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天气,阳光明媚,太阳晒得人浑身暖洋洋的。
如今的气候正适宜人外出,瑾娘便抱着小鱼儿在外边闲逛。
小鱼儿四、五个月大的人,正是好玩的时候。小姑娘现在长的大眼睛白皮肤,五官精致甜美,软糯的跟个耨米团子似得,看着就让人心生欢喜。
因为最近天气都很好,瑾娘形成了定时定点带她出来闲逛的喜好,以至于小姑娘心都野了,一点都不愿意呆在屋里,就想出来看看外边的花红柳绿。
正抱着小鱼儿,让她看外边的石榴花呢,翩翩就过来了。
翩翩对这个容貌肖似二哥的小侄女也喜欢的不得了,过来就给她几个亲亲。小鱼儿也喜欢小姑姑,咧着嘴巴露出粉红的牙床,发出清脆的咯咯笑声,翩翩听见就更高兴了。
她一边逗弄小鱼儿,一边问瑾娘,“嫂嫂,我二哥还在睡么?”
“可不是,都睡一天了,还没醒,可见是累得很了。”
徐二郎是昨天下午到家的,当时满身狼狈风霜,胡子拉渣的,衣裳也褶皱不堪,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人肯定是连夜赶路回来的。
瑾娘看他那模样心疼的说不出话。
你说好好一个人,她送走时还锦衣玉带的一个清贵公子,回来时整个人都瘦的脱了形了,而且还那么狼狈,想也知道在路上吃了大苦,受了大罪了。
徐二郎也确实劳累的厉害,只匆匆去给徐母请了个安,就回来翠柏苑。
他抱着小鱼儿,逗弄着心肝宝贝似的女儿玩耍,瑾娘去厨房吩咐厨下给他做些好克化的食物,结果回来时,徐二郎已经睡着了。而小鱼儿就趴在她父亲旁边,咿咿呀呀的唱着曲,给她父亲催眠。
瑾娘看到那情景,心疼的一颗心跟被人扯着似得。她也不想叫醒徐二郎,就这般让他睡着,结果这人还是午夜时突然饿醒,起来吃了两碗臊子面,就又躺下睡了,然后一觉就到现在了。
翩翩听说二哥还没醒,就可惜说,“我还想谢谢二哥呢,二哥从京城给我带来的衣裳首饰我都好喜欢。嘿嘿,那可都是如今京城最流行的样式,别说平阳镇了,就是朔州都没有。我敢说我这绝对是头一份。哼哼,过几天表姐要出嫁,还让我去送嫁,我就穿着新衣服带着新首饰去,我要让之前那帮欺负长乐的姐姐妹妹们看见,气死她们。”
瑾娘闻言好气又好笑,觉得翩翩这么做太幼稚。可小孩儿不就是如此么?因为赌气什么绝交的话都说的出口,什么气死人的事儿都能做的出来,想她小时候也是如此,也就不觉得这做法可笑了。
不过想到过几天还要去石府,瑾娘的脸就拉了下来。若非石府绝大多数人还是好的,且老太爷到底对徐二郎有大恩,她真不想再次踏足石府的地盘。
两人说着话,守在堂屋外边的青禾就匆匆跑来了,“夫人,夫人,公子醒了,正找您呢。”
瑾娘眼睛一亮,就带着翩翩过去了。
徐二郎已经清醒,目前在喝茶,瑾娘见状就说,“大清早喝什么茶,你还没吃早饭呢,想吃茶等用过早饭后再吃也不晚。”
徐二郎一边回说,“有些头痛,喝点茶清醒清醒。”一边招手让跟在瑾娘身后的翩翩过来。
翩翩昨天也见过二哥了,此时再见,还是忍不住叹了一声,“二哥你受苦了。肯定是京城吃住不好,才瘦这么多的吧?哎呀,就说应该让嫂嫂跟你过去,没有嫂嫂在你身边看着,你看你都成什么样子了。”
徐二郎没理会她的唠叨,只问她,“过来做什么?”一边顺手将睁着懵懂的大眼看着他的小鱼儿抱在怀里。
翩翩就将在外边的说辞又说了一遍,徐二郎就漫不经心的道,“知道了,你喜欢就行。好了,没什么事儿先回你院子去。你嫂嫂不是说你这段时间在练字作画?既然请了夫子回来就好好学,别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翩翩被说教了也不恼,反倒露出个“我就知道要被嫌弃”的表情,然后冲端了一盏燕窝过来的瑾娘挤挤眼,笑嘻嘻得道,“好好好,我走还不行么?嘿嘿嘿,你别看我小就糊弄我,其实我知道二哥你是想和我嫂嫂亲近,这是看我插在中间觉得烦,才想支开我。嘿嘿嘿,我聪明呢,你的小心思我一眼就看出来了。”
徐二郎冷眼瞅了她一下,徐翩翩立马怂了,不敢再胡说八道,蹦蹦跳跳的跑走了。
瑾娘听见翩翩的话,忍不住露出满面笑容。她走到徐二郎跟前,将血燕窝递过去,“你先吃盏燕窝,这个补身子。别说是女人家吃的东西你不爱吃,这燕窝又没规定非得是给女眷吃,你吃也补呢。你看看你如今瘦的,我抱着你都咯手。”
徐二郎被她一念叨,到嘴的反驳的话只能咽了回去,他一手端着燕窝,另一手搂着小鱼儿。瑾娘想把小鱼儿接过来,他还不给,只一口气将燕窝喝了,末了递给瑾娘,“让丫鬟端饭过来,我肚子饿的难受。”
瑾娘闻言就笑,“昨晚一更的时候不是吃了两碗臊子面,怎么现在还这么饿?”
说起这个徐二郎也是怨念,“还不是因为你。”
“我怎么了?”
“不是你吩咐丫头,丫头端来的面会那么少?”面碗倒是挺大的,看着里边盛的面也不少,但实际上,每碗装的份量不过半碗,其余都是汤。他吃了两碗就睡了,不是吃饱了,纯粹是嫌弃这么吃麻烦。
瑾娘闻言继续笑,笑的眉眼弯弯,眸光绚烂,“我那还不是怕你晚上吃多了积食。你说你都多大的人了,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回来时别赶时间,慢慢坐着马车过来就好。结果呢,你哪次不把我的话当耳边风?回来骑马就算了,你还赶夜路。你都不瞅瞅你现在瘦成什么样子了,我看得多心疼你不知道。你都这么不爱惜自己了,我不得多爱惜点。”
徐二郎:“……”突然被瑾娘的情话糊了一脸,耳朵不自觉的变红了。他哭笑不得的捂住脸,末了一把将瑾娘也拽了过来,轻笑的哼了两声,“都是你有理。”
瑾娘就笑了。
她抬起头要吩咐丫鬟传膳过来,就感觉头发被人抓住了。小鱼儿的力道不大,但她只扯着一小缕头发也是让瑾娘头皮疼,不由赶紧道,“快看看你闺女,小孩家家手可够利索的,都把我抓疼了。”
小鱼儿不知道是不是听懂母亲的埋怨了,抑或是手上抓到好玩的“玩具”,自个兴奋坏了,就咯咯咯笑出了声。
徐二郎抬起头一看,可不是,这丫头正扯着瑾娘的头发呢。她小拇指还被瑾娘头上的流苏缠住了,偏她不觉得难受,还笑的好看。
徐二郎对着小鱼儿真是怎么看都不够,尤其是他从小鱼儿洗三后就离开,更觉亏待了女儿,所以从昨晚到现在,但凡他醒着,都要把小鱼儿抱在怀里才好。
给瑾娘解开头发,瑾娘作势点了小丫头一下,小丫头咯咯咯笑的更欢了,瑾娘则哀怨的先让丫鬟们给徐二郎上早饭,然后去重新梳了发髻。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小鱼儿已经昏昏欲睡了。
这委实是个心疼母亲的小宝宝。兴许是体谅父亲不在身边,母亲带着自己有些劳累的缘故,小鱼儿特别好带。平常不太哭闹,只有闹觉的时候才哭两声,但也很好哄,只要喂饱了拍拍她,很快就能睡着。
瑾娘见小鱼儿困了,就连忙从丫鬟手中接过她,抱着去里屋喂奶去了。
之前徐二郎不在家,她也懒得每次都跑到里屋喂奶,所以有丫鬟在场的情况下,也都是直接喂的。刚才她下意识就要解衣裳,冷不丁看到徐二郎……瑾娘还是要脸面,她更想维持住自己在徐二郎心目中“女神?”的面子,所以赧红着脸,跑到内室来喂小鱼儿了。
等小鱼儿睡着,外边徐二郎也用完了早膳。
丫鬟们拎来了热水,徐二郎喊了一声瑾娘,便进了浴室洗澡。
瑾娘应了一声,给他取来干净的换洗衣衫,才去给他搓澡。
徐二郎是真的瘦的厉害,原本他穿着衣衫就很明显,脱掉衣服后,肋骨都显现出来了。
瑾娘心疼的哦,一边给他搓澡一边絮叨,“下次可不敢再这样了。你是年纪轻,可也不能仗着年轻底子好就胡来,就蛮横的不管不顾。你要记得,你可是要陪我到老的,你这么糟蹋身子,到时候还能一直陪着我么?”
徐二郎听着好笑,可浑身泡在热水里,又刚吃饱饭,身子懒洋洋的,便也不回她话。只趴在浴桶上,闭合着双眸,听瑾娘絮叨。
瑾娘给徐二郎搓了背,又给他洗了头发,本想着要出去的,结果不知道怎么就闹腾起来。
最终……最终两人从浴室出来时,时间已经过了足有一个时辰有余。
小鱼儿睡醒了正精神,被下课的长乐逗着玩耍。
瑾娘便拿着毛巾先给徐二郎绞发。
他的头发有些硬,但发质是很好的。抓在手里很大的一把,乌漆漆的看着特别让人眼馋。
瑾娘的头发虽然也还行,也乌黑柔亮。但她发质软,也很细,要很耐心的护理才行,不然头发总容易短。
不过因为这几个月来吃足了苦头,徐二郎本身都瘦的厉害,发质自然也没原来好了。
他头发看起来有些干枯,微端还分叉了,瑾娘给他绞完了发,就拿起小剪刀仔细给他修剪起来。
徐二郎见状也是好笑,“随便收拾收拾就行,我是男人,不在乎这些。”
“那怎么行?”瑾娘反驳,“你出去了代表的不止是你自己的颜面,还有我的颜面。不把你收拾的光鲜亮丽的,外人肯定要说道我这媳妇当的不称职。”
修修剪剪的,费了好大功夫瑾娘才满意。
随后她又拿着刀片细细的给徐二郎刮胡子。
这事儿她没做过,不免有些手生,下手都小心翼翼的。可即便如此,也在徐二郎愈发分明的下颌上,划下两道小小的伤口,她自己看了忍不住倒吸气,偏偏徐二郎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似得,一点反应都没有。
瑾娘小心再小心,终于给他刮完了胡子。看着徐二郎重新露出俊美的面孔,她也忍不住笑着在他脸上摸了两把,“虽然瘦了,但是更好看了。”
“我什么时候不好看?”徐二郎抱着她的腰问,“是穿上衣服不好看,还是脱了衣服不好看?”
一言不合就耍流氓,瑾娘忍不住瞪了徐二郎一眼。
这人,就正经不了一会儿。这才刚宣泄过,就开黄腔,难道真的是憋的很了,想快点找补回来?还是说在京都平西侯府借宿的时候,被某几个风流公子带去了不可言说的地方,跟着学坏了?
她用狐疑的眼神看着徐二郎,徐二郎一眼看懂她在疑惑什么,忍不住又拉着她的手亲了一口,闷闷笑起来。
瑾娘:确定这人真是发骚了。没有学坏,纯粹是憋的很了!
长乐看见二叔和二婶忙完,便过来给徐二郎请安。
徐二郎看了长乐两眼,点头笑着说,“长乐长高了,也胖了一些。”
长乐就笑的露出两个小酒窝说,“有长高一点点,可是还是没有哥哥高。我也长胖了三斤,婶婶说都是桂娘子给我治病的功劳,我身子好了,运动的多了,吃的就多了,所以就长肉肉了。”
“既然如此,长乐要好好感谢桂娘子才是。”
“嗯,我有每天给师傅倒茶喝,还会给师傅处理药材。二叔,我现在认识百十种药材了,药方也会背几十张,以后二叔生病了,我给二叔看病。”
“好。”
长乐闻言心满意足了,又逗了小鱼儿一会儿,就愉快的带着嬷嬷和丫头们回去了。
这时候天已经不早了,可还没到午膳时间。瑾娘看了看外边的日头,就问徐二郎,“你现在无事,不如再去母亲那里一趟?”
“是该去的。昨日回来只匆匆向母亲道了平安。此番过去,要好好与母亲说说话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