有踪影!与其靠他们,不如自己上街走走……漫天飞舞的传单引起了所有美军的注意,他们都以为是某个没有公德心的家伙在乱扔垃圾。
“你们这些乱扔垃圾的家伙,给我站住!”一群在唐人街附近巡逻的美国大兵注意到了一路的海报,沿着脚印注意到了我们。我怎能轻易被他们抓住?我的紫翼可不是吃素的,可这些家伙们怎么也甩不掉!越来越多的部队收到信号赶来增援,这下有些棘手了。
某个演唱会的海报,都这时候了,还有谁能开演唱会么?士兵们不以为然,唯独***注意到了细节,会发光的我带着周扒皮占据了海报近1/3的区域,地址就在旧金山唐人街,距离演唱会开始的时间还剩不到一个小时……
我们回来了,还看到许许多多长相奇异的人们往里走,这些美国人身披厚厚的棉袄,大都是DJ爱好者。跟着他们进了屋,室内的演唱会布局基本完成,大部分的人都在议论着演唱会什么时候开始,回声令嘈杂声无比刺耳,好在黑人小伙替我们解了围,拽着我们穿过人群一路来到后台。
“演唱会马上就要开始了,你们怎么现在才回来!”黑人小伙早在昨晚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几天前就提醒过DJ小啡,不要冒着被抓的风险使用这些电子设备。
我和周扒皮一副灰头土脸的模样,不知如何作答,不过我一向不会撒谎:“我们刚才被一群拿着枪的家伙们追,好不容易才甩掉他们。”
向来不慌的我大哥如今脸色好像不太对,透过黑黑的脸能感觉到我大哥心里的紧张感。我隐约想起我们在前往唐人街的路上看到一些全副武装的士兵在挨家挨户地搜查电子设备,或许我大哥比较担心这点。
“不许动!”又是那些拿着枪的家伙!他们冲着无辜的观众们大喊,试图用气势让我们妥协。
我听到了许多不属于演唱会的声音,惊叫和混乱,它们很快就消失了,让前台重回寂静。士兵们找不到我们,或许能消停一些,结果刚一回头,就发现面前站着全副武装的高个子,枪口指着我的头顶。流浪歌手们全数落网,那些表情讥讽、还边笑看戏的观众和我们的下场一样,都将被抓走调查。
之前被我糊弄过去的几个士兵,他们明晃晃的眼神不断嘲讽我与我身后的一对会发光的隐形了的翅膀,手里拿着海报和机枪在我眼前乱晃。那个天杀的士兵还把我和周扒皮带到了舞台上,受着聚光灯的炙烤,看起来他更想让我和周扒皮当着所有人的面出丑,就因我刚刚气到他们,为了这事来报复我。
“你们以为抓到了我,就会有好果子吃了?”我面带同样讽刺的笑回应他们,毕竟我们现在可是有身份的人,虽然我现在没有一点儿把握,***会帮我们解围,但装都装到这份上了,那就继续装下去吧:“我们可是认识***的人!我们知道美国51区的机密,对他来说极其重要,你们要是把我们两个处理了,恐怕会吃不了兜着走!”
这个身着灰色迷彩军装的黑胖子从舞台下硬生生拽上来一个翻译,让我们之间的对话显得不再那么吃力。
“你说你认识***?那我还认识上帝呢!”大老粗的话引来全场一阵哄笑,那些同样身着的瘦士兵们甚至忘了自己的任务,和只会看戏的观众们一起笑。有了笑声,黑胖子更得意了:“小子,你不是会飞么!你倒是飞啊!我可记得清清楚楚,你这小孩崽子,可把我们给坑惨了!”
“我要见***!他要是知道你这么对我们,非让你吃苦头不可!”我大喊着,奈何手背在身后被牢牢铐住,他用枪托就能轻松将我和为我“申冤”的周扒皮击倒在地。
气氛瞬间寂静如屋外毫无生气的寒冬,只有他还像个小丑那样自顾自地讲,我试着提醒他***在他身后,但没有任何作用:“我们吃不了兜着走?我现在就告诉你,他就算在这,我也不怕!”
***瞅着黑胖子的动作,还准备看他接下来要准备对我做什么。这个小丑没办法再装模作样,向总统低头哈腰,大概的意思是这里一切都很好。
经过一小时的惊心动魄,这场乌龙事件终于结束了。***亲自替我和周扒皮解围,并邀请士兵们参加这场演唱会,至于那个顶撞总统的小丑,已经被总统的随身保镖带走接受调查了。
演唱会的顺利举行,也为我们这次在旧金山唐人街的历险画上了一个完美的句号。流浪歌手在***的支持下正式组建乐队,并把他们近期的歌曲做成一张CD专辑,名字叫“流浪的人”。它被我用胶带粘在日记里“2013年2月10日”这一天对应的页,作为珍藏。
“等等,你有东西忘拿了!”这是被我救过的黑人小哥,这几天我一直称他为大哥,等待片刻,他从舞台后拿出一饭盒的饺子,还有两双筷子,“你既然爱吃饺子,那就留着路上和你的朋友吃吧。”
直到现在,周扒皮依然不敢正脸瞅着黑人小哥,就连上前接饺子的人都是我。到我们上车,黑人小哥也不肯透露他的真实姓名,一直不让我们做脏活、累活的善良青年,或许以后只能有缘再见了。
我们跟着***转车抵达旧金山机场,准备前往下一个目的地——内华达州,那里是51区的所在地。我们费尽力气终于遇到了美国总统,可是周扒皮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或许是因为我在修理厂那边耽误了太多时间,而他的父母至今杳无音讯。
前往内华达州乘坐直达客机显然会比普通班机要快得多,虽说全美99%的航班被封,但美国总统还是有权利为自己单独弄一个飞往某地的专机。
配有超级防弹装甲的客机,机组人员都是经过特别培训,两名机长拥有相当丰富的试飞经验……总之,我们比预计登机的时间晚了一个多小时。
我依然靠着右舷窗坐在里边,往后瞅能看到飞机发动机,周扒皮坐在我和***的中间。三人座代表的是豪华商务舱,也只有总统等身价不菲的大人物才能坐得起。客舱的电视也更豪华,它们时不时播送近期发生的事故,还有不少关于“51区外星人”的推测。
飞机后座上播报的空难一事已经成了热搜,中国飞往美国的航班因事故准备迫降至白令海面上,着陆过程中飞机却因十分离奇的原因发生爆炸,无人生还……而且那个失事航班,正是我和周扒皮乘坐的航班,不过当时我们很幸运,顺着破损的舷窗跳出飞机得以幸存。简单的机械故障,或许并不是对这次航班失事的合理解释。
很多舆论自然地将美国51区放出的“外星人”和那次事故联系到一起,因为在飞机爆炸前,黑匣子曾记录到机长的部分录音,有足够的证据表明,是热搜榜第三位的“黑球”导致飞机最终爆炸解体。按照目前的排名,排在热搜榜第一位和第二位分别是“迟到的世界末日”和“年冰河世纪”。
飞机到了平流层,士兵们都有说有笑,解开了安全带,随便将枪关了保险就靠在某处,只有我和周扒皮像愣子一样在那什么话也不敢说。
“或许我不应该把你们牵扯到这件事里,你们还是孩子……”***将头靠在前排座椅后面,脸上充满了与周围欢乐气氛格格不入的压抑,在注意到我们的目光时不时打量他之后,又装作什么事也没有,“伙计,放轻松,毕竟这家伙已经消失了好几天,我想他应该不会再来了。这次回家之后,别再想着51区的事了,为了保证你们的安全,我会亲自派人把你们送出美国。”
屏幕上滚动播送着军机失事前与“黑球”近距离接触时拍下的超清照片,随着线索的增多,我越来越确信,这个“黑球”就是我之前在无人村遇到的“黑家伙”,或许能从他那里知道青衣现在是否安全。
“在我见到爸妈之前,我绝不会扔下他们自己离开!”周扒皮紧紧抓住这来之不易与父母见面的机会,“总统,我的父母现在怎么样了?我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他们!”
“他们现在很好,只是……”通过我相当准确的读心术得知,***心里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或许他不想因过多的掩饰而让自己暴露在周扒皮颇具压迫感的目光之下:“为了保护他们,我们已经将你的父母转移到了秘密的治疗位置,等我们解决了那个‘外星人’,我自然会批准你的请求。我知道你心里很想,恨不得现在就要见一面,但也希望你能理解我吗,好吗?”
身穿西服的黑人总统先生,作为周扒皮在美国唯一的熟人,特意放下自己的总统架子,张开双臂为周扒皮准备了一个大大的拥抱,这才渐渐平复周扒皮的情绪,让他不要在我的面前表现得像个爱哭鬼那样。
又是似曾相识持续且剧烈的颤抖,给客舱里大部分已经放松警惕的保镖和士兵们一个措手不及,他们终究没能幸免与行李架来一次亲密又有些疼痛的接触。很快客舱传出失压警报声,氧气面罩脱落,刚才还播放新闻的屏幕上立刻变成了飞机此刻的定位地图,显示着飞机离地高度和氧气剩余时间。
我和周扒皮已经习惯了这种情况,和之前我们乘坐的航班失事的过程如出一辙!不过这既然是给总统乘坐的专机,玻璃总不可能轻易就碎了,我们为了此行做准备,可是在机场耽误了1个多小时!
护航战斗机的飞行员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他头顶上飞过去,一个闪烁的小点以极快的速度在雷达屏幕上晃动,时而靠近、时而远离。不久这架战斗机就中招了,所有仪器全部失控,战斗机脱离了飞行员的控制撞向客机!
从我座位旁边的舷窗向外看,一架战机正缓缓向客机靠近,引得士兵们高声惊呼。对于这种情况美军早就做足了准备,飞行员跳伞逃生,其它护航战机用导弹迅速将它摧毁。
我们很幸运,受到导弹爆炸和碎片的影响,客机只是不住地颤抖几下,就和飞机在对流层里高速飞行的感觉差无一二。
客机已经飞入内华达州境内,可以选择迫降!那黑球以相同的手段开始对其它的护航战机下手,紧跟在接二连三的爆炸之后是震动和碎片刮伤客机的噼啪声。
黑球保持着与客机同步的飞行速度,被黑气笼罩以至于无人能看清他的真实面目,现身于客机正前方。两名机长注意到,驾驶舱的舷窗从角落里延伸出几条裂缝。原本用于护航的三架战斗机如今只剩下一架,还不敢轻易对“外星人”动手,怕他一时生气就砸了客机。
“快……他来了!”即使心理素质再强的机长,也怕悬浮在万米高空的一个黑球,“准备下降高度!我们已经收到了内华达州最近机场允许着陆的指令!”
“不能那么做!恐怕还没等到成功降落,我们全都成了他的盘中餐!”
两名经验丰富的机长在处理方案上发生了分歧,这意味着整个客舱里上百人,都要跟着这两个冒牌机长一起下地狱!
黑球已经把目标对准了最后一架战机,它打算控制战机发射导弹一举将客机击毁。之前并没有直接操纵客机一头扎地上,或许他不想这么快就结束战斗……这些猜测,都止步于总统的一声令下,总统为了我的安全,不让我介入此事。
驾驶舱撑不住了!副机长一副狼狈模样跑到了客舱,主机长目前在驾驶舱里试图封堵舷窗的创口。或许是黑球为了追求艺术效果,特意让裂缝慢慢扩散,这样就能看到人们惊慌失措的表现了。
“总统,请您相信我!现在没时间做决定了!”我身上的光证明了我现在的力量,为了大局着想,总统终于同意我出舱迎战黑球。
舱门打开了,那些美国大兵吃惊于我竟然不受冷气所影响,而他们被冻得只打寒颤,还必须依靠氧气面罩才能苟活。看着他们,其实我也没有把我能打得过这黑家伙,之前在无人村的战斗,我都是碰巧活下来的,而且其中掺杂了不少黑球对我放水的成分。
我对此依然心存顾虑,通过双手撑着两边的铁栏杆来鼓励自己。舱外白茫茫一片,一些被连下几天的雪覆盖的建筑群,已经与周围的雪地融为一体。雪时不时被气浪带进客舱,灌入我的衣领,帮助我无视那些顾虑保持清醒。
“注意安全!在51区等我!”周扒皮知道,现在的残局只能由我来挽救,在我迈出步之前,留给我的除了眼泪,还有这句话。
紫翼使我借高空风最大化节省体力,刚刚展开,我和黑球就注意到了对方。他放弃了对客机的施暴,转而选择向客机的右侧逃窜,唯有跟上去,才能知道真相!
希望没有黑球的打扰,他们能平安降落……不管了,先追上他再说!
黑球并没有要伤害我的意思,只顾着逃跑,可是速度又不快,也许他是想带我去某个地方……
客机安全降落于内华达州南部的机场,一路上的惊心动魄以及两机长的处事不决让***决定给这家航空公司负五颗星的差评,因此他准备换一家航空公司,带着周扒皮返回白宫。奥巴犹豫了很久才决定将周扒皮暂时留在美国,等到我安全回来之后再让他带着我一起返回中国。
机场有些冷清,远没有登机前的机场为总统忙着忙那的热闹。偶尔粘在周扒皮鼻梁上的雪绒,更是让他想起了他的家人……士兵们忙着处理刚交战完的后事,保镖时刻紧盯现场,防止黑球突然对***下手,没人抽出时间来安抚一个孩子的情绪,只有***,他半蹲于周扒皮身前,手抹去周扒皮眼上的泪。
“孩子,我希望无论你的父母怎样,你都能好好活下去。”一向刚毅的***最看不得孩子哭了:“不要让我和你的朋友失望!”
“如果你能保证,以后我们与美国再无任何关系,我能接受任何结果……”这不是一个18岁的孩子能说出来的话,如果没经历过这样的创伤,“现在你可以告诉我真相了,我觉得我准备好了!”
“看来瞒不下去了,三年前你哥哥把父母送到美国接受更好的治疗,但不幸的是,他们在当天晚上就……”***打断了自己的话,并试着另起一个新话题:“很抱歉我们对你隐瞒了这么久,我很想告诉你,可是……”
“因为我和我朋友对你们很重要,所以你为了让我安心配合你们调查那个所谓的玛雅墓室,害得我连父母的最后一面也没见到……”颤抖的双手紧握拳,似乎在压抑着内心想要释放的怒气,以至于周扒皮话音明显颤抖,“我该兑现我和好朋友的承诺了,去51区找他。”
“如果这样能让你好受一些,我可以让人陪你一起去51区,或者是让他们送你进去。”***试着将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别处,想避而不谈却又对不起自己的心。
周扒皮仿佛变了一个人,说话时的语气也有一种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怪异:“谢谢,不过在我第一次带着金鱼来美国的时候,就已经记住了前往51区的路,我自己打车去就行了。”
看着周扒皮落寞的身影,***却只能气得找块铁板用力敲,他觉得自己不应该当着一个孩子的面说这些话!更令他后悔的是,周扒皮很可能会一时冲动做出什么傻事来!
“总统先生,我们要不要拦住……”
“不!”***试着敷衍自己:“等到这孩子吃到苦头了,他自然会回来。暗中保护好他,别让一些图谋不轨的家伙们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