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干枯的手攀上她的肩膀,力气之大几乎要将她捏碎。
黑影顿了顿神,结结巴巴地问:“你你你……是人是……是鬼……”
“你觉得呢?”
阴森的声音从耳后传来,冰凉的温度冒着寒气,直打在她的脖颈,耳根。
她几乎忘了呼吸,浑身冰凉。
“这么晚了,你是陪我的吗?”诡异的声音再次响起。
咚!——咚咚!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三更了。还有半个时辰,我的朋友们也会来陪我……”
“啊!”
黑影一闪,连同窗扇,消失不见。
傅千颜捂着耳朵起身,看着露景的“天窗”,眉头紧皱:“这丫头,本事不大,嗓门不小,震死老娘了!”说罢使劲砸了砸耳朵,躺下便睡没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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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傍晚,傅千颜终于赶到津州元府。这聚集了形形色色江湖中人的地方,就像是风口,一旦接近,再想脱身,难比登天。
踏进元府大门,行百余步,便见一黑一白两个身影,发未束,戴着一黑一白两张面具,只露出一双纤长的眸子,泛着幽光。
来人要将英雄帖递给白衣,待白衣点头,黑衣就将来人名字记录在册,接着那人便由另一位素衣小厮请上百阶梯,进入赛场,此后不管是死是活,是荣是辱,都将被曝光于江湖。
边走边欣赏着元府不可多得的天然美景,傅千颜感慨不多,倒是希望自己以后的居室能请来设计此园林的人来帮忙。
竹林芳草,繁花锦簇,莺歌燕舞,不仅采用真正的瀑布、湖泊,更是将津州最有名的熊山作为轮廓,可谓气势磅礴,又精美如丝。
入神之际,忽被一声惨叫拉回现实。
循声望去,傅千颜眼角不由一跳。那刚刚还通透无暇的白玉路,此时已是鲜血淋漓。
她忙定睛细瞧,这才发现不远处已经被碎尸的男人。
他的头还在白玉路上滚动,咕噜咕噜的,划出一条触目惊心的血道子。
来参加武林大会的,都不是泛泛之辈,死人这种事情,早就见怪不怪。
众人的表情出奇的一致,一样的漠然,一样的不屑一顾。
可话虽这么说,其中还是免不了有些初来乍道的小虾。
死人就算了,还是碎尸这种变态的死法,搁谁第一次见都会受不了吧?
傅千颜好巧不巧的正从这小虾身边走过,结果小虾精神紧绷,导致呼吸不畅,胃口一阵翻腾……不偏不倚地就吐了傅千颜一身。
这倒成功吸引了众人的眼球。
傅千颜的笑僵在脸上,一字一句道:“姑娘,你这样暴遣天物,你家里人知道吗?”
小虾满脸愧疚,刚要道歉,胃口却又一阵翻腾!
傅千颜吓得跳出数丈,一脚踩在尸块上,险些滑到,万幸只是虚惊。
傅千颜长舒口气,不成想小虾却因为她这一脚肉块,再次一吐千里……
“现在的年轻人,心理素质真是差得离谱。”傅千颜故作沧桑,掩面叹息,差点被袖口的秽物熏去见阎王。
她眼角抽了抽,又抽了抽,顿时一股酸水往上涌!
幸好被压了下来。
在这么多人面前,她傅千颜就算是打掉了牙也要往肚子里吞,更别说是秽物了,来来回回不就是吃进去的饭,有什么了不起的?
想到这,傅千颜终于吐了。
“这位公子,能否让我们看一下您的英雄帖,您也好先一步去整理。”百阶梯前站着的素衣小厮走了过来,礼貌地询问。
傅千颜撑着腰点头,从怀里掏出了英雄帖,待白衣黑衣点头后,素衣小厮微微躬身,将她请上了阶梯。
晚饭后,傅千颜独自在庭院散步。
月色皎皎,不时有早春的鸟儿飞过,在这乍暖还寒的季节里,平添了一份独特意境。
新生的绿叶,娇嫩至极。
傅千颜却不管这些,随手取了一片,跃上屋顶,盘膝而坐。
将嫩叶放在嘴边,吹起不知是何年何月的小调。
不远处有箫声合鸣,徐徐缓缓,抑扬顿挫,倒符合此时节气。
箫声愈近,傅千颜微微抬眸,却并未见人影。
箫声四散,人影全无,若非内力雄厚,高深莫测,便只有一个解释……
眼角寒光一闪,傅千颜手中的嫩叶已然刺进黑暗。
“以为你只是嗓门不小,没想到变戏法的能力也不错。”
黑暗中,一位妙龄少女酿跄走出,一手握萧,一手握着流血的小臂。
“真是不敢想象,你从哪得到的英雄帖。”
如此就被识破身份,女子尴尬地咳了咳,“我是来道歉的,傍晚时候……”
“打住!”傅千颜连忙阻止,那种恶心的事情,就算是回想,也是对精神的一种煎熬。
压了压神,冷静半晌,她才继续道:“如果只是来道歉的,那大可不必,本公子没那么多讲究,回去养伤吧。”
女子扯出浅笑:“不碍事,只是皮肉伤。”
“我说的是你胸口的剑伤。”
女子脸色变了变,还要说什么,傅千颜已经飞身而下,关门睡觉。
“公子,在下确有一事相求。”
“……”
“不瞒公子,在下半路遇到山贼打劫,银子全被抢了去,现在手头吃紧,所以想找公子借些银子买药,他日必当如数奉还,不,双倍奉还!”
“……”
“公子?”
“……”
“公子,你睡着了吗?”
“嗯。”
“……”
*
次日,武林大会初赛正式开始。
傅千颜溜达过去的时候,已是晌午。
倚着廊柱望了两眼,意料之中的没劲,她张了张口,顺势就睡了过去。
“公子!”
傅千颜闭着眼哼哼:“人在休息的时候,最忌讳一惊一乍。”把女子的手从自己肩膀上扒拉下去,她继续哼哼道:“更不可以下这么重的手。”
女子并未介意,笑容满满道:“公子昨天睡得不好?”
傅千颜眉头挑了挑,“多亏了某些人的用心良苦,睡得特别好。”
女子笑得越发灿烂,“公子喜欢就好!”说罢双手攥住傅千颜的手,认真道:“公子是好人,侠字当之无愧!对在下的救命之恩,没齿难忘,情重于以身相许!”
“停!”傅千颜瞬间瞪圆双眼。
那女子见状却大笑起来,赶忙解释道:“公子不要紧张,在下话还没说完。
“公子的恩情,乃再生之恩,在下本该以身相许,奈何在下已经心有所属,所以还请公子见谅。”女子不好意思地拱了拱身,郑重承诺:“不过日后但凡公子有用的到在下的地方,在下定当刀山火海,绝不推脱。”
抹了把汗,傅千颜如释重负地摆摆手:“姑娘严重了,况且我好像并没有救过你?”
“随公子你怎么说。”女子说罢从怀中掏出一条玉坠,“这个正好挂在你的佩剑上。在下九龍秦乔,公子怎么称呼?”
“傅颜,彦页颜。”
“傅公子,有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