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千颜连夜赶路,一路上累死了五匹马,两日后终于到了富州。
富州,新四大派之一的云梦娆就是在这里兴起——从创建到辉煌。
傅千颜确实是第一次来这里,但心里却总有种莫名的激动,好像曾经来过,至于何时的曾经,她早已记不清。
按耐住心中的激动,傅千颜找了家客栈填饱了肚子。
蔺锦言的药一路忘了吃,可能是金丹的反应,让她一直处于兴奋状态。所以风卷残云后,傅千颜头一次十分听话的吃了药。
两天没吃了,加上今天的两顿,一共是八粒。
傅千颜嚼了八粒静心丸,还没等起身,就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
“溪娆,你派人去查一下,看看二十年前那场杀戮中,到底有没有留下活口。”
“好……”
“不行。姬云,你的心情我理解,但天下之人长相相似的大有人在,二十年前的事已经闹得满城风雨,现在好不容易人们要淡忘了,我们不要再去重翻旧事了。”
“不行,梦瑾,你既然理解我的心情,就不要阻止我做这件事……我不想报仇,但至少要把这件事证实了……”
“姬云!”
“溪娆,去查吧。”
“好……”
傅千颜眼皮终于扯了开来,一束光射了进来,她适应半晌,才终于看清所处环境。
华丽却毫不雍容,一派大气。
她这是到哪了?
皱着眉要起身,可身子却一点力气都没有,就连警惕的心情都完全不在。
面前站着两个女人,一个身着白衣,一个身着绿裙,皆是国色天香,让人一眼便能记在心里的魅力!
两个人好像在为什么争辩,神色都不怎么明朗。
刚刚好像是三个人,怎么只剩两个了?
那个叫溪娆的,她好像在哪听过……
一股脑的问题涌上心头,仿佛一下子坠入万丈深渊,傅千颜瞬间满头冷汗!
突然,那个绿裙女人朝傅千颜这边瞥了过来,然后淡淡道:“你醒了?”
紧接着,那白衣女人跑了过来,攥住傅千颜的手,满脸激动:“醒了,终于醒了!”
傅千颜一头雾水,“你们……”
“哦!我是姬云,这里是云梦娆。”白衣女人解释道。
云梦娆!
姬云!
傅千颜心中少不了惊讶,她怎么跑云梦娆来了?她不是在客栈吃饭吗?
偏头看向姬云旁边的绿裙女子,傅千颜试探开口:“那……”
“梦瑾。”
没错了,刚刚说话的女子就是溪娆!
怪不得她觉得那么熟悉——她们在津州元府的武林大会上见过,那时候如果不是秦乔……
回过神,姬云还攥着自己的手。傅千颜虽没有反感,但说不诧异是假的,一个外人,或者是根本就是陌生人,她怎么对自己这般亲近?
“我为什么在这?”她困惑地问。
“你昏了过去,我和溪娆正坐到你对面。”姬云解释着:“当时我觉得不对劲,上前叫你,你没有回应,溪娆为你探了探脉,才发现你是镇定的药物用量太大了。”
“药量过大?”傅千颜眉头皱眉,她分明是按照蔺锦言的嘱咐吃的,怎么就药剂过大了?
丫丫的,这家伙难不成想谋财害命!
傅千颜正怒着,突然想到姬云说的话,抬头看向她,“你刚刚说我吃的是……镇定剂?”
姬云点头道:“是啊,你不知道?”
*
秋风萧瑟,傅千颜立在窗前,看着窗外红透的枫叶,心情仿佛打碎了的五味瓶。
师傅的病情不知怎么样了?
那群庸医肯定还在为自己的药方喋喋不休。
蔺锦言肯定又跟玉茯苓打得不可开交了……
若水……那丫头,这些日子,真是苦了她了。
远处传来幽幽笛声,轻缓、悲凉、哀婉……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
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
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傅千颜不由地感慨着,抬头望月,凄凄凉凉。
月色中,一抹纤细身影翩翩而来,玉笛抵在唇边,那令人心碎的曲子就是从那里流转出来。
曲子动人之处,就是因为它包含了吹奏者的情感。
如此沉重的思念之情,或许,在姬云的内心深处,也小心地藏着一个人吧。
他不能被公布于众,不能被众人所熟知。
“你听得懂笛声?”姬云有些惊喜。
傅千颜点点头,“略懂一二。”
姬云仿佛一下子被拽进了回忆旋窝,她失了神,喃喃道:“真像……就连说话的语气都这么像……”
傅千颜听得稀里糊涂,皱眉道:“你说什么?”
姬云回了神,扯出抹苦笑:“没事,只是想到了些旧事,触景生情罢了。”
“很好听。”傅千颜突然说。
“什么?”
“曲子。”傅千颜浅笑:“曲子很好听。”
姬云失落地笑了笑:“她们都觉得太悲伤了,都不想听。”
“可能是因为没有体会过思念着至亲的感觉吧。”傅千颜想了想,走出屋子,到了姬云面前:“我是来找神医吕棠的,听说他在富州。”
“吕棠?”姬云若有所思,“很久没看见他了,你不说,我都要忘记还有这么一号人……”
傅千颜激动起来,“你知道他在哪?”
姬云点点头,又摇摇头,淡淡道:“他的医馆就在云梦娆对面那条街,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医馆被封了,吕棠也就再也没出现过。”
傅千颜的心咯噔一下,眼前顿时黑了下来!
姬云连忙扶住站立不稳的她,紧张地问:“哪里不舒服?”
傅千颜无力地摇着头,推开了姬云。
“我明天一早就离开,今天之事多谢相救。”
早就看出傅千颜的心思,姬云拦住准备回屋休息的傅千颜,将一个小瓷瓶塞进她手里:“这个拿去,或许能救命。”
傅千颜怔怔地看着手中的小瓷瓶,不解地看着姬云,一双凌厉的眼睛仿佛要探进她的心脏。
“为什么?”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更没有平白无故出手相助的陌生人,而且还相助了两次。
“你相信我吗?”姬云答非所问。
傅千颜微愣,并未回答。
姬云又继续道:“如果你不相信我,不管我给你的是解药还是毒药,它都没用。反之,它就会发挥它的价值。”
傅千颜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只是手里,紧紧攥着那个小瓷瓶,好像有千金重,滚烫的。
姬云欣慰地笑了起来:“以后你就会明白,你身处的江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