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要讲的卫星不是天上飞的那个,而是一个人的名字。
他是我的初中同学,一个小个子,一个坏学生。
那是个被人称为中二病的年级——初二。我当时成绩尚好,是班里的物理课代表。卫星的成绩并不好,但是很会同老师说话,特别是生物老师。所以,他被破例当上了生物课代表。
当时我沉浸于自己的小圈子里,并没有和他有过太多的接触,唯一一次接触,还是因为我们俩打了一架:应该算是打了一架。
那是下午放学的时候,听到下课铃响我就窜了出来,去抢乒乓球台。卫星也是一听到下课铃就跑了出来,我们看上了同一个乒乓球台。
矛盾就这样展开了,我要和我的朋友在一起打球,他要和我们班的另一位同学狗超打球。在那个中二的年纪,我们谁也不服谁。
原本我不喜欢和人产生任何矛盾,但是卫星的个头实在是太小了。我觉得我能打得过他,就没有退缩,和他对骂的起来。
他看着身旁的狗超,打算和狗超一起揍我一顿。我知道狗超不会和他一起打我,因为狗超喜欢我表姐,需要我牵线。
果然,狗超就在一旁拉架:“算了算了,别争了,一起打一起打。”
卫星并没有听他的话,上来踹了我一脚。我有些急了,也还起手来。因为我体格比他壮的,他很快就被我打趴在地上。
我刚要准备坐在台子上享受我的升级成果,卫星身后突然窜出来一个高个,照着我的肚子就来了一脚,我被他踹的连连后退,他扶起地上的卫星,冲着我说:“你再来试试?”
我怂了,一是怕惹事,二是我一个人真的打不过他,拿着球拍走了。卫星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呸”的一声:“什么玩意儿?”
我知道那是对我的一种挑衅,可我并没有搭理他,他像一个胜利者一样,开始打球。
我颇有点阿Q精神,暗骂了一句“狗仗人势的东西”便回班了。
第二天去数试卷,他像个没事人一样,对我呵呵直笑。看着他那副笑脸,我忽然觉得并没有那么记恨他。于是打架一事,便就此揭过。
后来上了初三,我们便再没了联系。
我没想到,再次听到他的消息时,却是他的死讯。
那天是班会的时间,我以为像往常一样,老班会在讲台上逼逼几句要我们好好学习的废话,然后他就回办公室里吹空调玩手机。
可是他却打开了班里的多媒体,屏幕上是四个大字“校园暴力”
我忽然来了点兴趣,便放下手中的小说,准备听他讲。
他说:“最近学校出了件非常恶劣的事件,高二年级某班在宿舍起了冲突。
这事我听那些坏学生朋友们讲过,据说是见了血。他们边说边摇头:“现在的年轻人呐,下手太重。”
学校每次都是这样,出了什么恶劣事件都要开一个与之有关的主题班会。比如说抓到玩手机的,会开一个手机的危害;抓到谈恋爱的,会开一个早恋的苦涩之类的。学校就是这样,永远都是那么多形式主义。认为开几个班会就能减少类似事件的发生。其实玩手机有没有危害我们会不知道?早恋有没有结果我们会不知道?在这个封闭学校里不找点有滋有味的趣事来做岂不是会变成只会学习的工具?
我顿时觉得有点无聊,刚准备拿起书桌下的小说,老班却说了句:“有学生死了!”
“啪嗒……”
是前排那些好学生的笔掉了,她们的眼中只有试卷,即使是班会。可是这次,她们停下了。估计都吓傻了。
我倒不害怕,反而来了兴趣。抬头继续听老班讲。
其实也就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小A和小B是前后桌,大冬天的,一个要开窗户透透气,一个怕冷不让开。当时是自习课老师没在,他们的声音几乎全班人都听到了。
男生嘛,总是要顾及面子和地位的。于是两人便互相放下狠话:“放学回宿舍要收拾对方之类的。”
然后小A去找了帮手小C,小C是个混子,托关系进来的,因为没学校要。听了小A的话后,觉得不能让兄弟受了委屈,便单枪匹马的闯入了小B的宿舍。随手在宿舍找了条毛巾勒住小B的脖子,为兄弟出气。
或许是他勒的很紧,让小B产生了恐惧感。也或许是小B觉得面子有损,被人欺负到头顶了总不能屁都不放一个吧?
小B拿出了水果刀,一刀捅了上去。
小C终于放下了手中的毛巾,心想道这小子是个硬茬。他看了一眼小A的刀,刀上还滴着血。:“行啊,小子,有种等着!”
小C放下狠话,像个没事人一样,回宿舍了。
过了有两三分钟左右,捂着伤口的小C突然觉得伤口开始出血了,并且捂着也止不住了。他才慢悠悠的走向医护室。
据说学校的医护室里的医生都是和校长有关系的兽医。他们根本不会给人看病。发烧了永远是退烧片加牛黄解毒片。咳嗽了永远是甘草片加牛黄解毒片。而且价格极高。
小C找到了校医。血顺着他的身子。滴在了医护室的地板上。
校医问怎么了
小C说了句不小心被钉子扎了。
校医摇摇头说不对。这不是钉子扎的。
他问了小C的班级,并给小C的班主任打了电话。
估计是怕担责任,校医让班主任打120。
等到120赶到后,已经是半个小时后的事情了。
医院需要急救,要找人签字。
班主任怕担责任,说等父母来。
医院说,没人签字不能急救,我们也怕担责任。
等到小C的父母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多。匆匆签了字后,医院才开始急救。
急救到早上6点。医生出来了:“送来晚了,抢救无效。患者已经死亡了。家属请节哀。”
小C就是卫星。他坐级了,成了我的学弟。
那一刀,扎在了他的脾上。有8厘米深。
他家里有三个姐姐,就他一个是男孩。
他的父母一直想要个男孩,卫星是他们家的希望。
他的父母已经五十多岁了。
他的母亲后来疯了。
他的父亲头发白了。
捅他的小B因为是未成年。被判了26年。估计在里面不好受。
谁能相信?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要开关窗户。
听到消息后,我失魂落魄了一晚上,想要为他做点什么,却发现我什么也做不到。
有些人,其实你已经见过他们的最后一面了,只是你不知道。
我把故事写出来,希望让更多了同处于年轻气盛的学生们,多一些思考,多一些对生命的敬畏。
写于小C走后的三年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