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就是老爷天赋过人,很快出人头地,也有能力帮着老太爷善后。不然,一家子不知道要被老太爷拖累到什么地步。
荣哥儿心中转过这些,不由微微动了动嘴角,垂下了脑袋。
儿孙不言长辈是非对错,他即便心里不舒坦,也不会说什么。
不说荣哥儿如何,只说瑾娘听到小鱼儿的建议,陡然精神一振。
对啊,翩翩可不是只有他们这一对兄嫂可以依靠,她还有个三哥呢。
而徐翀,虽然人是混了点,不着调了点,可但凡遇到正事,他比谁都靠得住。
瑾娘激动的拍掌,这事儿交给徐翀再错不了了。
她一时间欢喜,就点了小鱼儿一指头,“没想到你这小脑袋瓜子转的还挺快。”
小鱼儿嘿嘿笑,“谁让娘把我生的这么聪明。我的脑子像娘,娘比我更聪明,只是娘每天要操心的事情太多,一时间没想到罢了。”
哎呦呦这彩虹屁吹得,怎么就这么香呢。
瑾娘捧着脸看着她闺女,她都没发现,她闺女拍马屁的功夫这么炉火纯青。这都是谁教的啊?
……教的好!
瑾娘就差抱着小鱼儿,夸她会说话了。而小鱼儿呢,还在殷勤的吹她亲娘的彩虹屁。
娘两你来我往,说的好不热闹,真是看傻了荣哥儿和长乐。
姐弟两人抑制不住嘴角抽搐,这画面太肉麻,他们看得浑身哆嗦。
不过,“三叔年前才去了江浙水师么,他能抽出空闲回京么?”
这也是一个问题。
毕竟徐翀现在也不是个没名没分的小兵,他如今可已经正六品了。官职和早先战死的徐大郎一样,都是威武校尉。
他辅佐徐文浩理事,还颇受重用。那能轻易离开么?
长乐这么一问,瑾娘的高兴劲儿就散了八分。对啊,还不知道三郎那边什么情况呢。
江浙水师如今在备战,听说今年许是会有战事,这么紧要的关头,徐翀要请假回京怕是不易。
瑾娘琢磨了又琢磨,还是没琢磨出个所以然。她就说,“回头让你二叔给你三叔去封信,看他能不能抽出空回京城一趟。”若是徐翀回去,瑾娘就真的半点不担心了。徐翀的能力绝对是有的,他要是笃定心思办好一件事,那真是一点差错都不会出。若是回不去,那就还按原计划行事。
等傍晚徐二郎归家,瑾娘就把今天和长乐与小鱼儿说的话,和徐二郎一说。
徐二郎当即顿住,他还真把三郎忘记了。不过江浙一带如今形势紧张,真要是开始做战前准备,怕是三郎脱不了身。
徐二郎就想了想说,“我先给他去封信,问问情况。”反正距离翩翩及笄还有三个月时间。而从河州往江浙去信,一来一回两个月足够了。再有一个月时间留给三郎安排转圜,若是他能请下假最好,若是不能,也不耽搁徐二郎重新安排。
徐二郎说着话,就让丫鬟取了笔墨纸砚来,直接写了信让人快马加鞭送了出去。
瑾娘见送信的人走了,才和徐二郎嘀咕,“三郎也不小了。”徐翀和青儿年岁差不多,如今青儿要定下姑娘了,徐翀那边还一点消息都没有。偏偏他们鞭长莫及,就是想安排一场相亲也安排不上。
不过即便能安排上又有什么用?
依照徐翀那独断专行的性子,他说是要先立业后成家,那就不会自打脸。所以即便安排了相亲,最后也得黄。那与其费心费力去操持这事儿,不如顺其自然。时候到了,徐翀想成家了,自然会和他们说的。
徐二郎听了瑾娘的念叨就笑,“先定亲不意味着先成亲。三郎行动力强,说不定届时看上了人家姑娘,隔天就会去求娶。”所以说,虽然青儿定亲定在了前头,但是他们两到底谁先成亲,那还真说不定。
瑾娘听出了徐二郎的言外之意,就不说什么了。她也是想到了徐翀行动力强的性子,就觉得徐二郎的说法说不得有一日真能成真。就是不知道,那一天究竟还有多远。
河州这边,瑾娘趁着空闲,又出了几趟门,去河州几家上好的首饰铺子逛了逛。
她想给翩翩买几套首饰。
那些贵重的宝石首饰她准备了三套,可这些翩翩暂时还压不住,怕是要等她成亲几年后再戴。当然,这些都是经典的款式,韵味也较为厚重,完全可以当作传家宝传给子孙后代——出嫁的姑娘手中,这些古朴厚重的嫁妆越多,越代表娘家底蕴深厚。
虽然徐家当真不是什么钟鸣鼎食之家,但是这些年也颇攒了些家底。这些东西给了翩翩,也能把她的面子撑起来。
但是,光有这些“老旧”的首饰还不行,还要有些时兴的、金贵的。
可是瑾娘转了两天,也没发现什么能入眼的。
说到底,河州还是偏僻荒凉了些,这里所有衣物首饰,和京城差的不是一两个档次。虽然首饰的做工都很精细,但是款式有些老旧,这若是拿出去,怕是晒嫁妆那天要被人笑掉大牙。
瑾娘一时间就愁了,不知道要去那里买些首饰好。
要说起来,肯定是去京城买合适,但这不是去不了京城么。那还能怎么办?
瑾娘苦恼的掰着手指,琢磨究竟如何是好。徐二郎就道,“那就自己设计,到时候直接请了老师傅制作出来。”
瑾娘瞬间瞪大眼,私人订制么,这个倒是可以。哎呀呀,这个主意好啊,她刚才怎么就没想到这个呢。
瑾娘眼睛锃亮锃亮的,恨不能给徐二郎点一百二十个赞。但是,很快她又想到,她不会设计首饰啊。她那点绘画的底子,画个平面设计图还好,若是画首饰设计图,不行,这太为难她了。
瑾娘小脸又颓废的垂下来。
徐二郎跟看变脸似得,见她一会儿高兴,一会儿落寞,一会儿兴致勃勃,一会儿又纠结懊恼。
夫妻几年,瑾娘想什么徐二郎几乎瞬间就猜到了,当下不由轻笑着说,“你不会,又不是我不会。”
瑾娘唰一下看过去,黑漆漆的眸子中亮的像是有星星在闪烁。
不过,很快这激动就变成了愤怒。
“好啊你徐二郎,你这心思可真不少。这是要给翩翩准备嫁妆首饰了,你舍得亲自动笔了。可我和你成亲这么多年,也没见你亲自给我设计制作过首饰,你说,你对我究竟几分真心?”
说着说着,就绷不住了,“噗嗤”一声笑出来。
不行,这胡搅蛮缠的人设真是不适合她,她着实演的尴尬。还是不演了,都这么大的人了,作这些妖让丫鬟们听见了不像话。
可是,真的好好笑啊。尤其刚才徐二郎那一瞬间懵逼无辜的眼神,着实看乐了他。
怕是这男人也没想到,她会演这么一出,所以表情挺一言难尽的。
不行,不能再想了,再想下去肚皮要笑破了。
瑾娘捂着肚子,努力抑制笑意。然后她就感觉有一道阴影落在她身上。她抬头一看,不出预料看到徐二郎阴沉着脸站在她跟前,他伸出修长的手指抬起她的下颚,“很好笑么?”
那是当然,毕竟难得看他吃瘪,挺可乐的。
但求生欲强的瑾娘,可不会这时候把这话说出来。她敏锐的第六感让她警惕起来,干脆果断扑到徐二郎怀里,脑袋摇的拨浪鼓一样,“不好笑,一点也不好笑。”
徐二郎却轻哼一哼,不吃她这卖乖痴缠的一套。只见他审视了瑾娘好一会儿,在瑾娘都绷不住笑脸的时候,又轻哼着说,“看来是我这段时间对你的关爱过少,才让你有那么多怨念。那今天就好好补偿补偿你……”
瑾娘:并不需要!真的不需要!一点也不需要……
可惜,反抗无效……
瑾娘连晚饭都没吃,直接一觉睡到第二天。
她是饿醒的,像是有一只手在拉扯着她的肚腹一般,着实难受的厉害,于是就睁开了眼睛。结果一看,太阳都到半空中了。
床榻另一边早就凉透了,不用想也知道,徐二郎肯定又去衙门了。
瑾娘就忍不住碎碎念,“到底谁出力多啊……”
一句话话还没落音,青禾听见里边的动静就走了进来。
瑾娘一见是青禾过来伺候,就开口说,“怎么你过来了,不是让你这几天在家好好歇息么?你这头一胎,得好好养着,可不能劳累了。”
青禾成亲都一年多了才怀上,瑾娘也是为她高兴的。不过她怀孕的有些不是时候,因为这时候青谷怀孕九个月即将临盆,早就被瑾娘安排待产去了。青禾如今才一个多月,正该小心的时候,瑾娘这边也不敢过分使唤她。两个大丫鬟“不顶用”了,身边的人手就捉襟见肘起来,所以瑾娘就琢磨着,是不是再从下边的小丫鬟中选两个上来服侍。
至于青禾和青谷,眼看着为人母了。之后虽然也要回来她身边伺候,但是却不能做大丫鬟了。倒是可以做个嬷嬷,或是在外边做个管事。
这安排都很好,只看她们生产过后什么想法,到时候再给他们安排。
瑾娘也不用青禾服侍,挣扎着从床上起身穿上衣服,然后去清洗了手脸,去外边用早饭。
也就是她往外走时,不经意看见书案上似乎放着一些绘制着图案的纸张。
瑾娘纳闷,绕过桌案走过去一看,结果就见雪白的宣纸上,果然画着几个花样。而那花样,赫然是几支步摇和簪子……
瑾娘捂着胸口,这些东西,还怪好看的。
更好看的是,簪子和步摇上,全都在隐蔽的地方写了一个“瑾”字。那这啥意思还用说么?证明就是给她设计的啊。
瑾娘努力绷住嘴,不让自己笑的太傻。可是真的好高兴怎么办?
此时她那里还能想到,醒来时对徐二郎昨晚的放浪怨念不已,恨不能咬他两口解气。而如今……只恨不能给他按摩捶腿好好服侍他,又那里还记得起那点小怨念。
不说瑾娘和徐二郎如何,却说又过了些时日,瑾娘和徐二郎的书信先后到了京城。
因他们派人送信特意走的官道,此番不过九日时间,那书信就到了青儿手里。而如今,远在平阳的林父和沈姨母自然也收到了青儿的来信。只是他们要收拾些银钱过来,还要雇佣车辆和护镖的镖师,又要准备行李和吃食。零零碎碎的,就耽搁了几天时间。以至于如今虽然也出发了,但还在路上没有到达。
不说林父和沈姨母,只说青儿拆开书信时,还没看到书信内容,倒是先看见了从信封中掉出来的一万两银票。
他当时的表情,真是哭笑不得。
知道姐姐和姐夫许是会补贴他,但是补贴这么多,真的没有把家底掏空么?
青儿一时间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不过如今还在书院,人多眼杂,为避免是非,他直接把银票收在怀里。至于之后这银票用还是不用,要怎么处置,以后再说,如今他先把书信看完是正经。
结果书信才刚看完,还没再看一遍琢磨姐姐和姐夫是否有什么未尽之意。青儿就听见房间的门板被拍响,“林公子,您在屋里么?副山长让您现在过去一趟,您若是无事,且快去吧。”
这说话的声音很熟悉,正是在恩师院子里打扫的粗仆。青儿闻言赶紧应了一声,然后将信件收拾起来,起身去了副山长的院子。
副山长的院子中,青儿才踏足进去,就见守门的小童对他挤眉弄眼,“大师兄也来了。”
青儿脚步登时一顿。
他之前也叫大师兄,可如今大师兄成了他未来的岳丈。这,以后该如何称呼才好?
青儿对小童颔首道谢,慢悠悠的往里走。一边走一边琢磨一些事情。
他早在师傅安排他的亲事前,就知晓柯柯就是师傅的嫡亲孙女。换句话说,他知道即将和他定亲的姑娘是柯柯。
这没什么可意外的,毕竟师傅常年住在应天书院,而大师兄至孝,每逢休沐或佳节就会携带家眷前来探望师傅。
他即便一次遇不上他们,时间长了,总会遇见的。
遥想他第一次在这里见到柯柯,也颇为震惊,再是没想到,她会是师傅的嫡亲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