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不知名的军营所在地。
“搞成这样……是不是有点过分了?”第一天出现的军装中年男子看着躺在厕所地瓷砖上奄奄一息的聂宇,担心的问道。
“这不还活着吗?”刘文楠无所谓的答道,“左手手掌的伤势有点重,其他地方都没毛病,吃饱了睡一觉就能好!”
“还是没说?”
“没,就挨打的时候叫唤,其余时间就像哑巴了。”
“……”
这是聂宇被带走的第十二天清晨。
从第三天开始,他已经挨了九天揍。
在这已经快入冬的天气,他身上只套了件打底衣裤,乌漆嘛黑,散发出浓烈的骚臭。
聂宇自家知道自家事,他身上的伤远不像那人说得那么“轻”。
这些当兵的打人已经打出套路,第五天他就被打成了肾出血,如果是一般人,下半辈子就离不开药罐子了。
凭着心底那一口气,他的意志力在这十多天里翻了好几倍。
被干净利落的剥夺做人的尊严后,他脑子里就一个念头,打死我吧,但求一死。
不过,这念头也只持续到第十天的夜里,那是微型芯片的进度达到百分之百,援救队伍开始出发的时刻。
他从那个时候开始不动声色的减少运动量,积攒体力,以迎接今夜的到来。
“今天就歇一天吧,给他打点葡萄糖,缓缓。”半个字的消息都没弄到,军装男子不想弄出意外。
若不是眼睛肿得睁不开,聂宇此刻一定仍会冷漠的盯着一旁的刘文楠,至始至终都是这个人在搞事。
三十二小时前,一道微小而强烈的信号瞬间穿过漆黑的夜空,抵达数千公里外的深邃洋底。
数十秒后,十艘微型潜艇拖着一个两三米长的金属空箱冲入墨汁般的汪洋。
………………
夏国西秦省军区司令部。
“什么情况?”赵立松拿起电话听筒,问道,“什么,林洛生入境了?”
林洛生,赵立松一听到这个名字,脑袋就大到爆裂。
这位仁兄原本是他爹赵大全手下的一个兵,连续五年夺得全军比武大赛的个人冠军,对枪、车、飞行器、坦克等等器械都十分精通,既能当指挥员,又能独自作战,单兵能力无敌手,身体素质强得跟怪物似的。
民间俗称的兵王就是说的这种人。
手下有这种能人,原本是件值得高兴的事,事实也是如此,他爹赵大全用林洛生用得很顺手。
可七年前发生了一件非常狗血的事,他的小妹赵立兰因为争风吃醋,把林洛生的未婚妻给干掉了,而且盖子没捂住,真相被林洛生发现了……
那女的据说死的时候还怀着孩子,一尸两命呐。
紧接着,一长串狗血的剧情连续上演,最后林洛生单枪匹马于万军中点杀了赵立兰,逃往境外,他爹赵大全差点气成了植物人,常年卧床。
从那以后,赵立松听说那家伙当了雇佣兵,聚集了几个老战友,在国外很是掀起了几阵风波,可却再也没踏足夏国一步。
现在这节骨眼,林洛生回国了,这不能不让赵立松产生诸多猜测。
是冲他来的吗?
是冲他们家来的吗?
在赵立松看来,林洛生的目的应该不是他,可他弟弟赵立峰可是咬着牙想干掉林洛生的,万一……
得赶紧打个电话提醒一下,想到这里,赵立松在老式转盘电话机上拨了个号码。
嘟……嘟……嘟……
“特么的!”在几十秒的嘟嘟声过后,赵立松气得一把扔飞电话筒。
电话打不通?
这是不可能的,除非他弟弟故意不接。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他弟弟赵立峰有能力跟他这个军区司令在同一时间获得情报!
并且在估算出他可能会出言劝阻之后,故意无视他的意见。
这就明摆着是要采取行动了。
“劳资迟早被这些脑瘫亲戚给害死!”赵立松双手叉腰,气呼呼的站在办公桌前。
………………
夏国南部一个四线小城。
一家路边小卖部的公用电话旁。
“喂,我进来了。”一个戴着墨镜的冲锋装男子对着电话说道,“东西还在老地方?嗯,好……什么,位置还没确定?”
“劳资信鸟你们的邪……”冲锋装男子无奈的摇摇头,“活该你们被姓赵的耍得团团转!”
“嗯,我知道了,聂宇是吧?等我消息,准备接人!”冲锋装男子自信地说道,“跟陈洋说,让他把东西准备好,敢忽悠我,我就泡他妹子去!”
说完,他也不听对面的回话,一把挂断。
电话那头,李巍尴尬的捏着话筒,慢悠悠的看向陈洋。
“怎么了?他挂了?”陈洋问道,“他最后说什么了?”
“嘿嘿,没什么,他说让我们作好准备,等他的消息去接人。”李巍讪笑答道。
“哈,那就没错了,确实是本人。”陈洋笑答道,“这家伙的口气一向这么大,满处散德行!”
………………
某不知名的军营所在地。
深夜。
聂宇一动不动的躺在厕所冰冷恶臭的瓷砖地板上,若非身体还在随着呼吸微微起伏,不知内情的人很可能会以为他是个死人。
白天的两瓶葡萄糖还是有效果的,他红肿的眼睛已消退了大半,精神也好了不少。
不过,他还是在保存体力,除了呼吸,不愿浪费一丁点儿力量,他很清楚,自己仍然非常虚弱。
忽然,他心有所感,猛地睁开双眼,那目光完全不像一个被囚禁、折磨多日的犯人,充满强烈的自信。
那眼神与数日前的聂宇也判若两人,仿佛蕴藏着暴烈的毁灭欲。
十多天畜生不如的生活,彻底改造了这个历经两世的平和灵魂。
被当成畜生以后,之前的聂宇再也变不回去了,想继续做人,必须改头换面!
巨龙向蝼蚁表达善意,蝼蚁真的能懂吗?
不,蝼蚁不会懂的,它们只会得寸进尺!
蝼蚁所认可的通用语言,是毁灭!
六台椭圆形的机器人解除了光学隐形膜,突兀的出现在聂宇身边。
在资源无限充足的情况下,主基地的生产线已触摸到四级文明的天花板。
如果达到这种科技程度的,是一个真正的星球文明,那么,反重力引擎和光学隐形装置只能算是普通的民用科技,就像这个世界的轿车发动机和车体抛光技术。
其中四个机器人迅速贴到地面,分别向对方伸出金属杆,然后金属杆中间又喷射出一根根纤维,不到三秒,一个与聂宇身高相仿的金属担架就出现在他身边。
扶着悬浮在空中的另两个椭圆机器人,聂宇艰难的翻身躺进担架。
接下来的步骤很简单,“担架”缓缓升空,然后张开一团不可见力场,同时起到固定和保护作用。
另两个椭圆机器人以极富韵律的运行轨迹,用激光在厕所靠外的墙壁上开了个洞。
随后,聂宇、“担架”和机器人都被光学隐形膜所笼罩,一阵风过后,厕所里空无一人,只留下墙壁上的圆洞。
由于聂宇身体状况欠佳,机器人飞行的高度和速度都相对较低,不过这处军营地处郊区,四下空旷,离地二十米即可越过所有障碍物,如履平地。
更巧的是,这处军营竟然就在清江附近,带走聂宇的那天,他们一直是沿着清江向下游行驶。
半小时后,一路直线飞行的聂宇与他的机械小队在一处无人的江边汇合。
那个两米多长的金属空箱浮出江面,打开舱盖,赫然是个维生急救舱。
聂宇翻下“担架”躺进维生急救舱,舱壁上立刻涌出数十根金属线,线头上是感应器、注射针管之类的玩意儿,纷纷固定到他身体上的相应部位。
待最后的氧气面罩覆盖住他的口鼻后,舱盖徐徐关闭。
聂宇躺在维生急救舱内,微微偏着脑袋,凝望着军营所在的方向,目光中的恨意近乎满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