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旭,后来我爱上了令人心醉的爱情诗,只是我已发现自己没有了爱情。
《偶然》
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
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
你不必讶异,
更无须欢喜——
在转瞬间消灭了踪影。
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
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
你记得也好,
最好你忘掉,
在这交会时互放的光亮!
《致橡树》
文/舒婷
我如果爱你——
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
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我如果爱你——
绝不学痴情的鸟儿
为绿荫重复单调的歌曲;
也不止像泉源
长年送来清凉的慰藉;
也不止像险峰
增加你的高度,衬托你的威仪。
甚至日光。
甚至春雨。
不,这些都还不够!
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
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
根,紧握在地下
叶,相触在云里。
每一阵风过
我们都互相致意,
但没有人
听懂我们的言语。
你有你的铜枝铁干
像刀、像剑,
也像戟;
我有我的红硕花朵
像沉重的叹息,
又像英勇的火炬。
我们分担寒潮、风雷、霹雳;
我们共享雾霭、流岚、虹霓。
仿佛永远分离,
却又终身相依。
这才是伟大的爱情,
坚贞就在这里:
爱——
不仅爱你伟岸的身躯,
也爱你坚持的位置,足下的土地。
《只要彼此爱过一次》文/汪国真
如果不曾相逢
也许心绪永远不会沉重
如果真的失之交臂
恐怕一生也不得轻松
一个眼神
便足以让心海掠过飓风
在贫瘠的土地上
更深地懂得风景
一次远行
便足以憔悴了一颗羸弱的心
每望一眼秋水微澜
便恨不得泪水盈盈
死怎能不从容不迫
爱又怎能无动于衷
只要彼此爱过一次
就是无憾的人生
《教我如何不想她》
文/刘半农
天上飘着些微云,
地上吹着些微风。
啊!
微风吹动了我的头发,
教我如何不想她?
月光恋爱着海洋,
海洋恋爱着月光。
啊!
这般蜜也似的银夜,
教我如何不想她?
水面落花慢慢流,
水底鱼儿慢慢游。
啊!
燕子你说些什么话?
教我如何不想她?
枯树在冷风里摇,
野火在暮色中烧。
啊!
西天还有些儿残霞,
教我如何不想她?
《等你,在雨中》
文/余光中
等你,在雨中,在造虹的雨中
蝉声沉落,蛙声升起
一池的红莲如红焰,在雨中
你来不来都一样,竟感觉
每朵莲都像你
尤其隔着黄昏,隔着这样的细雨
永恒,刹那,刹那,永恒
等你,在时间之外,在时间之外,等你,
在刹那,在永恒
如果你的手在我的手里,此刻
如果你的清芬
在我的鼻孔,我会说,小情人
诺,这只手应该采莲,在吴宫
这只手应该
《所谓爱情》
那时候,我以为爱情
就是写一封长长的信
贴上邮票,赶到十里之外的小镇
投进邮筒
那时候,芦花也好看
蜜蜂扎堆,风播种下秘密
少年幻想信件启封的片刻
爱情定会如期而至
那时候,总以为长大后
你会是我最爱的人
那时候不懂,所谓爱情
不过是长大后的两具灵魂
同为一条陌生的河流孤独终老
《爱你的另一个方程式》
现在的我,难以兑现人间最后的承诺
马不停滴,形容我不为过
我无法原谅城市带给我们的漂泊之痛
试图选择好了多种逃遁的方式
带着你一起成为被追杀者
我写不出好作品,但书读了不少
我不甘心,你和诗都是我的爱人
我说不上爱那个更多一点
如果可以,我想把你和诗装进瓶子里去
一口闷下,一醉千年
我可以忽略秦岭,省略吻你的过程
我可以连夜跑向秦岭以西
抱着你哭泣的身子,守口如瓶
这也是我爱你的另一个方程式
你只需解开,时间会帮你求证
《爱上一个人,就可以病痛一生》
命中注定,有一些事物
来历无法追溯
我们更无力连根举起
白龙江的水浑浊的日子多了
鱼儿难以上钩
发洪水的时候,河岸两边的农民
打捞木材的岁月
也早已随水而散
有些事物,简单如云
雨来的时候,一样能让你哭泣
曾经像云一样简单,吃素,不生病
那年,爱上了一个人
那年的雨下了很久
《爱情是什么》
你带着口罩,从一阵风雪里走进来
然后安静地站在哪里,两只眼睛
像两颗孤悬的柿子
这是我至今保存最清晰的记忆
鸡西的冬天寒冷极了,而当你走近
我的内心开始狂热不衰
外边的雪还在飘着,直觉告诉我
你是我未来的爱人
后来,我抱着你和列车
去了很多不同故事的城市
写了不同风格的诗
却没有再遇到一个比你更好的人
你问曾问我,爱情是什么?
我回答:遇一人白首,择一城终老
《我该以怎样的方式对你保持衷情》
我的想念,此刻如满山弥漫的烟雾
缠绵悱恻,时而陷入空旷虚无
我要为你留出生命巨大的白
所以我讨厌极了这六月火热的天气
我该以怎样的方式对你保持衷情
借着夜微醉的步子
把我们相爱的过程再重新走一遍
我们相识相知于茫茫人海
经过反反复复辗转
压榨出了爱情甜蜜的果实
如今我们之间的爱情啊
隔着秦岭和云雾
仿佛一不小心
就只剩下孤独与滚烫的江河
陇南的杏子熟了,酸涩而甘甜
这么多像我们的爱情
如果我们能一如既往地跋山涉水
度过一个个促火取暖的冬天
沿着一条黑路,定能达到天明
杨旭,若我见到你,我该以怎样的方式面对你,以眼泪?或以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