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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人间四月花盛开,天心岛上初相遇(三)

“一般人是到不了这里,因为即便无意间闯进来,还没找到天心岛就先迷失在花海里,这也是为什么你在湖边没看到有人撑船的缘故。我听爷爷说,能来到这花海深处、天心岛上的都是有缘人。”

“可我看见一条河和青山,朝着青山走,走着走着就来到这里了。走过花海很简单呀,为何姑娘说会迷失呢?”

“每过百年天心岛上的阵法都会进行切换,有缘人不小心闯进来看到青山和长河自能找到这里。无缘人即便碰到了对的时间,阵法也不会打开。大概这几天正好是阵法切换时段,而你又是有缘人吧。”

小竹低头沉思着,有些不肯定地答道。

“到了,我爷爷就在里面,你自个进去跟他聊聊。”说着微微施了一礼,转身离开。

就在她转身抬头离开的瞬间,轻尘瞥见了她那出水芙蓉般红润欲滴的侧脸,不禁心头怦怦直跳。

忽然一阵轻风吹来,一缕幽香钻进鼻孔,轻尘顿感神清目明。

随即,“铿-叮-咚-铮……”一阵琴声传来,接着响起一道悠悠的琴声和鸣,轻尘脑海里顿时浮现了一个个场景:

时而白云悠悠,流水淙淙;时而风急云高,大浪滔天;时而渊渟岳峙,万籁俱寂……轻尘被乐音带着神思飘忽,有如元神离体上天入地遨游八极。

突然地轻尘识海内天心印动了起来,只见它飘离队伍悬立空中急速转动,转着转着颠倒了过来。

与此同时,天地间灵气滚滚涌来。轻尘身躯荡出一股涟漪,体内一阵噼里啪啦响声响起。琴声消失不见,天上乌云滚滚雷电穿梭。

“小兄弟,且慢!压住!压住!”

一阵急促的声音在轻尘心头响起,惊醒了陷入顿悟中的他。

感应到头顶的滚滚雷云后,他慌忙收敛气息。雷云失去了降劫的对象,徘徊一会后四散开去。

就在轻尘陷入顿悟将要突破人仙境界引来雷云时,天心岛上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事,呆呆地望着天上的雷云。有好奇的,有不可思议的,有莫名其妙的……神态各异。

不过当雷云消失后,他们又都恢复了常态。打鱼的打鱼,晒网的晒网,捣药的捣药,浣衣打铁制陶的等等,该干嘛干嘛去,好像一切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呵呵,小兄弟真乃天人也!单是听一会琴声就能顿悟。本不该打断你的机缘,但如果让你持续下去,我这天心岛就要被天劫毁了。”

一个身穿麻布褐色长衫,胡子花白、脸色红润的老叟突兀出现在轻尘面前,笑呵呵地看着他。

“老朽风竹年,添为天心岛现任岛主。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小兄弟里面请。我们几个老家伙闲来无事,就整天在这里种花弹琴,如果小兄弟也感兴趣不妨共乐。”

老叟说着自顾转身头前带路,轻尘满怀好奇跟上。

转过影壁,穿过雕刻着腾蛇、雷公及火焰图腾的长廊,便来到一露天正方形院子。院子半亩大小,四周点缀着假山池台、青萝小树,更有各种梅树参差。梅花朵朵,花香阵阵,沁人心脾。

苑中梅树下一张石桌四张石凳,简朴大气、不着雕工。

三个头发、胡子花白的老人,正在抚琴、作画、吟诗及修剪梅花。

见轻尘到来都放下手中物事,颔首捋须打量起他来,看得轻尘一阵莫名其妙。

“我来为小兄弟介绍一下。这是人称落梅醉影的倔老头风竹瘦,叫瘦老头就行。”

“大哥,不是我说你,有你这么介绍人的吗?”

一个身材修长,头发胡子花白,略显消瘦的老叟笑呵呵的骂道。

“后生小子轻尘,见过瘦老。”

轻尘双手翼如交合胸前,微微一拜。

“小伙子好样的,不必多礼。”

风竹瘦连忙朝轻尘挥了挥手,阻止他继续行礼。

“这是人称怒啸九天的风竹平。人如其名脾气特大,倒是弹得一手好琴,叫平老头就行。”

“轻尘见过平前辈。”轻尘再次行一大礼。

头发胡子花白、面色赤红的风竹平捋着胡须,朝轻尘点了点头。

“这个是天心书生风竹影,大家都叫他竹影先生,教书的。小兄弟跟大家一般叫他就行了。”风竹年说着哈哈大笑起来。

被称为天心书生的老叟闻言便点头示意,不待轻尘行礼摇了摇手掌说道:“年轻时在外闯荡攒的一些虚名,这么多年不出去自个都忘记了,想必小兄弟也不曾听闻过。不必多礼,不必多礼。”

“轻尘小友不必在意,这几个老家伙人来了就矜持起来。可一遇到稀有的梅花、琴谱和古籍,就脸都不要了。一个不管男女都会追到你家里去,哪怕是女子的闺房小院。一个哪怕你吐他一身他也跟你装孙子,只要你答应给他琴谱看。剩下这一个,只要听说你有古籍真迹,他就整天跟着你。他就开口一次,不借就跟着你直到你没招了只好借给他,忒不要脸。”说罢哈哈大笑。

“哎哟,大哥你就不要在外人面前抖我们短了。谁不知道你是个怕孙女的货?孙女哼一声都能吓得抖三抖的人,还敢说我们?”

风竹平闻言就吹胡子瞪眼地,指着风竹年抖漏起来。

“几位前辈皆非常人,轻尘得在此遇见又躬逢盛会实乃三生有幸。”轻尘怕他们吵吵闹闹下去会乱成一团,赶紧岔开了话题。

“小友客气了。看座,看茶!”

风竹年说着手一挥,院里桃树突然移动了起来。一个石凳突然从地下冒了出来停在轻尘身前。一杯轻烟袅袅的茶从林中穿过,稳稳落在他身前的桌上,水面一丝涟漪也没有。

轻尘微微一凛,谢过坐下。

“想必小友也听小竹说了,这里是天心岛,处于花海深处被阵法包围着。外人一般进不来,能进来的都是有缘人。既是有缘人,我们自当结个善缘。这是我们祖上传下来的规矩,所以小兄弟来此不必多虑。”风竹年待轻尘坐落,便笑呵呵解释道。

旁边三老叟则不再看轻尘,各自忙去。风竹平手拂古琴,弹起了悠扬的古调。风竹瘦拿着剪刀嗅着梅花,像看媳妇似的全神贯注。风竹影则在摆弄着手中闪耀的光字,数十个光字在他两手之间翻飞不停组合打乱似乎要排列出一个完美契合的阵法来。

“我们风姓一族有个传统,就是每隔百年会派出几个优秀的弟子到红尘去历练。一来红尘练心能够快速成长,二来也好知道外界变化与时俱进。每百年守护这天心岛的花海也会与人间界接壤,显露出一些景象。有缘的人自能闯过花海进来,否则只有岛上的人打开阵法方能进得来。”风竹年捋了捋花白的胡子,呷了口茶。

“小友从外界而来,年纪轻轻却根基深厚,更能闻音知意立地顿悟,如此资质实为老朽平生罕见。兼且不骄不躁,又能入乡随俗,着实是仁厚君子。”

风竹年边说边打量着轻尘,一副看孙女婿的样子。

“老前辈过誉了,轻尘做事一向凭着本心谈不上仁厚。”

轻尘闻言脸微微一红,谦逊道。

“哈哈,小友不必过谦。男儿闯荡江湖,但凭本心行事,能不忘初衷者是真勇士。来,看酒。老朽今天破例,敬你一杯。”

风竹年话音方落,两杯酒突兀出现桌面上。

“哎!大哥,你不够意思。这酒我一百年才给我喝一杯,轻尘小友来了就给一杯。还有,喝酒这事怎能少得了我?再说,轻尘小友来了就该庆祝庆祝。有酒大家一起喝,高兴高兴。所以,那个,也给我一杯呗。”一边的风竹瘦闻到酒香,满脸堆笑跑了过来。

“就你嘴馋!想喝酒?没有。万里花海一百年才酿一壶,你以为这醉花酿是水呀?你想喝就喝。”风竹年故意板起脸来瞪了他一眼。

“这酒竟是如此难得么?!风老前辈,如此难得之物轻尘无功不受禄,可否把我这杯给了痩老前辈?”轻尘闻言实在有些不好意思。

“小友别介。不是老朽吝啬这酒,实在是这老头一喝就醉,一醉就跳舞,还满口胡言乱语往往误事。惯他不得,惯他不得。”风竹年有点无奈地解释道。

“喂喂,大哥,不许这么诽谤人的。谁一喝就醉了?谁醉了就胡言乱语了?我怎么不知道。今天轻尘小友在,当着他的面你给我喝一杯看看我是不是一喝就醉,一喝就胡言乱语?”

“少来!就你那花花肠子,几个弯我都清楚。给我下套子?门都没有!还记得一百年前是谁喝了一杯醉花酿,就在这院子里东倒西歪,还宽衣解带喊着‘平生无求独爱梅,一杯花酿醉徘徊。可怜明月半园雪,满天花影扑人来’。我是怕被小友见笑,好歹也几千岁的人了你丢得起这个脸,我可丢不起。”风竹年说着故作出一脸的嫌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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