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药,捂着被子出了一身汗,蓝希嘴中含着温度计醒来。
醒来时脑袋还有些浑浑噩噩的,下意识揉揉脑袋,正欲掀开被子起身下床时,却遂不及防的望见她的床沿边有个男人正拿着几份文件细细端看着。
他的头微垂着,浓密的睫毛在橘黄色的灯光下投出一篇剪影,脸庞的轮廓分明,眉毛恰到好处不厚不薄,墨玉般的眼眸深邃如海,鼻子高挺,微薄的嘴唇抿着一条优美的弧线,橘黄色的灯光打在他身上,宛如神祗一般可望而不可及。
蓝希视线瞟过墙壁上挂着的欧式时钟,时钟的指针指向午夜两点一刻。
她有些惺忪的星眸微眯,一抹狡黠的光芒掠过眼底,他在这里坐了多久?
察觉到床上的人醒来,莫厉琛放下文件,扭头看向她,“发烧……”
后面的字眼根本没能说出来,因为床上的女人在他转头看向她的那一刻,猛地伸出一对小手抓住他双臂用力一带,她再一个翻身——
下一瞬的画面是,他被她突如其来的按到床上,她翻身跨坐在他的双腿上,抽掉嘴里的温度计扔到一边,她俯身凑到他面前,星眸笑意迷惑,“都已经半夜你也没去睡,在这里陪我多久了?”
她素来就是一贯如此强势的态度,他本应该习惯,可习惯却不代表他能接受。
他皱眉,冷声,两个字,“让开。”
她不但不让,反而更靠近了些,她凑近他五官立体的面部,青葱玉指轻抚着他的面庞,笑得蛊惑而撩人,“为什么要让开?大半夜孤男孤女的,不是更应该做点什么来应了这情调么?”
暧昧的气息流淌而开,她言语中的挑逗足够令大多数男人为之动容,但这个世界上,偏偏,有一个人,永远都不会买她的账,纵使,她的话够明显。
莫厉琛深邃的眸盯着她,眸色却一点一点冷下去,淡淡的两个字,溢出他的薄唇,“别闹。”
惜字如金。
对待这类事,他显然是习惯了,足够做到不惊不扰。
对他眼中的冷视而不见,蓝希无辜眨眨眼,“我哪里在闹?我分明就说得很认真。”
只不过,是他永远都认为她在闹而已。
“莫厉琛,别告诉我之前在酒店的时候你没有看到我的身体,别跟我说你没有碰到我皮肤一点点。”她抓起他的手,嘴角边,是撩人又夹带着认真试探的笑意,“你摸也摸过了,看也看过了,现在不过就差最后一步没做而已,趁今晚孤男寡女基调刚好,不如今晚就来……”
男人脸色顿时冷如冰霜。
几乎根本没让她再有进一步的动作,他徒然用力,倏地把她从身上推开,冷冷的站起身。
蓝希整句话还没说完,就被推到一边,仿佛是早就习惯了,她扬起下巴,挑眉看向那个身姿挺拔的男人。
莫厉琛侧过头,冰冷的视线直抵她,“周而复始的做这种事,不会觉得腻吗?”
类似于这样的事情,已然不是第一次。
记得曾经年轻更小一些时,她还幼稚的把自己脱得精光,在半夜里偷爬上他的床;每一次趁着他不注意偷亲他;经常找准机会就凑到他身边……周而复始不知疲倦。
蓝希笑得无谓,撩了撩一头松散的卷发,漫不经心的说,“别再把我当那个一无所知的小女孩,我现在是成年人,也有成年人的需要。”
“……”
她荡漾着盈盈笑意的眼回视他,“而你,恰好就在身边,可以解决我的空虚,仅此而已。”
听闻着她轻佻又直接的语言,莫厉琛的眼眸更冷了,什么时候起,她可以毫无顾忌的说出这种话?
甚至还能说得面色不改。
这比那个半夜偷爬上他床,红着脸说她冷的蓝希更为放肆。
莫厉琛收回视线,转回头背对着她,一字一顿冰冷道,“蓝希,成年人的游戏,你玩不起。”
“到底是谁玩不起?”
身后骤然传来的声音,让他刚刚迈出的脚步一顿。
蓝希紧盯着他宽厚的背部,星眸微眯,一丝认真的光芒流泻而出,微微扬起唇瓣,“明明就是你不敢玩,是你玩不起!”
“……”
“要不然,为什么你总不碰我?”相处在一个屋檐下十余年,说出去别说别人不信,连她自己都难以置信,他们之间会这么清清白白。
莫厉琛头也不回,冷冷淡淡的提醒道,“我是你养父。”
蓝希夸张的大笑两声,“一个只大我八岁的养父?”
“那也是你名义上的养父。”
“既然如此,要我叫你一声爸爸吗?”
莫厉琛身形微不可见的倏然一震,爹地这个词……怎么都是一种刺耳的称呼。
勾唇勾起讥嘲的弧度,蓝希盯着他的背部,冷笑着说,“你从来没承认过我是你养女,我也没承认过你是我养父,你就算要逃避也该找一个更好的借口。”
这一次突然搬出“养父”这个词,下一次,他打算又搬出什么?
他明明看得到她的心,明明知道她在想什么,可他偏偏却无动于衷,一次又一次的用行动把她的热情不留余地的浇灭。
她真的很想知道,他的心,到底是用什么做的?
到底是一种怎样的金刚心,才能做到对她这么多年的热情视而不见?
莫厉眸光微阖,永远的,不会回应她,英挺的五官面无表情,直接迈开了修长的步伐,走了两步骤然想起什么,忽而又低声道,“通知你一件事,南宫家的少爷南宫西泽前两天从达拉斯回来了,我安排了你们明天见面,今晚好好休息养足精神。”
话音掷地,他不再多吝啬一个字眼,打开房门走出去。
“该死,莫厉琛——”
蓝希连忙从床上爬起来,踉跄着跌下床,冲着他决绝离开的背影大叫了一声。
可回应她的,是房门重重关上的声音。
她****着脚站在地上,盯着那扇紧闭的门,缓缓失笑了出来。
他没有回应她之前的问题也就算了,现在还安排了她跟南宫家的少爷见面?
南宫西泽这个名字她听说过,据说是南宫家唯一的少爷,是南宫蔷的弟弟,南宫飞飞的哥哥,年纪跟她相仿没差多少。
但由于这位少爷常年居住国外,从她被莫厉琛收养到现在,也未曾见过那位叫南宫西泽的男人。
南宫家跟莫家是世交,交情匪浅,这也是为什么,南宫蔷跟莫厉琛的关系不太一般,他们不止在年龄上匹配,更是外界公认的天作之合,在安城,人人都说除了南宫家的大小姐,恐怕再也难以寻找到更配得上莫厉琛的男人。
所以呢?现在算什么?
不用想她也知道,建议安排她跟那位南宫家的少爷见面这种“好心”事,铁定是今天南宫蔷来跟莫厉琛商量的,但这所谓的“见面”,说好听是见面,其实根本就是变相的相亲吧?
要不然,一回来就特意安排见面做什么?她跟那个南宫少爷很熟?
他们还真是急着把她踢走呢……哦也对,她年纪也不小,是该考虑嫁人这种事情。
而那位南宫家的大小姐年纪也不小,所以着急着现在要把她撵走,等之后顺理成章的入住进来,成为这里的女主人吧?
蓝希回身,重新躺在床上,笑着自嘲的勾了勾唇,既然都这么急着把她推出去,那他还把她找回来做什么?
干脆让她一辈子在外面飘荡不就好了?
蓝希一个翻身,手指触上一个冰冷物体,她眼光扫过去,旁边是被她扔开的温度计。
这才想起自己应该是发烧了,脑袋还浑浑噩噩的。
她随手拿过温度计一看,38°7。
38°7……璀璨的星眸流转过精光,她微微眯起笑意的眸子,虽然身体还没恢复正常,但也不会影响她的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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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光线还没亮开,不过才清晨六七点左右,位于市区的单身公寓里传来一阵阵门铃声。
凌肖睡得迷迷糊糊,硬生生的被这夺目连环催给彻底催醒过来。
他光着身子,下身只穿了一条碎花四角裤,掀开被子顶着一头乱糟糟的短发,神情不耐的走到门口打开门,出口就是一阵美梦被打扰过后的烦躁跟愤怒,看也没看门外的人一眼囔囔咆哮道,“谁他妈大清早的来打扰爷!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
迎接他的,是一记暴栗。
蓝希狠狠敲了下他的头,“你个猪!赶紧去给我洗漱起床!”
听到她的声音,凌肖一愣,这才抬眸看了眼她,“靠!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大清早我居然会看到你?确定不是我幻觉?”
蓝希不客气的又拍了下他脑袋,“先给我进去再说!”
说完,直接推开他,迈着脚步赶紧窜进屋。
凌肖随手关上门,回身发觉到她身后拖着的小箱子,诧异瞪大眼睛,“喂喂喂,蓝大小姐你这是干嘛?”
蓝希停下脚步,回头,冲他魅惑眨眼,冷不防的扔出一个重磅级炸弹,“我要跟你私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