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TK出来,夏林也不晓得自己该去往何方,茫然走在大街上,目光空洞无焦距。
她的脑袋好像是要炸开了,过往的事情如潮水一般朝她袭来,她想起了十年前跟陆南笙相遇的场景……不,不能说是陆南笙了。
到底是谁,她分不清楚了。
不知不觉,她脚步不受控制的来到一家私人医院。
站在医院大门前,她怔怔抬起头,望向医院的楼层。
曾经,妈妈就是在这家医院过的世,而她跟那个人的相遇,也是在这里……
杜美月跟夏柔从医院里出来,看见站在门口茫然无措的夏林,母女对视了一眼,从彼此的眼底看到了诧异。
她在这里做什么?
夏柔当先上前,妖娆红唇勾起,一抹轻蔑笑意溢出,“夏林,真巧啊。”
听到这个熟悉的嗓音,夏林愣愣回神,当睨见杜美月跟夏柔母女,秀眉当即皱起。
想也不想,她转身便要离开。
可夏柔哪里肯让她这么轻易离开,趾高气扬故意刺激她道,“见了人都不懂得打招呼,你教养已经差到这种地步了?”
夏林停下脚步,侧过头,冷冷淡淡的扫了杜美月跟夏柔,“还想要在大街上继续斗吗?”
回身,她活动下手指骨,“正好我现在心情不是很好,如果你们不怕丢脸闹上明天的新闻头条,让夏建国脸面尽失,那我奉陪你们母女死磕到底,正好医院在这里,方便了!”
夏柔脸色一僵,双眼升起怒火,“你——”
她们母女知道,闹上新闻让所有人脸面尽失这事夏林干得出来,因为这女人发起疯来,那程度还是挺可怕的,就如上次一般。
杜美月显得道行深多了,讥笑眼神朝夏林投去,“我们可不会跟你这种野人一般见识,再怎么说我们柔儿是快要结婚,快要当妈的人,那些粗鲁的行为,也只有你这种没教养的人才能干得出来。”
夏林一顿,结婚?当妈?
看她似乎不太明白的样子,夏柔也不介意解释,“刚刚检查出来了,我怀了原城的孩子,我跟他要结婚了。”
那种口吻很畅快,就像在跟夏林宣扬什么。
“那恭喜。”她只是淡淡一笑,弯唇不急不缓的道,“不过你们来这里检查不怕么?这里可是我妈死去的地方,你们不怕她死不瞑目加害你们还没有成型的孩子?”
“夏林——”杜美月立马就被她这句话刺激到了。
“呵呵,别激动,我只是说说而已,毕竟我妈都死那么多年了,她的怨灵怎么可能还会在呢?”
杜美月跟夏柔的脸上尽是咬牙切齿的痛恨表情,仿佛恨不得喝了夏林的血。
夏林却像是看不见她们的表情一样,继续若有似无的轻笑着,“对了,尚原城家的小公司不是早就要倒闭了么?这样嫁过去真的可以吗?”
“这个不用你操心!”夏柔铁着脸说,“没有你,我一样可以挽救他们家的公司!”
“那还真是恭喜你,可以嫁一个这么窝囊的男人。”撇下一记浅笑,转身,“既然不敢死磕,那就不奉陪,先走了。”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夏柔气得唇畔都在颤抖。
本该她们才是胜利的那个人,这一刻她却一点也高兴不起,甚至还有种被夏林羞辱的低微感。
她攥紧双手,忍不住冲夏林背影大声道,“既然我能把尚原城从你身边抢过来,迟早有一天也会有人出现抢了你现在的男人!你别得意!”
看夏林根本理也不理自己的走掉,夏柔气得直跺脚,“妈,我要去打胎!”
杜美月惊讶至极,“你……”
“我不嫁了!”
“……”
夏林走到马路边,正伸手去拦车,一辆高级豪车却停在她面前。
车窗摇下,露出跟陆南笙极为相似的脸庞,只是,他却不是陆南笙……
柳越川浅笑,下巴示意她,“上车。”
夏林沉了沉眼神,既然遇到了她没有矫情的拒绝这个要求,绕过车头到副驾驶座打开车门。
车门关上,她刚坐好,柳越川提示道,“系上安全带。”
抿了下唇,她终究还是照着他的话做了。
柳越川发动引擎,车子很快就离开这里。
夏林安静坐在车内,没有先开口说话,甚至也没打算问他怎么会在这里,一对清澈眼眸异常安静,沉静如止水。
“刚才的一幕很精彩。”寂静空间内,柳越川缓缓开口。
夏林并不奇怪他看完了整个过程,因为在她方才转身时,她便已经看到这辆高级豪车停在路边。
只不过当时她并不知道这是柳越川的车,也没多在意什么。
柳越川一边动作熟练的驾驶车子,一边眼角睨睨她。
眉目弯弯,眼眸清澈灵动,五官清丽而精致,一头长发随意披散在身后。
她不是那种让人眼前一亮的好看,而是一种浅浅淡淡的感觉,越看越耐看,越看越舒服。
“我不是跟踪你来到这里的。”他收回视线看向前方,嘴角慢慢的勾起,“吃过午餐后顺道来这里缅怀故人,没想到就这么看到你。”
故人……
夏林心脏猛地一紧,瞳孔无限收缩,身体抑制不住的微微颤抖,她双手倏地紧紧抓住裤子,努力想要镇定,然,生硬的表情出卖了她。
其实从车窗摇下露出柳越川的脸庞时,她大概已经猜到了什么,只是她不愿去想。
人或许就是这样的生物,不是自己能接受的事情往往内心在第一时间拒绝相信。
“停车!”她忽然说道。
柳越川看出她脸色开始不对劲,有些不放心,“我觉得我还是先送你去医院比较好,你的脸色很差。”
她坚持低吼出来,“我说停车!”
柳越川顿了顿,定定看了她一秒,最终妥协着把车子在路边停靠。
还没有完全停好,夏林解开安全带便伸手去推开车门,然而刚刚伸出去的手被柳越川一把抓住。
他宽厚的手掌攫住她手腕,目光灼灼,“今天第二次了,我有那么吓人?”
这种感觉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今天她就想从他身边逃开两次,这让他很郁闷也让他很无解。
她究竟在害怕什么?
夏林僵硬地眼珠定格在他抓住她的手腕,愈发让她难以呼吸,“放手。”
“你不说清楚我不会放,一个人就算死也该有知道罪名的权利,你为什么每次见到我就想逃,我是不是在哪里得罪过你?”
他说得有点小孩子气,既有无奈又有种蛮横,仿佛她不说清楚他就纠缠她到底。
夏林却像是再也难以忍受,徒然倏地用力挥开他,急切打开车门冲下车。
柳越川被她挥开得有点错愕,但她越是如此他就越想知道答案。
他也推开车门,跨下车追上她的脚步,然后从身后把她扯回来,她名字从他嘴里脱口而出,“夏林!”
人行道上,行人过往不少,她唇畔抿得紧紧的,也不说一句话。
彼此对峙良久,柳越川终归是败了。
缓缓的,他松开了她的手。
钳住没有了,她没有丝毫犹豫地转身,头也不回的走掉。
柳越川心底憋屈得难受,想追上去,脚步却生根定在原地。
手机在这时响了起,他有些烦躁的接听,那头传来声音说,“少爷,老爷叫您现在回来一趟……”
夏林忽然想起一句曾经听到的句子。
一个人要隐藏多少秘密,才能巧妙的渡过一生?
在遇到陆南笙之前,她没有什么秘密,可在遇到陆南笙后,她的秘密渐渐多了起来。
也许有些事情早就不该再去在意了,不论十年前在妈妈去世的那家医院里跟她相遇的人是谁,不论那晚在酒店强暴她的人是谁,她想她都不该再去在意了。
甚至连求证的必要都不再需要。
毕竟人的一生有时很漫长,有时也很短暂,一直被过去折磨的人注定欣赏不了现在跟未来美丽的风景。
以上的这些想法,是她恍恍惚惚回到家,望见站在笔直站在门口的男人后得出来的结论。
“你去哪了?”男人看她终于回来,大步走到她面前厉声质问,“我听说你今天请假从TK出来了,这么久你去哪里了?”
他面色铁青,愤怒之色溢于言表。
夏林抬头看了看天,才发现,原来天色已经暗了。
不知不觉,她竟在外面晃了这么久才走回来。
“我在问你话!”陆南笙凝眉,她不说话使他胸腔里燃起怒火,一把提起她手腕。
他之所以站在这里,只因今天中午柳越川说的那些话,他想知道她到底跟柳越川说了什么才导致柳越川如此袒护她,可是他在这里等了那么久,这个女人竟到现在才回来?
他整个人怒火难当,但在他提起她手腕,她遂不及防扑进他怀里时,他明显僵硬住了。
她没有去问他,他是听谁说她请假了,她也没有去问他,他在这里站多久了。
她只是紧紧抱着他,低低而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嗓音说,“陆南笙,我发现我爱上你了。”
“……”
男人浑身倏然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