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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绝望

无助绝望的气氛在蔓延,这是一种何等的悲哀。离云宗弟子都以宗门为荣,割舍亲情爱情友情,远离世俗成为世人仰慕的求仙之人。但在今日,却被人断了传承,散了宗门。

许是太过不甘,也可能是不愿之后寄人篱下。李长林与其中两位长老还是出手了,其中就包括韩半月之师,寒山长老。

但这一举动无异于以卵击石,在那年轻人出手下,三人立时溃败。李长林更是在重伤下,让林之断有了可乘之机,以一杆长枪钉死在宗门牌匾之上。

血,染红了离云二字。

临死前,李长林看着离云宗最后的景象,也看着那几位面露羞愧未曾出手的长老,嘴唇翕动,似有言语要话。但最终还是抬头看着青天白云,眼内瞳孔涣散。

李长林并未怪罪那几人,这本就是一种寻死选择,每人意愿不同,他也不会强求。

只是……确实不甘啊。

寒山与另一位长老见李长林身死,对望之下,皆是看到对方眼中的疯狂。

轰轰两声巨响,竟是不约而同地选择了自爆,维护离云宗最后的尊严。

“师父!”

韩半月几欲泪血,更是想要冲上前去,却被木河死死拉下。

想起寒山平日里的谆谆教诲,韩半月低声呜咽。

而年轻人见二人自爆,眼中大怒,正逆后期修为的自爆之力非同小可,不得已下祭出一件法器,将二人自爆区域笼罩,这才相安无事。

年轻人嘴角抽搐,自爆之下,他的法器亦被摧毁,尤为心疼。

一旁的林之断也被寒山二人最后的疯狂吓了一跳,暗自庆幸今日有落凡门使者陪同,不然在这自爆下自己不死也得掉一层皮。

见年轻人宝贝被毁,林之断思量片刻后主动上前,提出愿拿出离云宗宝库三成资源感谢年轻人出手,年轻人这才满意的点头。

一切结束后,真正的并宗才刚刚开始。

有年轻人在一旁的威慑,林之断和余下几人很是轻松的展开吞并行动。

所有财产均被席卷,同时所有弟子也被收编进罗道山。

让人意外的是罗道山也没有强人所难,不愿入宗的可自行下山,只是永生不得打出离云宗旗号。

这是落凡门的意思,不过在林之断看来,让这些人走,无异于放虎归山,但他不敢忤逆落凡门。

韩半月此时心如枯草,修仙欲望去了大半。他只想立马下山,见见自己思念了两年的双亲。

他也想过要为寒山报仇,只是林之断修为太高,背后代表的还是整个罗道山,一人之力如何与其对抗?

至于那年轻人,韩半月则是兴不起半点相似念头。落凡门积威已久,连罗道山离云宗都只能作为附庸存在,韩半月拿什么去报仇。

区区开灵修为,那年轻人一根手指就能将自己碾死。

不过韩半月心里清楚,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寒山就是他的第二个父亲。但此刻,他只能将这个念头压在心底。或许有朝一日,自己也能有强大修为,为自己师父报仇。

一切都已经结束,韩半月选择下山,他收好自己的衣物,准备下山。

法器丹药这些东西,是不可能被带走的。

“木河师兄,你不走吗?”韩半月看着木河的背影问道。

木河转过身看着韩半月,很久之后,才指着那些来往的人影认真道:“半月,每个人的路不同,在我看来,其实在哪里修行都是一样,我想要变强,所以我会去罗道山,哪怕会付出一些代价我也在所不惜,而且我相信未来会有一天,离云二字会重新升起!”

看着木河满眼的斗志,韩半月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木河的话没有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木河选择了继续修炼,期望重振离云。而自己,却选择了离开。

或许我真不适合修仙吧。

韩半月这样想到。

“那师兄可要加油了。”韩半月嘻嘻一笑,紧了紧行囊,“再见!”

“师弟一路小心。”木河转身,背着韩半月挥了挥手。

再见。

韩半月在心里说道,这一次,再见的是这个生活了两年的离云宗。

青岗村虽然说是在灵山脚下,但和离云宗其实还有一段不小的距离。但韩半月归心似箭下,脚步自然不得停歇,仅仅半日便到了青岗村外一条小河旁。

“以前最喜欢和虎子他们在这条河洗澡了,不知现在他们还好吗?”韩半月回忆浮上心头,露出笑容,远眺村子。

踏过简易木桥后,韩半月心中愈发激动。

“嗯?”韩半月有些纳闷,为什么会这么安静?

平日里就算看不到村民,也会听到孩童嬉戏,看得到炊烟袅袅。但今天却安静得有些反常。

韩半月感觉奇怪,隐隐有些不妙。他脚下步伐加快,走近了村子。

下一刻,展现在他眼中的,是一生难忘的画面。

村子满目狼藉,显然是被破坏过,已无完物。而村口那块青石旁,倚靠着一个人。

“爹!”

韩半月认出来了,正是两年未曾见面的父亲!

韩三弓衣衫破烂,还有已经干枯发黑的血迹,胸口有一个大洞,上面还有苍蝇盘旋。

他右手有一把已经断成两节的大弓,双眼怒睁,死不瞑目。

韩半月先是不敢置信,仿佛一道天雷劈在心头,震惊中半步未动。而后双目通红,扔下肩上行囊,扑通一声跪倒在韩三弓前面。

“爹,醒醒,醒醒!!”韩半月疯狂摇着韩三弓早已冷却身体。

“啊……啊……”

悲戚的声音在回荡。

韩半月不知哭喊了多久,嗓子变得沙哑,宗门被毁,至亲被害的双重打击下,他终于控制不住情绪,疯狂发泄。

过了很久,韩半月情绪似有缓和,慢慢将韩三弓拥入怀中。

“爹……”韩半月泣不成声,将韩三弓双眼抚合,脸庞贴了上去,轻轻摩挲。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韩半月低语,他嚯地站起身子,死死盯着天空,有怒火喷出。

他在质问,这老天爷为何要降下祸事在这与世无争的青岗村。

同一时刻,周遭灵力开始混乱。韩半月上丹田与下丹田的两团阴阳灵力似乎是觉察到了主人的哀伤,它们在蠢蠢欲动。

人有丹田,在凡人认知中,是位于肚脐下方,用来储纳真气。而能有真气储于丹田,在世俗中已是一方高手。

而事实上,人其实共有三个丹田,除了众所周知的那一个外,还有两个。

下丹田,也称气海宫,位于肚脐下方。

中丹田,也称神道宫,位于中间的位置。

上丹田,也称泥丸宫,位于人的眉心处,也是三个丹田中最为重要的一个。

韩半月所修的寒月决,便是在下丹田与上丹田各修一团灵力,分为阴阳。在大成之际,阴阳灵力化为阴阳二月,照耀双宫。遥相呼应下,产生变化,建立沟通,由中丹田搭建桥梁,连接双月。

当三宫同时位于阴阳双月连接的桥梁之上,便可化成命线,达到正逆境界。

这便是是寒月决的强悍之处,可提高突破正逆的几率。

当然,世间还有无数种开灵境界的功法,但大同小异,都是沟通三宫,催化命线。

如罗道山的十二浮神决,落凡门另一下属宗门九阴门的二鬼夺灵术都是属于此列,能提高修士突破正逆的几率。

而此时此刻,韩半月情绪大动下,其体内阴阳灵力不受控制的暴动,居然隐隐有化月的迹象!

原本韩半月就是卡在中丹田化桥这一步,在历经一系列的变故下,胸腔憋闷,心头哀伤,居然影响了神道宫,要开始演化桥梁!

“给我滚!”

韩半月怒喝一声,猛地一拍胸口,吐出一口鲜血,面色霎那间苍白。

他竟然是硬生生阻止了神道宫的化桥之变,而那将要成型的阴阳二月亦同时涣散,重新回归两团灵力,蛰伏起来。

韩半月心头哀伤,在此情此景面前,似乎突破正逆也不值一提。

所以,他才阻止了自己梦寐以求的进阶寒月决十三层。

哀莫大于心死,韩半月对于修仙一途,彻底失去信心。

仙修成了,亲人却不在了,这修仙有何用?

韩半月背着韩三弓尸体,一步一步走进了青岗村。

一路上,他看到了更多的尸体,有老人,有小孩,有战死的青年,有男,也有女。

“虎子……”

一处房屋前,和韩半月从小玩到大孩童倒在地上,脸上稚气未脱,惊恐万状。

“刘爷爷……”

“王婶……”

韩半月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他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会有这样的祸事降临青岗村。

韩半月最终在一处房屋前停下了脚步,哪怕心里早有准备,但还是忍不住埋头痛哭。

他的面前,有一个吊死在白绫上的妇人,长得很是好看。

许是为了清白,也可能是为了其他,才选择了自尽。

韩半月将妇人放下,滚烫泪水落下,口中沙哑:

“娘……”

韩半月哪怕是世间人人向往的仙人,但归根结底,仍旧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孩子,依然会悲伤,依然会落泪。

“娘,以后我也要娶个和你一样好看的,嘻嘻。”

“那半月可要好好吃饭,努力长大哟,要变得强壮,像你爹那样,才会有好看的女孩子嫁给你呀!”

重大打击下,韩半月心神恍惚。往事浮现,他闭上双眼,感受这只有片刻的美好。

……

傍晚之际,火光照亮了韩半月面无表情的脸庞,他站在小河旁。面前,是几十个隆起的土包以及插着的木碑。

李清晚,韩望山夫妻之墓。

不孝子:韩半月立。

最前面的一个,是韩半月父亲和母亲的合葬墓,他希望哪怕去了冥地亡界,他们二人也能在一起,不会孤单。

晚风在吹,夜鸦在叫,在这看似恬静的环境中,韩半月眼睛渐渐闭上。

他右手手指弯曲,指肚按在没有掌纹的手掌上,来回画圈。

韩半月从小除了体质孱弱外,他的右手还没有掌纹。

普通人的双手掌心都是沟壑纵横,但韩半月不同,左手虽然正常,他的右手却是光滑一片,没有纹路。

这个秘密,只有韩三弓夫妻二人与韩半月自己知晓,未曾告诉过外人,是韩三弓担心韩半月被当成异端被排挤所为。

平日里韩半月隐藏得也很好,连寒山都未曾发现过他右手的异样。不过转念一想,谁平时会关注一个人的掌心会怎么样。所以这个秘密一直没被发现。

至于韩半月画圈这个动作,是他不知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在思考问题的时候,就会下意识地做出这个动作。

从极度悲伤中缓过来的韩半月也开始思索起来,青岗村发生的一切明显是历经过一场大战,肯定不是被野兽袭击,只能是人为。

而且番才在他搬运村民尸体时,在村子西边发现了一些痕迹,那是大队人马出动才能造成的痕迹。

韩半月有所明悟,恐怕是其余村落袭击所致。

这片区域内,有几百个村子,附庸在不同势力下,错综复杂。

这些村落基本都是打猎为生,但能打猎的地方就那么几个,所以时常会有冲突发生。但青岗村有离云宗庇护,又有韩三弓这个远近闻名的勇士坐镇,试问谁能将全村屠灭。

离云宗解散不过半日光景,而青岗村祸事发生显然不止半天。没有确切消息下谁敢去触离云宗的霉头?

所以这一切,恐怕没这么简单。

韩半月想明白了这些,没有急着马上出发,有痕迹存在,那些人肯定跑不掉。他要做些准备,以防万一。同时韩半月也要为这些死去的村民,守灵七日。

然后他会提着罪魁祸首的脑袋来祭拜他们的在天之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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