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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离别 · 曲终人散

当月明庄将失水一事传达到杏林轩时,杏林轩上下陷入了悲痛之中。

那天晚上,白璟曦带着白瑾瑜,将白子琼的遗体从月明庄接回杏林轩。

今日,阴沉的天,下了一整天的雨。大雨冲刷着,仿佛要冲淡这世间的一切痕迹,冲刷掉人们的悲伤。

杏林轩上下换上了白色的孝服,白璟曦昔日那张毫无情绪的冰山俊脸上,此刻也因为痛苦而变得扭曲,哭过后的眼睛,泛着红血丝。这也是外人,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白璟曦。

瑾瑜跪在灵堂前,早已泣不成声了。

月明庄亦是如此,白色悲伤包裹下的月明庄,显得愈加深沉、愈加沉寂、愈加肃穆。

本就是柔肤弱体的龙君临,加上操办丧礼,让他整整瘦了一圈。白色孝服衬托下他的脸色愈加苍白、毫无血色。

前来吊唁的人们,行了礼之后,不多留,便离去了。

而这灵堂之上、或是来吊唁的人之间,始终不见一个人的身影。

那,便是,龙君寒。

那天晚上,白瑾瑜听闻白子琼和龙渊被火海吞噬的死讯,他第一反应是去偏房找龙君寒。却被白璟曦阻止了。

白璟曦拉住了他的手,这也是他第一次大声呵斥自己的弟弟,“眼下最要紧的事难道不是将父亲的遗体接回来吗?他龙君寒有手有脚,是去是留,与你何干?”

瑾瑜最终顺从兄长的意思,但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一别,自此,两人再无相见。

那晚,龙君寒带着龙牙,从杏林轩消失,却也没有回月明庄,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

四大家族,一夜之间,两大家族出了事。秦天颖为了表达自己对两位义兄的哀悼,暂停醉风阁的生意,醉风阁也挂上了白灯笼。

唯有锦衣楼,该是如何,就是如何。毕竟昔日兄弟一场,如今除了前去吊唁,就再无表示,未免也太过于、无情。金煊看不惯父亲的做法,却也无可奈何。

然而,令人悲痛的事情并没有随着这两大家族的丧事的完结而停止。

一天晚上,有人敲开了醉风阁的后门。醉风阁的下人引着来者,去见秦天颖。

见到来人,秦天颖并没有太大的惊讶。“是你?这个时候,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而那天晚上,秦颢刚好外出,离开醉风阁,次日清晨才回来。

一回到醉风阁后,妹妹秦俪瑶就梨花带雨,声泪俱下,哭着扑到他怀里。

“俪瑶?怎么了?发生什么事?”看着怀里因为啜泣而抖动的妹妹,他心一下子悬了起来。直觉告诉他,事情可能不乐观。

果不其然……

“哥、哥哥,昨、昨天夜里,父亲他、父亲他……”因为哭太久了,秦俪瑶一直啜泣着,话都说不连贯。

“俪瑶,你慢慢说,父亲怎么了?”秦颢双手搭在妹妹肩上,迫切想知道妹妹口中接下来的事情发展。

“父亲他,倒在自己的房里,怎么也、叫不醒了……”

“……”听完这句话,秦颢先是一怔,随之,推开妹妹,大步上楼,直奔父亲的房间。

当他推开房门,来到父亲床前,发现父亲就这样安然地躺在床上,唇色乌青、脸色惨白。他拨开围在周围的下人,亦步亦趋来到床前,跪了下来,手颤抖地拉起父亲的手。当接触到那早已失去温度而变得冰冷的手掌,秦颢的心一下子堕入了深渊。

“父、父亲……”他试探地叫了一句,仿佛要唤醒躺在床上的秦天颖。“父亲、父亲,父亲……”秦颢开始一声一声地唤着。可这一声,却比一声颤抖,一声比一声哽咽,渐渐地,当呜咽声代替了呼唤声,最后,全被嚎啕的哭泣声淹没……

听到大公子哭得如此撕心裂肺,周围的其他人也都纷纷掩面无声地啜泣着。秦俪瑶站在一旁,幸好有丫鬟搀扶着,才不至于当场倒下去。

眼下,四大家族一下子倒下去了三大家族。锦衣楼的金荣杰为了完成圣上交付的任务,离开了镇上,赶赴京城。于是,金煊代表锦衣楼,前来吊唁。

当他踏入灵堂,他一眼就看到了跪在墓棺前的秦颢。平时金煊见到秦颢,他脸上总是挂着一抹轻浮的笑容,俨然一位玩世不恭、游走红尘间的风流公子,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而如今,他声泪俱下、哭得撕心裂肺,这是金煊,第一次,看到秦颢哭。也是第一次,看到他流露出内心,表达出最真实的感情。

过去的事,就过去了,流逝的时光不会复返、逝去的人们也不会重生,而活着的人,仍要活着,生活还得继续……

白璟曦不负众望,担起杏林轩的重任,杏林轩在他的治理下,很快,又恢复了往日的生机。

秦颢,也义不容辞地坐上醉风阁阁主的位置,唯一不同的是,他不再和之前一样,一有空就往外跑,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现在的他,整日整夜都待在醉风阁,每天夜里在醉酒间睡去,清晨则在醒酒时醒来。过着萎靡的日子。

眼下最乱的,还数月明庄,上上下下都在等着少庄主、未来的庄主,回来继承家业,操持家事,带领着月明庄恢复往日的光景。可是,所有人的等待,都化外泡影,他们,等不到龙君寒归来,也不知道他究竟去了哪……

自从上次去杏林轩养伤,人们就在再也没见到龙君寒,当然,白瑾瑜,也不例外……

艳阳留下的光热,终将褪去;争艳绽放的群芳,终会凋零;激昂澎湃的曲调,也有曲终收拨时候;相聚一堂的人儿,宴散时,也是离别时。

离别前,我们都不曾试想之后会如何;当那一刻来临,你会发现,不是我们选择离别,而是离别逼着我们去接受。即使我们没有做好分别的准备,即便心中有再多的不舍和悲伤,在往后长河中,时间终将会冲淡这一切,包括我们的回忆,不管它是好的还是坏的,一切的一切,终将变得暗淡……

而你,很快就会发现,每一次离别后,都将迎来新的相聚。正是如此,才支撑着我们,一直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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