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若素此时也有些做不住了,看见蒋玉已经走了,也忙跟着行礼,“祖母,那您好生歇着,若素就先回去了。”
说完也跟着出去了。
“五妹妹,妹妹……”
身后蒋若素的呼喊声由远及近,春红小心地看了蒋玉一眼,安静地跟在身后没有出声。
也就几步距离,蒋若素很快追了上来。仍是那样的优雅高贵,连衣摆都不见凌乱,顺贴地蜿蜒铺地,越发衬地她如出水芙蓉般俏丽。
只是,若是细看才会注意到,在蒋若素的眼底深处,那一抹不易察觉的怨意……
“三姐姐喊玉儿有事?”
蒋玉回过身,端庄有礼地问道。对于年纪还小的蒋寄来说,姐姐没有新来的夫子那般严厉,动不动就用戒尺打人,一直笑着,却让他莫名地打心眼里畏惧,所以一向服从蒋玉的管教。
当然,怕是一方面,蒋寄对蒋玉,也是没来由的听话。
张嬷嬷原是想着,若是这个小小姐真的是太天真,自己就暗暗帮她解决掉那些危险便是,至于再进一步,就不是她一个嬷嬷所能触及的了。毕竟,一个人未来的好坏还要自己走才是,而她,只需按照小姐的要求,细心照料着。
但是,照如今来看,这位小小姐人虽小,心智倒不弱。
一时之间,张嬷嬷倒真起了好好帮衬之心。因为穆连城谈政事很少是避着自己的,所以对朝中发生的大事,她也是绝大部分知之甚详的。
近日,那个异性王爷府的唯一的继承人要回来了。
听闻他自十四岁就离开了京都,再次回归,时隔了七年之久,如今已是二十有一了。不过,世人看来,是那小王爷苦尽甘来,毕竟,回到京都,就意味这荣华富贵。
但,知道了这件事的蒋玉,怕就连那个要回都的战王爷自己都很清楚,此次京都之行,对他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吧。
长孙鸿旭
蒋玉在心底默默地将这个名字念了一遍。
她不禁在想,若是没有了天煞孤星的命格在,那他,就是这大明朝的第一人了吧?不关乎地位,听说他的才学也是一等一的好。
宫里有一个很是善良的才人妃子,那一次来拜见她,曾说过一句她从自己兄长那儿听来的话。
“听妾身的兄长曾说过,凡是有些家底的,特别是京都的这些个大家族,一般都会娶个宜男之相礼仪又好的正室,很少去看长相的。”
那时的她听罢,不在意的笑了笑,“这是自然,没点礼仪,如何震得住后院的魑魅魍魉?”
那小才人听着这话,想说些什么,咬咬唇,还是没再说。
她当时瞧见了,便要问。
才人一下子跪拜在地上,“妾身不敢。”
她好奇的很,便抬了抬手,“起来说吧,本宫恕你无罪便是。”虽然蒋玉在做皇后的时候,就将这些规矩牢牢地记在了心里,可是,现在是母亲亲自给她讲解。
既然是母亲想让她知道的,那她就认真的再学一遍,而那些母亲不想让她知道的,她就默默将那些秘密烂在心里。
“就像是战王府,既然你已决定要去参加这次的送别宴,那我就先带你一次,到时候再教你去认认各位大人家的夫人小姐,日后再碰着了,就要小心招顾着,莫言认错了才好。”
蒋玉乖巧的点头。
之后,陆芸带着她来到了蒋家的公中库房,手里拿着一张物品单子小心的只给蒋玉认。蒋玉有些犹豫,她想她已经知道这个人是谁了。
能够在王府后院如此随意,且看着还只是个十多岁的少年,除了长孙鸿旭还能是谁?只是,前一世她和长孙鸿旭只见过一面,这次来也不曾想过会与他相见,面对着前一世的那个孤独一生,最后还被自己与穆连城那般坑害的人,现在她竟不知该以何面目去面对他。
许是半天没有回应,长孙鸿旭没有多想,只是低低地自嘲的笑了笑,“差些忘了,我不能与你们太近,你还是走吧。”
自始自终他都没有回头,蒋玉看着眼前的少年单薄的身影,太阳那样的大,暖热了蒋玉的整个人,她却仍然觉得冰冷刺骨,满满的寒意。“含羞草?”蒋玉眼睛晶亮亮地瞧着,“含羞草,果然物如其名。”
“确实,你可以带回去一盆,就当,”长孙鸿旭顿了顿,“是你陪我聊了这么久的回礼吧。”
“刚刚府里小厮来报,蒋国公夫人已经在找你了,还要继续待下去吗?”
母亲?糟糕!
一时聊的太久,但是忘了母亲还不知道自己来了后院吧。
“即使如此,长孙公子,我就先回去了。”说完,蒋玉有些不舍得看了那盆小小的含羞草一眼,难得,难得遇上一件有趣儿的玩意儿……
长孙鸿旭看见了蒋玉的流连的目光,手指屈拳,放在嘴边,轻咳了一声,笑道:“那我让小厮送姑娘过去吧,这个,”“昨日忘了提醒公子一句话。”蒋玉解了渴,嗓子终于舒服了许多,“今日想了起来,觉得可能对公子有益,便特意赶了过来。”
长孙鸿旭静静地看着蒋玉。
蒋玉没再说话,而是走到了长孙鸿旭的书桌前,取了一只细狼毫,轻轻蘸了些许墨汁,背着长孙鸿旭写下一行字,然后将狼毫搁在了笔架山上。
默默将写好的纸张折好,放在镇石下面压着,抬头看着长孙鸿旭,笑着说道:“今日一别,许久不见,忽想起了还欠你一杯送别酒,特来补上。”
说着,倒了一杯茶,举至身前,“以茶代酒,祝君走好,至靖州万事合心。”待黑影下去之后,长孙鸿旭坐在书桌前,手指摩擦着蒋玉留下的纸张,其实上面只有两句话。
“路途忌酒食。
小心身边人。”
书房里一片寂静,长孙鸿旭有打开了折叠起来的纸,“字倒是不错,”他忽地笑了一声,“可惜,腕力不足。”
仰头看着屋顶,“蒋玉,你究竟是什么人呢?”
既然你背后无人,那你又是如何知晓这一切而又来提醒我的?
一个才十岁女童罢了,身上的秘密反而越来越多,呵,在我面前泄露这么多,难道,你,就不怕我过河拆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