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博涉顿了顿,继续说道“十八年前,临城的齐天帝祖地,在其故居不远处的房屋要进行翻新,而这次翻新却从其中一间房屋内发现一本破旧的族谱。这本族谱不是一般的族谱,正是齐天帝一脉的族谱,更让人吃惊的是,在这本族谱上,齐天帝并非如传闻中那般没有兄弟姐妹,他还有一个双胞胎妹妹,但这些对大多数人而言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本族谱在齐天帝那页,记载了朝廷那批银两的藏处。所以,江湖再起风云。江湖无论大小的势力都加入了寻找族谱的队伍中,可是族谱虽然说是记载了藏处,但记载的言语晦涩不详,很多人认为这是个谜语,或者这跟本不是藏处,玄机还藏在族谱上。但无论是什么原因,所有人为了得到传说中的神功与富可敌国的宝藏都加入到了寻找族谱的过程中,而这样的情况整整持续了一年,直到石文山的出现。”
“我师傅!”季筱惊呼。
“没错,正是他。一年后,那族谱机缘凑巧被一对夫妇所得,在宁城意外泄露消息,遭天下各派甚至朝廷中人的追杀,两人皆被打成重伤。奄奄一息之时,石文山出现,以七九阎罗毒杀江湖各派。那一夜,天下各派的好手足足死了两成有余。一大早,上百具尸体横在宁城的街道上,触目惊心,那一夜铸就了石文山“蛇心毒手”的赫赫恶名。也自那之后,石文山与族谱也再没在江湖中出现过。”
季筱听过这些话心中震惊无比,“前辈,您的意思是,那族谱是在我师傅手中。”
平博涉点点头,“如此是最合理的答案。”
“而且···”平博涉继续说道,“你要小心,你会阎罗掌的事情切记不要与外人说,要知道阎罗掌只有以七九阎罗辅助才可修炼成功,而七九阎罗只有石文山才有,所以···。”
“多谢前辈告知。”季筱拱手认真地答谢。
“嗯,那你再来说说你为何会到此吧。”
接着,季筱将自己这段时间经历的事情尽数告知了老者,一番诉说后,季筱觉得心中畅快了许多,似乎心中的烦闷随着自己的倾诉得以释放。
“嗯,原来如此,真是苦了你了。”
“前辈,那你又是怎么到这里的呢?我看您武功高强,这里应该困不住您吧。”
平博涉听后叹气,“一言难尽,日后再说,今日先休息了。”
季筱听后不敢多说,随后看到一边谷正清的尸体,“那这···”
平博涉看了眼尸体,没有在意躺到床上。“放到牢门外就行,在这里,这样的事情没有人会在意,记得把剑藏好。”
“是”
······
隔日一早,狱卒来巡逻牢房,看到谷正清的尸体吓了一跳,但很快就平复下来。如平博涉所说一样,并没有怎么在意这件事情,直接将尸体拉走,又叫了人将牢房门修好,整个过程中没有审问两人一次。
季筱望向远去的狱卒,又望了眼修好的牢房,心中生起一股奇怪的滋味,若是自己明天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也会如这样无人问津,直接找一处地方埋了罢。这样的不被关心感不知是让人悲哀,还是有一丝庆幸呢?
待这冰冷的牢狱重回寂静,平博涉开始教导季筱剑法。
“这剑法叫《秋凋草枯》,相比我断剑山庄的《断剑三式》要差上一点,但也算是顶级剑法,足够与我那徒孙斗上一斗了。”
“顶级剑法!”
“怎么?可别小看我老人家的底蕴啊,看好了,我先给你演示一遍。”
平博涉拿起谷正清的长剑,身子一正,轻轻舞起剑。平博涉身穿破烂的囚服,但一拿起剑,浑身上下却散发出一种翩然的飘渺之感。
长剑在空中轻轻挥舞,带起落在地上的几片枯叶。这剑同季筱所看到银杏树一般。
满目萧瑟,肝断寸肠。
“此剑属秋夜,一斩断常青。”
“你既然不愿意杀林惊山,那我就教你这招《秋凋草枯》,不杀人,只败敌。”
平博涉宛若轻盈的蝴蝶在空中飞舞,一剑一式如同倾国的丽人儿邀君再进一杯酒。
“一秋更一秋,一剑复一剑。这《秋凋草枯》招式简单,来来去去就只是那几招,但想要精通确是难如登天。我能教你这剑法,但你能学到什么程度就要看你自己了!”
平博涉收剑,落叶从空中渐渐飘下,他将剑交到季筱的手中。
“来。”
季筱学着平博涉的样子舞起剑来。
······
春来秋去,季筱一日日在狱中苦练剑法,外界的一切也在渐渐发生变化。
田府。
“府主,白家书信。”
李管家弯身在田府主身前,双手呈上。
田府主眉毛一挑,将书信慢慢打开,看完后,他眉眼舒展,道。
“好!”
李管家凑上前,“府主,可是什么好消息?”
“白家答应了这场婚约,而与蓉儿结为夫妻之人不是别人,正是白守文!”
“可是那博览群书,才德无双的白公子!”
田府主点头,哈哈笑道。“正是,那林惊天终只是个娃子,他懂什么立身处世之道。有了这夫婿,我田府必将更加壮大。”
“也是给蓉儿找了好家,了了我妻子的逝愿。”田府主低声,眼神露出回忆之色。
“恭喜府主,恭喜大小姐!”
田府主笑着,但不久他收回笑容,招手示意李管家上前。
李管家上前,侧耳。
“我记得之前有个采花贼,好像叫什么季筱的,别让他有败坏蓉儿名声的机会。”
李管家抬头看向田府主冰冷的眼神,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是,属下这就去做!”
李管家走远后,田府主看向手中的书信,眼神变得复杂。
“如今天下动荡,南方百姓更是食不果腹。此等时刻,又逢圣上龙体有恙,久病不愈,且其子年幼,无扭转大势之能。吾预感,天下将发生三百年未有之大变。你我结为亲家,立于南方,先求自保于乱世,后再详议,还请田府主做好准备。”
田府主放下书信,想起林惊山的话,悠悠长叹。
“若问肺腑之言,我哪道孰对孰错?”
······
季筱收剑看向平博涉,后者点点头道。
“算是有了点样子,如此倒是有了七八成的把握。”
“前辈,您又不知道林惊山的实力,又是怎么猜出我有七八成把握呢?”
平博涉白白眼,道。“断剑山庄的内功,剑法我都了然于胸。他与你年纪相仿,除非他能练成《断剑三式》,否则那些剑招都会被这《秋凋草枯》剑法所克。而这剑法是我外出游历所得,我那徒孙肯定是不会。”
“那若他练成《断剑三式》呢?”
平博涉哈哈大笑,“你是说百年来断剑山庄都无人炼成的《断剑三式》吗?若他练成了,那我就不再插手断剑山庄之事,尽都交给他又如何!”
季筱看平博涉的样子,明白那《断剑三式》定是难练之极,跟着点了点头。
“嗯?”平博涉耳朵一动,皱了皱眉。
“前辈,怎么了?”
平博涉转头看向季筱,转了转眼珠,轻笑几下。“有人来给你练手了。”
“练手?”
季筱疑惑,仔细听去,察觉到有人正向这里走来。季筱不解,想去问问平博涉怎么回事,但一回头却发现平博涉已经躺回床上,似是熟睡过去。
不等季筱询问,脚步声已近。
季筱等着,不久,一位中年男子出现在季筱面前。
中年男子瞧见季筱执剑看着自己有些奇怪,但这情绪只是持续了一瞬间。他将腰间的大刀拔出,猛地一砍,这门锁不仅被砍掉,连整个铁门也被砍成两截。
中年男子慢慢走了进来,他在季筱面前站定,两人注视片刻,突然中年男子抬刀出手。
这一刀先是由下往上的一撩,季筱没用剑微微动了下身子躲了过去。随后中年男子手腕一转,浮在空中的一刀狠狠地劈下。面对如此迅猛地一刀,季筱心中没有半分恐慌,他轻轻抬起手中的长剑,剑身滑过劈来的刀刃,刀刃一下子改了方向,劈了个空。
季筱趁此直接将剑尖抵在了中年人的喉咙上,中年人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他以为这只是个武功不入流的少年,却没想到一时大意。
一招,定了胜负。
平博涉此时坐起身子,看了一眼两人,摇摇头道。
“真是无趣,问问他,为什么杀你?别告诉这时候我你会心慈手软。”
季筱心性早已发生巨大的变化,他看向中年人,将剑轻轻一提,剑尖将中年人的皮肤轻轻割破。“说,为何要杀我?”
中年人神色平静,“你是黑牢狱之人,被杀并不离奇吧?”
季筱笑笑,“你说的不错,那我问你,我被关在此处和被杀有何区别?为何非要我死?”
中年人不言。
“你刚刚说了,这里是黑牢狱。那你死在这里会怎样不用我说了吧。你应该想想,你的性命和保密谁更重要?”
中年人沉吟片刻,道。“田府。”
季筱追问,“为何,田府何人?”
中年人摇头,“这已是我知道的全部。”
过了会,季筱将剑放下。“你走吧。”中年人听过一言不发直接离去。
中年人离去后,平博涉看向季筱,叹气。“你还是手软了,若他将此事告知别人岂不是凭添麻烦?”
“我知道。”季筱回道。他轻甩长剑,将刚刚沾染的鲜血甩掉,随后横剑看向剑刃上反照出的自己。“我以为我可以下得了这个手,不过我仍迈不过这个坎。让您失望了。”
“说不上失望,无奈罢了。”平博涉起身,透过小窗看向外面。“这里呆不得,该走了。”
季筱心中一震,顺着平博涉的目光看向窗外,心中没觉到悲伤,却不知觉有泪水滑过脸庞。
······
泙浚城郊外。
季筱在一个小湖中清洗着身体。
“我去弄了一套新衣服,你原来衣服就别要了,洗完就穿这个。”平博涉来到小湖旁,拿了几套新衣服,说着,就要把季筱的旧衣服扔掉。
“别!”
“怎么?”
季筱笑笑,“我衣服中还有些东西。”
平博涉耸耸肩,“可惜,难得老头子我热心一次。”说罢,平博涉也脱了衣服,进入小湖中。
平博涉洗着,忽然心有感慨,道。“想我年轻的时候,就爱来这里洗澡,那时我还是一表人才,心想哪天能不能碰到美人儿来这里沐浴。”
季筱呆呆地看着平博涉,他以为后者是一位稳重的前辈,没想到也会说出这样的话。
平博涉没有看向季筱,自顾自说着。“当然,这就是我老头子的臆想,要不怎么当了一辈子的光棍。”
平博涉抬起手,灰黑色的水从他的胳膊上流下,他身子轻轻摇动,黑色的水波渐渐向远处传去。
“季筱,你曾经问过我的事情对吧。”
季筱听到自己的名字,提起了些精神。“是的。”
“今晚我们就去断剑山庄,有些事情也该告诉你了。”
“季筱受前辈大恩,一切听前辈的。”
平博涉摇摇头,“你我之间有何大恩?不过相互帮助而已。”‘
“前辈···”季筱欲言又止。
“听我说。”季筱闻言沉默下来。
“我平博涉一生未曾娶妻生子,只有得两个徒弟,分别是林远阳和谷正清。实在说,我不是什么高人,但也算有那么几分本事,两人中林远阳天赋最好,二十多岁就将我身上的功夫学了个七七八八,成了沧州有名的一号人物。他行侠仗义,许多人慕名而来加入断剑山庄,我心中欣慰,便把断剑山庄传与他,而他也确实没负我所望,将断剑山庄处理得蒸蒸日上。我二徒弟谷正清天性沉稳,武功比不上他师哥,但也正是因为他的存在,断剑山庄的事务一切都显得井井有条。”
平博涉停下来看向季筱,问道。“怎样?他们是否与你想象的有所出入?”
季筱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