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梨单手一挥,一阵风在她面前刮过,正巧吹倒了木质摆件,它落地出声响。
黑衣人不死心,忽略这一场景大步向前,倪梨见他近在咫尺,她再一挥手,一阵风袭来将他一身衣物吹得凌乱无比。
也许他也察觉了不对劲,身后的桌子椅子都被吹倒在地,身后也传来沉莲的声音。
他犹豫再三,大不了再杀一个。
倪梨见他动作忙跟了出去,她轻挥长袖将一旁的背篓砸在他身上,不过不痛不痒,他踉跄两步站稳后被另一黑衣男子抓住肩。
他顺势后倒翻身还手,两个人都蒙着脸在院子里打的不可开交,倪梨转念又小跑回屋。
辛居的脸颊在轻微抽搐,渗白无血色,脖子的刀伤也在流血,倪梨慌了神,她伸手也止不住血。
“公主。”
沉莲匆忙进屋,榻上的场景将她吓在原地,床榻被染红了一小片,她喃喃自语着什么,忽的折身跑出去。
“哐”一声,倪梨眼见黑衣人从桌上重重摔下地,他缩倦着身子捂着胸口,被后来的黑衣人一把抓住。
院子外突然多了许多脚步,倪梨走出门外,看着一排排侍卫包围了整个院子,而后走出来一人:商路。
他的面容严肃带有怒气,一身银色锦服也盖不住他的气场,空气仿佛凝住一般,在场人无人敢大声出气。
商路瞟了眼地上生命垂危的黑衣人大步走向屋内,见辛居此副模样,不自觉捏了捏拳,压制住情绪一字一句,道:“传太医。”
元公公应声吩咐下去,气氛再次凝住,唯有那名黑衣人,他将手下败将扔在地上,单膝跪地拱手恭敬道:“禀报皇上,此人便是伤害皇后娘娘的凶手。”
他一手掀开那人脸上的黑布,发现他已服毒自尽,他蹙眉,道:“是奴婢办事不利,让皇后娘娘……”
说话间沉莲带着太医匆匆忙忙进屋,也被这里三层外三层的侍卫惊了一跳,来不及顾及其他,太医朝皇上行了一礼,起身替她查看伤势。
“何太医,皇后的伤势如何?”商路上前一步,问道。
何太医便是给沉莲诊治的太医,倪梨靠近床榻,见他先是将伤口止血再清理血渍,动作娴熟不紧不慢。
倪梨见辛居呼吸渐渐平稳心里也舒了一口气,她侧颜看向商路,他聚精会神看何太医动作,眼里满是在乎的情绪,她不经疑惑,像商路这样的人,会有真心么?
何太医迅速包扎好伤口,起身恭敬道:“启禀皇上,还好刀口不深未伤及颈处的大动脉及神经,不过皇后娘娘原就气血不足,再加这一刀伤失血过多想必要再调养些日子,只要注意不要碰水发生感染便可痊愈。”
“我这就下去给娘娘开方子。”何太医恭敬拱手,待商路应声后他便回太医院,沉莲也行礼之后跟他而去。
辛居熟睡在榻上,商路就站在她面前,浩浩荡荡的人群依旧守在门外,院子也被火把照的灯火通明。
倪梨考虑辛居受伤短时间也不会恢复神智发病,而且今夜动静这么大,商路都在这儿应无人敢再次行刺,她若有所思直往兰贵妃的殿宇而去。
也许是女子的第六感,倪梨穿过多个房间终于寻到兰贵妃的寝榻,这么晚了还燃着灯。
倪梨悄悄进屋,兰贵妃竟还未入睡坐于梳妆镜前,她的丫鬟在她耳边窃窃私语一阵,忽她猛拍一声桌子,吓得丫鬟跪了一地。
“这个小贱人竟然没死,那刀真应该划在她的脸上,看她怎么魅惑皇上。”兰贵妃压住声音,但透过铜镜也能感知她眼里的怒火。
倪梨站于二人身侧,兰贵妃轻挑之间唤来丫鬟倾身,她侧颜,道:“她受伤这几日应是不能出门,你想办法在她屋里加点儿料。”
“迷骨散无药可解,五年前我能让她三日疯癫,今日我也能。”兰贵妃浅笑出声,眉眼里竟是愉悦之情,不经哼起歌来。
兰贵妃的声音很悦耳,她褪去外衫熄灯上榻,倪梨注视着她一系列的动作,蛇蝎美人大概就是形容她的。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人生的漂亮心思却恶毒,辛居疯癫原是因迷骨散,无药可解。
倪梨回到院子,沉莲正在院前熬制汤药,扑面而来的中药味弥漫四周,商路站在窗前若有所思。
时辰也不早了,倪梨害怕离体太久无法附身,她走至辛居身前,忽的被一股力量吸了进去。
辛居的身子很弱,她无法睁眼,但还是能感受到脖颈处的痛感,她的呼吸深而缓,脑袋沉重只想睡过去。
翌日,辛居早早醒来,朦胧中不自觉抚上伤口,她睁眼,商路正直视着自己。
他不会一夜未眠?
辛居撑着手肘欲坐起身,商路也过来扶她一把,他的眼里有细微血丝,道:“你别动,你身上有伤。”
“皇上怎么在这儿?”辛居故作回忆一番,伤口隐隐犯疼。
此时沉莲也端着汤药进屋,她也是一夜未眠的模样,走至榻前,道:“皇后娘娘,先把药喝了。”
“朕来。”商路接过药碗,舀了一勺吹了吹,道,“是朕疏忽了,朕会多加派人手守在这里,你且安心养伤便是。”
苦涩蔓延辛居蹙眉,看来她恢复身份的日子要延后了。
商路的神情看上去细腻而柔情,辛居看着他一系列动作,忽冷忽热是他的作风?
“他到底在想什么?”辛居抚着颈脖的伤痕喃喃自语,商路时好时坏让人捉摸不透。
自这件事后小院子里里外外被侍卫守着,辛居坐在镜前发呆,不觉沉莲在身后忙来忙去。
沉莲手里拿着一盒膏药走近,道:“公主,这盒脂凝膏是何太医秘制的去疤膏,擦了这条伤痕便会消散,公主别担心了。”
沉莲轻柔的将药膏抹在疤痕处,辛居则是两眼放空看着铜镜,里面的人儿脸色苍白略带憔悴,她眨巴着眼,静静坐着。
--“你且在此处静养,过几日便会有公公来宣旨。”商路素指放下汤碗,浅声笑道。--
“皇上每日派人不是送来八珍玉食就是奇珍异宝,怎不见公主你笑一个?”沉莲轻轻给她描眉,仔细小心,柔声道。
八珍玉食、奇珍异宝,辛居抬眼,商路这是真的拿她在当皇后对待,或是其他……
“沉莲,以后便不再唤我公主了。”辛居轻描淡写回应一声,无论他是何想法,她是必须要将这条路进行下去的。
沉莲闻声顿了一下,随后应声:“是,皇后娘娘。”
夜幕降临,辛居借着光亮研究着手里的埙,皇上特意派人送了一个过来,她把玩在手中若有所思。
想着不自觉放置嘴边吹了起来,音色不错却调不成调,辛居缓步至窗前,道:“皇上喜欢吹埙,是想让我学吹埙?”
转念又想应不是,他既然会吹一手好埙,应不在乎她是否也能吹埙。
辛居蹙眉,不觉沉莲打好了热水端进来,笑道:“天色不早了,皇后娘娘早些洗漱入睡吧!”
“好。”辛居想不出来索性不想了,她将埙放于桌上走了过去。
辛居躺在榻上望着窗外明月,几朵云儿缓慢覆盖了月儿,她也撑不住困意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