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阵头大,跟三个道士打交道也有月余,平时交流倒也障碍不大,可一到这山外,碰上了这帮从没出过远门见过生人的主,想了解外面的世界那真是缠夹不清,急死人了,大家暗暗祈祷,但愿那什么王城,离得近点儿吧。
跟方唐说话的小男孩年方五岁,长得虎头虎脑,甚是惹人喜爱,两女生拉着他摸了摸头,帮他把衣服扯了扯,掸了掸身上的泥土,弄得其甚是不好意思,赶忙挣开来往一女人怀里扑去,边跑边叫道:“娘!”
那女人搂着小男孩,怜爱的拍了拍他的脸,笑道:“小旗乖,小旗能干大事了呢。”
小男孩回过头来,一双乌黑的大眼睛滴溜溜一转,指着曼青道:“这位姐姐好漂亮!”
童言无忌,一下子惹得所有人哈哈大笑,大笑声中,无形中拉近了大家距离。
一个中年妇人朝曼青道:“闺女,你们是哪里人?瞧你们也不像是猎人,怎么就到山里面乱闯呢?”
曼青正想如何作答是好,旁边方唐赶紧说道:“大娘,我们从很远的地方来的,在外游玩,迷失了方向,途中遇到猛兽,丢掉了物品钱财,这才到得了此地,还请大娘行个方便,收留我们一日,明早我们自会离去。”
那大娘一听,不无担忧地道:“哎呀,山中野兽可凶猛了,丢掉些东西不打紧,人没事就好,难怪瞧你们也不像本地人,本地可没有像你们这种打扮的。”
说着招呼众人往村子里走,反正天也要黑了,该收工了。
众人心下暗暗惭愧了一把,方唐一席话说得是半真半假,数月来大伙努力生存,其间艰辛实不足为外人道,幸好人家没抓着大伙问出处,也就蒙混过关了。
众人到得庄子里,见家家户户基本上没什么精壮劳力,甚感奇怪,打听之下,才知道精壮劳力要么去了外面城镇谋生,要么去了深山老林打猎了。
众人一合计,这边距离最近的集镇也有六七十里,现下大伙儿两袖清风,身无分文,说到底,还是得想办法先填饱了肚子,再找点其他营生。
方唐摊了摊手,道:“两条路,一条去山里,一条去城镇。”
高光曜伸出拳头往桌子上一砸,高声道:“我们去打猎,那大娘不是说了,一只野兽也能卖不少钱!”
姜兴闻言搓了搓手,有点兴奋地道:“没错,反正这就在山脚下,先去搞一票,拖到集镇卖点钱再看看!”
一旁羊尧一瓢冷水泼了过来:“人家大娘说的值钱的都是猛兽好不好,会吃人的,最不济也是大野猪了。”
方唐沉吟道:“羊尧,先别说丧气话,不管能不能猎到值钱的猛兽,最起码我们得将每个人的背包装满了,先保证有口吃的再说。”众人纷纷点头称是。
当听得众人说要折回山中打猎,众村们均感吃惊,直说这山中凶险无比,多少老猎人一进山都再也没有回来,劝大伙还是不要去的好。
众人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这穷乡僻壤能讨得几碗饭吃就不错了,还能指望人家施舍你几块金银不成?当下众人也不再多说,管农家借了几把柴刀和锄头,外搭一捆大麻绳,准备进山。
高光曜提出要曼青和陶丽二人在庄子里等待大伙就行,无奈二女死活不同意,执意要与大伙共同进退,高光曜见众人也不甚支持将二人丢在这陌生的地方,也就只好作罢。
次日天刚蒙蒙亮,众人饱餐一顿,随即便朝山中进发。众人虽然在海岛上有过打猎经验,但那基本上都是些无害的食草动物,现在一旦进入这莽莽山林,随时都有可能碰到狮虎等大型猛兽,虽说众人兴致高,有时却也难免心下惴惴。
高光曜与姜兴各背了一张弓,一筒箭,那是庄子里一老猎户送给他们的,老猎户走不动了,进不了山,弓箭放在家中也只有等着朽烂的份,于是便送给了众人。
高光曜和姜兴背着弓箭倒也像模像样,平添了几分威武,奈何也就是个摆设,充充门面罢了,原因无他,这玩意根本就不会用,射出去的箭歪歪扭扭,准头奇差,众人起先觉得新奇,抢着玩弄了一阵,新鲜劲一过,就没人要了,关键时刻保不准还没手中柴刀来得保险。
树木参天,众人已完全进入到深山之中,却没见什么野兽,倒是姜兴掏了两窝鸟蛋,那野鸡鸟雀到处都有,奈何没有远程武器,只能望鸟兴叹,平添遐想。
众人燃起一堆火,将鸟蛋煨熟了,吃起来倒也别有一番趣味。众人围着火堆坐在地上,稍事休息,秦仲行拿了根枯枝在火里拨了拨,说道:“这都走了一天多了,什么也没有看到,是不是我们走的路线不对?”
卫成安接口道:“按那老猎户说的路线,倒也没错,沿途树上的标记都看到了。”
高光曜大大咧咧地道:“没错,那些印记都被我刷新了一遍,现在我怀疑的是走这条路是不是有用。”
一旁周闵说道:“按那猎户说的,这一带猎人出没太频繁,早就没什么野兽可打了,不是说要过了那樟树岭么?”
陶丽也跟着道:“就是嘛,是你们太心急了,还没看到那棵大樟树啊!”
忽然姜兴悠悠一叹,半唱半吟道:“大樟树啊大樟树,你在哪里啊!我找得你好辛苦……”
众人被逗乐了,曼青笑道:“快了快了,翻过前面那个鸟窝就到了。”
姜兴一听鸟窝,顿时停住,急道:“哪里有鸟窝?”
曼青朝前方一指:“那棵大树,左边枝杈上,看到没?”
众人循着曼青所指方向看去,还真看到一个大鸟窝,姜兴霍地站起,一阵旋风也似朝那大树奔去,“蹭蹭蹭”几下就爬上了树,众人微笑着看着。
“哎呀!妈呀!”忽然树上姜兴惊叫一声,众人心中一紧,赶紧站了起来,高光曜高声喊道:“怎么了?”
姜兴回头叫道:“一窝鸟崽子!”
说罢又看了一眼,缓缓地沿着树枝退了下来,退回到主干枝杈处,站定身形朝前方瞭望,只见远处山岭树木渐渐高大了起来,其中一棵巨木尤为醒目,远远看去犹如一把巨伞,伞盖大到无边,堪比一片森林,姜兴一时看得呆了。
曼青忽然喊道:“大侠,你准备在上边垒窝么?”
姜兴回过神来,笑道:“垒个小木屋什么的也不错嘛。”顿了顿又道,“我想我已经看到大樟树了。”
众人一听顿时来了精神,心急的高光曜就想爬上树去看个明白,被方唐一把扯住了,叫他留点体力别做这无用功,高光曜只好作罢。
当下众人也顾不得其他,按照姜兴指引的方向,朝那巨树疾奔而去,一个时辰后,众人见到了一堵树墙,抬眼望去,震撼无比。
姜兴搓了搓手掌,大声叫道:“我的个乖乖!这树怎么长的,比一栋房子还要大!”
众人站在树下,根本看不到天空,也看不到树顶,犹如置身于森林中,所不同者,这森林中没有其他大树,只有些矮小灌木丛和花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樟木香味,众人只觉得安静极了。
“好像有点不对劲!怎么这么安静?”羊尧翕动鼻子,戒惧地问道。
方唐道:“这还不明白,这么大一棵樟树,那些蛇虫爬蚁早就避而远之,这地方歇脚不错。”
秦仲行也道:“正是!香樟能驱虫蚁,相对安全一些。”
羊尧听解,这才明白,挠着脑袋道:“那就晚上来这里睡觉好了。”
高光曜不耐,叫道:“来吧,别整这些废话了,一晃又得天黑了,过了这岭,就得干活了,晚上再说!”说罢将绳索往背上一背,抓着柴刀,当先往西北方向山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