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巨汉身边的老者拄着一根不知名木头雕刻成的拐杖。
他灰白色的鬓发和腮部花白的胡子连成一串,像个刺猬一般,偏生那双眼睛显得极为明亮。
双目如同黑夜中的两颗星星,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他的手背粗糙得像老松树皮,看着远处那名挥着钢刀的将军,搓了搓手。
冷声道:“若非有这等强者在场,那位贵人也不会花费这么多钱请咱们三个人出手,老三,你先去解决他!”
巨汉看着那名将军,嘴角略微上扬,缓缓阖上双目,运起身体内的星力,顿时,他身体上便有许多星辉亮起。
然后,他右手并指,左手握成空心拳,套着右手指尖低声吟唱道:“天尊降临我如峰,降妖伏魔驱鬼神,临!~”
话音落下,他右脚猛然跺地,仿佛整条城南大街都在他跺脚的动作下抖了一抖。
瞬间,一道淡濛濛的褐色光芒便出现在他的轻甲上,由上而下闪耀即逝。
若是此时有修行者在侧肯定会惊讶的发现,手握天地,跺脚为令。
这名巨汉居然是传说修行者中最为神秘的禳术师一脉。
祈禳之术源于上古六术,上古六术便是“占”“相”“医”“蛊”“卯”“禳”六门远古时期的巫术。
这六门巫术沿传至今,“占相医蛊”都已经泯然于众,成不了什么气候。
唯独这卯禳二术,数千年下来却大放异彩。
卯术讲究附灵于器,趋吉避凶,说白了就是个制作护身符的术法,眼下被归类于符道一脉。
所以,上古时期的卯师这个称谓也就相应的变成了符师。
如今修习卯术最多的不是道门中实力最强的太一玄清道,而是龙虎山天师道的门人。
那名巨汉修行的是祈禳之术,自古以来,禳术师便自成一脉与大降神使并称为最神秘的两种修行法门。
这两种法门并不是会修行就能参悟的,他们需要身体里有远古荒族的血脉,才能沟通天地神灵,借来无上威能。
巨汉施展禳术,整个身体在秘术加持下像是极为突然的涨大一分,原本魁梧的身躯陡然变的更为惊人,仿似天神降临,睥睨天下。
他睁开眼睛,右手往前,手臂略微弯曲,左脚猛然用力一踏,一声巨响,地面被这股力量踏出一道深深的裂缝。
裂纹以他的足迹为中心,向周围如蛛网一般蔓延开来。
由此可见,这股力量有何其恐怖。
巨汉借着踏地的力量,身子往前飞掠,像一颗离膛的炮弹般极速往前冲去。
如此惊人的速度带着呼啸的声音从街尾袭来,半道上那些死士跟玄甲军军士触之即溃,丝毫无法阻挡他的攻势。
那名将军早已看到那名巨汉,只是想不到他动静之间居然有如斯威力。
将军脸上神情微微震动,长刀横于胸前,他自然知道,那名巨汉的目标便是自己。
因为常年战斗的缘故,即使遇见如此强大的对手他也没有想逃跑的打算,而是瞬间将身体上所有星辉凝聚于刀身。
巨汉看着将军的动作,咧嘴一笑。
他的拳头上淡银色的光芒一闪,一道磅礴无比的星力破开空气,在漆黑的夜晚中划出一条雪亮的光线,倏然而至。
拳头上蕴含的星力破空而来,瞬间,便落在将军身前钢刀上。
轰,的一声巨响,这股恐怖无比的力量刹那间便令那名将军接连退了十几步。
好不容易那名将军才止住身形,却脸色通红喉头一甜,一口鲜血从心头涌上来。
隔着这么远的距离,还可以使用星力击伤一名御境修士,巨汉的修为可见一斑,那名将军心头顿时沉了下去。
巨汉身上光芒缭绕,冷冷的看着将军,缓缓说道:“想不到你一介御境初阶修士居然能硬扛下本座这一击,看来本座还是小看炎国修士了。”
将军抬手擦了擦嘴角溢出的血渍,看着那名巨汉冷冷的说道:“昔年西川边境有一小国,传闻乃是上古巫族后裔。“
”炎国灭六国之后,那小国悄然退出炎国国境,隐居十万大山与世隔绝。“
”阁下这手图灵附身的本事看来便是那个国家中祭司手段。“
”你可知道,你出手袭击皇驾,那便是等同于谋反,阁下莫非想为那小国带来灭国之灾!”
巨汉微微一愣,随即哈哈大笑道:“想不到我们南齐在世间消失两百多年还有人记得。“
”不怕跟你说,那种隐居深山与飞鸟凶兽相伴的日子本座早已经过腻了。“
”若是你们炎国有实力进入十万大山,将南齐部落从深山里逼出来,本座还要多谢你。“
”不过,今夜,看来将军你要命丧于此,怕是没有机会看到那等画面了,看拳!”
话音落下,巨汉身子往前一纵。
他的身法很奇怪,双腿不见弯曲,身子却猛地往前掠出十余丈。
藏于胸腹间的拳头上,星辉缭绕,气势显得极为惊人。
他的拳头很直也很快,蓄于拳头上的星力更是霸道无比。
拳头上蕴含的劲力在接触到身前某些障碍物时,瞬间爆发出无比强悍的破坏力。
将军不假思索,举起手中钢刀,再次朝着巨汉迎了上去。
只是,那个拳头来的实在太快,而拳头上的劲力也太过雄浑。
即便是运起全身星力,那道无比强悍的力量仍然轻易的破开他身前钢刀上的星辉。
拳头抵住刀身,浑厚的劲力将钢刀连同拳头一起撞向将军的胸膛。
咔嚓一声,将军胸前盔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凹下一大块。
将军“噗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身子被这股劲力高高抛起,像颗石头一般,远远地落在街畔。
从头到尾,巨汉只出了两拳,而只是两拳便将一名御境修士活活打死,巨汉的修为果真是深不可测。
围在驾辇前面的军士们并没有因为将军的死亡而变得愤慨或者激动。
他们的神情漠然依旧,看着那名巨汉一步一步的走过来,那群举着盾牌的将士仍然没有一丝退避的神情,只是握着钢刀的右手用力的紧了紧。
巨汉平静的向前走来,沿途不断有军士想阻拦他前进的步伐。
他却是看都不看,只是拳头平平击出,每击出一拳便能看到一名军士倒飞出去,像装着垃圾的破麻袋一般落在地上,动也不动。
看似惨烈无比的战斗其实不过是那名宛如神将一般的巨汉在众人眼前挥舞了几次拳头。
然后就有无数军士身前胸骨被击碎,身体被劲力击飞出很远的状况。
驾辇里的人平静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丝毫没有任何情绪上的波动!
他左手拿着一个烫金酒壶,右手握着一只小小的白玉酒杯,慢慢的将酒杯里的美酒斟满,然后一饮而尽。
驾辇外的巨汉如入无人之境,举手投足便突破了盾阵。
四散的盾牌,倒地不起的军士,这一切都说明,驾辇里的那个贵人似乎已经没有任何人能保得住他的性命。
回首看了看远处的老者跟他身旁那名系着青钢长剑的中年书生。
巨汉咧嘴一笑,踏上驾辇,挥起硕大的拳头,一声爆喝,拳头上那道银辉般亮丽的光芒愈加凝实,像是包裹在拳头上的一层银色手套。
正是有了这层手套的威力加持,那道拳头上的劲力才能在瞬间增加了几倍,甚至是几十倍。
拳影过处,劲风四起,坐在驾辇里的男人神情依旧,似乎根本不知道自己正身处于一种极之危险的境况中。
带着狰狞的笑意,巨汉的拳头很快碰上了驾辇的幔布,劲风掀开幔布。
那名喝酒的男人眉头微微一皱,握着酒杯的右手极之随意的往前扬了一扬,一道灼热且霸道的气息瞬间缠绕上巨汉的拳头!
两只手似乎连碰都没碰到,当那名巨汉看到幔布后那名男人的样子却瞬间变了脸色。
刹那间,巨汉的手臂上发出一阵咔嚓,咔嚓的声音,这是骨头碎裂的声音。
然后,他的身体仿佛腾云驾雾一般,从驾辇上往后倒飞出去。
足足飞出十几丈才落在地上,他口中鲜血狂喷,左手直直的指着驾辇,顾不得抹去嘴角血渍,朝着远方惊慌失措的怒吼道:“里面坐的不是大皇子,他,他是慕凌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