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急忙起身,来到门外一看,来人是一名三十余岁的白衣男子,还牵着一匹棕色大马。
此人身高接近六尺,风姿卓越,气度非凡。那马头上有驿马标记,此人显然是一位官员无疑。
“可是斛律叔?”那人问道。
“正是鄙人!敢问郎君是何人?”斛律冲听见这个陌生人叫他叔,很有几分惊讶。
“晚辈上官仪参见斛律叔!”上官仪一见面,立即就给斛律冲行礼。
斛律冲一听,先是一愣,随后急忙笑道:“原来上官郎!快快请进,寒舍有些简陋,望勿见笑!”
“哪里!斛律叔是神箭手,这把三石弓一般人也用不了,晚辈看着还不错,就送与斛律叔!”上官仪把一张弓递了过去。
斛律冲一看,眼神中一瞬间很有些欣喜,不过很快兴奋就消失了:“贤侄客气了,此弓我拿着怕是无用,贤侄还是留着吧!”
他拒绝了!
尽管他从前爱弓如命,可如今他已十多年没有摸过弓箭,自然早已没有了当初的豪情,时间可以消磨一切。
王丰一听上官仪的话,才知道这个斛律冲居然是一员武将,心中略微有几分意外,他可是从来没听说此人会练武。
上官仪道:“斛律叔,晚辈是一介书生,此弓留着无用,就算是送与叔做个纪念吧!还有,这里有几文小钱,送与斛律叔贴补家用!”
他又掏出一个钱袋子递给了斛律冲,斛律冲几番推辞之后,只得收了下来。
随后他又把王丰介绍给上官仪:“贤侄,这位是王丰王二郎,太原王氏之后,如今与我一样落魄岭南!”
二人相互见过之后,随后三人进屋。
……
经过聊天,王丰得知,上官仪在门下省弘文馆当直,这次临时担任劝农使,赴交趾都督府督导农业,办完公事之后,马上要赶回京城。
交趾都督府所管辖的范围,是现在的广西南部一小部分地区和越南北部,是当时岭南三大都督府之一。
上官仪的父亲以前与斛律冲是过命的故交,因此他特地前来探望。
他心想,看来这个上官仪他是个有情有义之人,否则倒不一定会看望父亲的朋友。
很多人就是看见自己的朋友落难,都唯恐避之不及的。
三人聊着天,忽然,斛律冲说道:“竹林之中蚊虫甚多,我把王二郎送过来的驱蚊香点上,免得我们上官大才子染上瘴疟呢!”
说完,他就去找火折子点蚊香,很快,屋里面就烟雾缭绕,药香扑鼻。
上官仪一听,驱蚊香可以防瘴气?这事怎么说起的?于是他开口问道:“二郎,此物果真有如此神奇,能够预防瘴疟?”
王丰一听,点点头:“嗯,小弟的兄长就是因瘴气而亡故,从那以后,小弟发誓,一定要找出这瘴气致病之根源。
经过小弟苦心研究先人之医书,再遍访生病之百姓,终于让小弟找到了瘴气致病的原因。
其实很简单,就是蚊虫的药。这瘴气是一种虫毒,并非什么毒气!凡是被带有瘴气毒的蚊虫叮咬过之后,极容易被感染此虫毒。
因此,这就是为什么炎热的夏季和南方容易得瘴气的原因,而北方或者是南方的冬季,就几乎没有瘴气,因为夏季蚊虫很多……”
疟疾的治病原理,后世一般的人都知道。他这么一说,听得二人相信了七八分。
王丰并不客气,把别人的研究成果据为己有。其实他这样说,主要原因是为了增加可信度。
如果说是随便听来的“路透社消息”,人家未必会相信,自己的兄长的确死于这病,全村人都知道,自己想搞清楚病因,也很有几分道理,何况自己又是个读书人。
因为王丰说的确实有道理:冬天没有蚊虫,自然就没有瘴气。
只见上官仪听完之后,不由得拍腿叫绝:“哎呀!想不到如此千古奇案,居然被贤弟给揭示了出来,了不起,太了不起了!
我看从今往后,那些不愿来此地就任的官员,也大多会改变看法!只要经常使用驱蚊香,再加上多多使用蚊帐,瘴气也就没那么吓人了!二郎,你可是立了一功呀!”
王丰淡淡一笑:“上官兄,小弟这算什么呀!对了,上官兄,小弟那里还有不少,上官兄带一些在路上使用,可以缓解蚊虫叮咬之苦!”
“这……那就多谢了!”
……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斛律冲自然要款待一番,他托王丰去村里买了一只大公鸡、几斤咸鱼,又去远处酒肆打了一斗酒,来招待上官仪。
饭毕,他又跟着王丰来取蚊香,看见王丰家破败的茅屋,不由得暗自感叹一番,心想,想不到一个高门之后,居然会如此落魄!
好的他还没有忘记读书,这是极好的事情,想到这里他说道:“二郎,你还是要好好读书,争取今后考一个功名才是!”
“这……小弟自当努力!”王丰回答道。
他心想,科举难度太大,自己还是未必有希望,对了,明算科考试对于自己来说倒是容易,毕竟自己的数学功夫相信能够胜过此时的所有人!
不过,这个科目有些特别,必须要进入国子监算学读书才可以参加考试,自己显然不具备条件。
再说,这科目考中了也没什么前途,还不如另寻其它的入仕途径。
入仕当官,起步非常重要。
……
大狗看见上官仪的高头大马,兴奋得不得了,上官仪喜欢小孩,把他抱上去坐着骑了一圈。
从马上下来之后,大狗说道:“叔,咱家啥时候也去买一匹马来?”
王丰一听,买马?
开什么玩笑?你以为是买两斤猪肉那么容易吗?
想到这里他笑着说道:“大狗,一匹普通的坐骑马,也得要十千呢!叔把你拿去卖了还差不多!”
旁边,斛律冲和上官仪一听,也都摇摇头。
那时候一般的穷人,如果不想走路的话,只有骑骡子和骑驴的。当然,骡子只要四五千钱,至于毛驴,当然还要便宜一半,两千多钱就够。
大狗一听,并不以为然,说道:“叔,你不是说,咱家种的那白蜡,秋天就可以卖几十贯钱吗?到时候卖了可以买马呀!”
王丰点点头,说道:“这……也是,不过,也要看那时候的收成如何呀?万一收成不好呢?”
这时旁边上官仪有些疑惑地问道:“二郎,难道白蜡还可人工种出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