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做什么?!”陆南笙骤然扭头朝程晓晴瞪去,眼眸有一丝不自觉的狠戾。
“我……”程晓晴似乎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冲动,当即有些慌了,委屈的眼神望向他,“南笙,她在勾引你,我忍不住,所以才……”
刚才就一直沉默不语的夏林忽然浅浅一笑,她的笑声让陆南笙跟程晓晴的视线都注视在她身上,莫名的,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让人心里没底。
她回过头,凝视着惊慌的程晓晴。
抚了抚被打得五指掌印分明,疼得火辣辣的脸,她毫不在意的一笑,风轻云淡道,“程小姐不用慌张解释什么,一个巴掌而已,算不了什么,我还承受得起。”
素来,夏林就不是一个软弱的人,除了陆南笙是她人生中最大的意外让她无可奈何外,她就从不在任何人面前吃过亏。
但这一次,她却突然不想去计较。
就当,就当是她占了程晓晴的位置,所以这次挨这巴掌,她暂且忍下了。
但,也仅仅只是这一次!
一个程小姐,她很明确的把彼此的位置拉到最远的距离,程晓晴美眸顿时微眯,有一抹敌意掠过眼底。
她似乎,是真的太过小看了这个叫夏林的女人了。
“夏小姐,我……”
程晓晴似乎是还想说什么,夏林却凉凉笑着打断,“不用再说什么了,这一次,我不会怪你。”
“……”
“你们还有什么事吗?”她扫了陆南笙跟程晓晴一眼,见他们都不说话,她一笑,浅浅颔首道,“既然没有什么事,那我先走了,不奉陪,两位。”
不再去多看他们一眼,她迈开僵硬的步伐,越过陆南笙的侧边,朝外面走去。
可,在经过陆南笙时,他的大掌倏地握住她手腕,力道有些不受控制的加大,紧紧的抓住她。
他说,“我要怎么相信,你不会真的计较?”
夏林微垂着头,睨见他骨骼好看的手掌就在她眼皮下方,她嘴角牵起一抹嘲弄的弧度,“你从来就不愿意相信我的话,说得再多也是徒劳。”
不看他此时脸上的神色是怎样的,她只是用尽了力气,甩开了他钳子一般的大掌,然后往外面走去。
陆南笙怔怔凝望她离开的背影,才发觉,原来她的背影是这么瘦弱,仿佛风一吹就能倒下。
可是,她的背影,却又透着一股强韧,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强韧。
“南笙……”程晓晴当即蕴满可怜的眼神投向陆南笙,“你相信我,我真的不会故意的,我没有想……”
“行了!”陆南笙俊脸染上不耐,他迈开步伐径直朝外面踱步而去,“出去吧,继续在这里也没意思。”
她不在的空间,真的,很枯燥……
程晓晴凝视着他朝外面走去的模样,在他身后叫道,“你答应过我会跟她离婚,今天已经到期限了!”
陆南笙脚步一顿,程晓晴柔弱的嗓音盛满了委屈,“你今天会跟她离婚的吧,对不对?”
他背对着她的眉梢蹙得紧紧的,说不出来为什么,现在他开始讨厌离婚这两个字了,就像一根针,没提一次,就扎他心脏一针。
缓缓地,也不知道说给她还是自己听,他薄唇冷静的极轻的道,“她欠了我五亿。”
话音掷地,不再过多停顿,他迈开了步伐便走了出去。
程晓晴怔怔凝视他头也不回,逐渐消失在视野里的背影,脸上的神情有错愕,有不可置信。
她欠了他五亿?这是什么意思?
是否代表……他不会离婚?
以前是犹豫,现在是不离?
想到这里,她就恐惧,深深的恐惧从她心底漫无边际的衍生出来,浑身冷冷的,彷如他简单的一句话,却让她瞬间坠入一望无际的冰窖里。
程晓晴一双纤细的手,倏地用力地攥住,指甲抠进了肉里,唇畔抑制不住的颤抖。
她打了夏林一巴掌,表面她是赢了,可没有任何人比她清楚,其实她输了。
至少这一刻,她输得完无体肤!
夏林今天的作品不仅得到大众的认可,还颇受好评,甚至被那些人一致认为可以跟她相提并论,这对她来说绝对是一种****的羞辱。
她进的时尚界远远比夏林还久,夏林不过是前脚才刚刚踏入还没站稳的人,却能跟她相提并论,一个新人就能取得这样优异成绩,前途远远不可估量。
她在这个圈子里爬模滚打得有些时日,灵感早已不是那么丰富,倘若再假以时日,夏林甚至还会远远超越她,把她抛在身后!
而现在,甚至是连陆南笙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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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林回到宴会中,柳越川刚巧应酬完正想去找她,见她终于是回来了,他忙大步走过去,言语间是无法掩饰的担忧,“怎么去洗手间这么久?”
夏林微垂着头,辨不清什么情绪,“我想回去了。”
她不抬头看他,使他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但她的声音却透着一种疲惫,一种由身到心都在疲惫。
他扳住她肩膀,“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她摇了摇头。
柳越川却不会相信她,眉头微蹙,“为什么不抬起头来看我说话?”
看自己是无论如何也满不过他的,夏林抿了下唇,还是主动把头抬起。
当柳越川看到她脸上还有未散的五指红印时,一对清眸骤然睁大,随即就明白了什么,眼神冷下,“你在洗手间遇到程晓晴了?”
夏林轻轻嗯了一声,柳越川松开她肩膀就要往洗手间走去,却及时被她扯住衣角,“够了。”
“……”
她淡淡又疲倦的嗓音在他身后浅浅说,“别去,别让我卑微。”
就这样离开,是对她最好的宽容。
柳越川浑身一僵,缓缓侧头看她。
夏林扬起笑脸,与他对视而上,无所谓的一笑,挽唇道,“已经过去了,不是吗?”
过去的事情是人永远都无法挽回也是力不从心的,因为已经过去了,不论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再回到那一刻。
她真的不想去过多去计较过去的事情,计较起来的感觉,太累。
就像,她永远也无法收回,她曾亲口说出爱陆南笙一样,以至于导致自己变得那么可笑跟低微。
柳越川从她清浅笑着的脸上看出了她的心境,终究没能拒绝她的这个要求,久久的,他点了下头,“好,我送你回去。”
也许不想在这个时候太过孤单,不想一个人,夏林没有拒绝他这个要求。
当陆南笙返身回到宴会中时,已然没有了夏林的踪影,他甚至是找遍了整个宴会,依旧没有。
她走了?
心情蓦地被一股烦闷充斥,陆南笙扯扯领带,掏出电话拨下许浩的号码,“宴会这边差不多结束了,你来收场。”
不等电话里的许浩抱怨,他先扣断电话,走出了宴会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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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越川把夏林送回锦绣花园,在别墅前停车下后,他不无担忧嘱咐道,“回去先好好休息,什么都不要想,任何事情今天过去了再说,知道吗?”
夏林轻轻应了一声,打开车门跨下车,回身给他一个安心的莞尔笑容,“你回去吧。”
定定睨她一眼,他忽而浅笑着说,“为什么呢,总有种难舍难分的感觉。”
“……”
“总好像,你下一秒就会消失不见。”他笑得有一点点的孤寂跟落寞,却又佯装那么轻松的挑眉问道,“这不会是我们最后一次分别吧?”
夏林睫毛轻颤,唇畔抿了紧,内心因他的话而荡起了一层层的涟漪,有失落,有感动,更多的是一种无法描述的情绪。
他眼神紧紧望着她,口吻有些凝重而不敢确定,“这不会是最后一次分别。”
“……”
“我不会失去你。”他问,“对不对?”
缄默须臾,她扬起笑脸,“柳越川,你是我的朋友,这些日子帮了我很多,我很感谢你。”
他的目光与她相接在一起,她说,“所以不会是最后一次,你放心。”
她笑得坦诚,淡然,清清淡淡犹如一缕微风。
不想去质疑她这句话的真实性,她说,他便信。
柳越川倏尔点头,彼此都不再多言,发动了引擎离开。
看着车子走远,夏林深深吸了口气,逼退了眼眶里那种无言的感动晶莹,适才转身进屋。
屋内没人,刘妈应该是去买菜了,明明是装饰豪华的别墅,此刻给她的却是无尽的凉意。
她深深扫视了一圈整个客厅,扯了扯嘴角。
这里,也算是一个回忆吧,哪怕并不美好,时间并不长久。
不再过多停留,她尔后迈步上楼,回到卧室里把身上的礼服换下,套上轻松便捷的T恤跟牛仔裤,散开高挽的头发用橡皮筋扎了个马尾,换上一对帆布鞋。
之后再从衣柜里拖出昨晚她便打包好的行李箱,拿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你好张太太,我是昨晚说要跟您租房的那位,我现在就过你那边去看看房子,你现在有空吗?”
昨晚她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一个目的是不想面对陆南笙,另一个便是在报纸上找了租房打包好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