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逐渐的暗了下去。
笛安家准备的化妆晚宴也到了开始的时候。
陆默穿着一身吸血鬼伯爵的装束,脸上覆盖着黑色流光的假面,露出来的那双眸子黑沉比夜,唇角始终上扬着,手指有规律的随着舞池的拍点敲击桌面。
付绪和房光就站在她身后,背挺得笔直,肌肉紧绷,目光如刃,准备面对随时可能到来的危险。
之前陆默把萨米和笛安家接近三分之一的势力给算计没了,笛安家却始终没有动静,这是很不符合常理的。
毕竟,萨米虽不是笛安老家主亲生,但胜似亲生,地位卓然,加之他手里那一支精英怪物,怎么可能无关痛痒、无动于衷。
若不是笛安家内部的事儿大过这一件,那就是不知道在暗地里憋着什么招。
总之,要小心提防。
尽管付绪也有意试探陆默,也不敢不上心、不小心。
“房光,咱们的贵客可快到了?”陆默摇晃着红酒杯,宛如血腥玛丽的颜色,映照得黑眸更加深沉,忽然的开口。
房光微微低垂下身子,凑在陆默耳边,低声:“如少主所料,莉娜小姐半路上就被付少堂主给拦下来了,不过属下已经安排了接应,最多还要五分钟就能脱身。”
陆默点点头,别有深意的看了付绪一眼。
房光的声音很低,付绪并没有听清楚,由是也不知道陆默这一眼里面隐藏了怎样的深意。
心里有点微微发毛的感觉,各种乱七八糟的猜测四下发散开,连心跳都不自觉加快了。
不断在脑海里复盘自己的计划,试图寻找到什么破绽来解释陆默的异样。
从这天早晨开始,房光不知道给陆默汇报了一桩什么事儿,陆默忽然就对他冷淡至极,不管大小吩咐都绕开他,还撤了他龙堂的所有人换成了暗堂的。
一开始,虽然陆默也并不算信任他,但好歹没有彻底避开他。
如今却这样,就差挑明白了话,把脸皮也彻底撕破,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
他实在找不到缘由,心里跟猫挠似的,平静不下来。
“付少堂主在想什么?”忽然,付绪感到眼前一阵阴影落下,这才发现陆默不知道什么时候站起来了身子,酒杯里已经空了,似笑非笑看着他,意有所指的问道。
付绪抿抿嘴唇,摇头道:“倒也没什么,就是很好奇今天会有怎样一场好戏。”
陆默闲闲的看着他,压迫力极重,带着尸山血海的粘稠,嗓音带着讽刺,“一个没意思的晚宴舞会罢了,我倒不知还能有什么好戏可看,不如付少堂主给本少讲讲?”
付绪心神一醒,这才发现自己又不自觉就入了陆默给他设的套,讪讪一笑,“听说今天柯恩家的那位掌上明珠——莉娜小姐也会到,她和笛安少主还有份婚约牵扯。”
避重就轻的,付绪扯开了话题。
陆默笑笑,不作回答,只是闭上眼认真的开始欣赏起了场上正热火朝天的钢琴圆舞曲。
付绪刚舒出一口气,一只有点冰凉的手就搭在了他肩膀上。
“付少,又见面了。”
扭过头去,正是慕晟,穿着魔术师的白色西装,打着红色斑点领结,假面只覆盖了左半边的脸,看上去就给人一种心悸的感觉。
“原来是盛少。”付绪心里骂娘,怎么这个臭不要脸的家伙也跑过来凑热闹了,不知道他肚子里又有什么算盘打起来了。
随即看向陆默,凭着这两个之间的合作关系,想必也有她的算计在里面。
果不其然的,陆默脸上一点意外表情都没有,一派平静的跟慕晟打了一个招呼。
熟捻到连口都不必开,只是眼神一个接触,点头一下作为致意,再相视一笑就对彼此想法成竹在胸了。
实在让他心里愈发的没底,情况逐渐的失控,他却连底细都把握不住。
慕晟饶有深意的看了付绪一眼,脚步微顿,绕开了他,走到陆默的面前,弯下腰,伸出一只手,“帅气的小姐,可以邀请你跳一支舞吗?”
陆默微微勾唇,嗓音带着明显的笑意和挑衅,“我可不会女人的舞步。”
慕晟挑起眉毛,神色诚恳,“我有特意学过。”
“这么有诚意的吗?”陆默放下手里把玩着的空杯子,站起了身子,把自己的手递到慕晟手里,体温短暂的交换了一下,“我的荣幸。”
慕晟眸子微微震动,握住了手里那只手,如果可以称之为手的话,触感冰凉得不仅不像个活人了,甚至不属于人。
是左手。
下意识的收紧,陆默面色不动,扬起下巴,示意了一个比较空旷的地方。
慕晟如梦初醒的,拉着陆默走了过去。
舞池中,翩翩舞蹈。
两人的舞技都不差,甚至可以算作上等的那一类,只消看着就感觉赏心悦目了。
慕晟即便走着女步也不显女气,动作把握的刚柔正好,而陆默的男步也是一如既往的霸气非常,甚至沾染了一点不曾出现在她身上过的匪气。
张扬的极致反而不会让人不适。
“你的手。”嘈杂声音里,陆默听到慕晟询问自己。
心情异常的平静,自己都没想到,舞步动作依旧行云流水一般,一点不受影响,嘴角扬起,低声回答:“应该是废了。”
“应该——?”慕晟觉得自己大概这辈子也没办法拥有陆默这种豁达到对一切都混不在意的心境了,几步都走错,连节拍都有点乱了,还把陆默狠踩了几脚。
陆默嘴角抽搐了一下,“你这是在蓄意报复我吗?慕家哥哥。”
熟悉的称呼,熟悉的腔调。
慕晟轻抿了一下唇瓣,压抑着涌动的心思,恢复了正常状态,开口道:“都记起来了?”
陆默微摇摇头,“现在还不是时候,钥匙还没出现。”
慕晟皱皱眉,不太明白她这话,都叫他慕家哥哥了,还能是没想起来?
陆默看出他心里所想,低笑一声,顺势拉着他一个空中旋转,赢得声声的喝彩。
“我只记起了他,其它的还不很清楚,但我顺着把秦然给查了个底朝天,真是个麻烦,我没见过这么复杂的生平。”似乎是吐槽。
慕晟听着想笑,又想哭,说的也对,什么乱七八糟都给发生了啊,但是,这么说自己真的好吗?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