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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名字

阿丽一手挺着腰板,一手摸着她的大肚子,说道:

“睡了两天,她好像没什么大碍,醒来后也能吃点粥,不过当我问她叫什么名字,她也只是摇头,什么也没说。阿部也在警署查过失踪女性的记录,是很多,不过年龄上好像没相符的,而且他还要给你慢慢筛选最后结果才知道。御影医生,你打算这样留着这个女的吗?来路不明,似乎也失忆了,还是直接交给警方处理比较好吧。”

她口中所说的阿部就是那个巡警上官部。

御影收拾了一下案上的文件,顺手关了电脑,摘下眼镜,揉了揉双目,轻声说:

“等她精神稳定点后,看他能不能记起什么吧。重点是她没身份证,没名字,要带她上医院检查一下脑部也不方便。都没事了,阿丽,你先下班吧,剩下的我会收拾的了,今天辛苦你了。”

“你也辛苦了,顺便你帮我转告南宫医生,医院那边送来阿丘大叔的验身报告,就在他桌上,让他记得看哦!”

“我会跟老爸说的了,你顶着个大肚子路上要多小心,明天见了。”

御影看着阿丽离开后,便站起身,去扫了一下地,清理一下今天的垃圾,然后走到另一间门诊室,拿起桌面上一份黄色纸袋装着的报告,旁边还有一台手机:

“老爸真是的,又忘记带手机了。”

这时候已经五点多,他把门诊室的门带上,停了一下,然后走到临时病房那边,轻轻推开门,往里面瞧了一下病床上那女子,便又轻轻关上了门。

他把正门锁好后,便从诊所旁边的一扇小侧门离开,进了里屋。

在此介绍一下,这个海边小镇名字叫细流镇,而御影所在的这个诊所就是这个镇上唯一的一家诊所。而实际上,诊所是跟一家古式大宅子紧紧粘在一起,而御影刚才开的那个小侧门就是诊所和大宅连接起来的通道。平时病人都是从诊所正门出入看病。而这户人家复姓南宫,父亲名叫南宫大志,他的儿子就是刚才的那个年轻医生南宫御影。父子两人担任这个诊所的医生,而这个诊所还有一名女护士就是阿丽。镇上的人都习惯喊老医生叫南宫医生,而年轻的就叫御影医生。阿丽就是他们诊所唯一的护士。

在听到关灯关门的声音后,等了几分钟,病床上的女子慢慢坐了起来,然后下了床,蹑手蹑脚地走到病房外面,到处瞧了一下,确定没人后,就径直走到诊所正门,发现门锁着。她本来是想着躺两天,等身体恢复力气后,就趁晚上没人的时候悄悄离开,不想惊扰到任何人。不过她现在研究了一会,发现门锁得紧紧的,而且必须是要有钥匙才能打开的那种。

女子继续环顾四周,寻找能走的路,只见这里有三间医生诊室,一个是药物室和注射室,全都上了锁,没法打开。各个窗户也关的死死的。

她继续到处摸索,忽然发然旁边墙上有个小侧门,尝试动了一下把手,能动。

她心里又惊又喜,便轻轻推开侧门,往门外走出去,眼前出现了一条木地板的走廊,走廊一边似乎是通往内室客厅,而另一边则可以看到一道大门。

那里似乎是正门口,女子心想那门应该就是可以出到外面去的。当她正想往大门走去的时候,身后一把声音吓了她一跳:

“这个时候想去哪儿?”

她循着声音,慢慢扭过头去,借着走廊昏暗的灯光,看到一名穿着休闲便服的金发男子,背靠着走廊的墙上。

她认得这个声音,就是他们一直喊他叫御影医生的男人,原来他是个混血儿啊!女子记得他那一头格外显眼的金发,那正正是自己在生死弥留之际,看到的那道金光。

女子那头长发有点凌乱的遮盖了面容,令御影没法看清她的脸,更不知道她现在是啥表情,只是一直一声不哼站在那里。

御影无奈地摇着头,淡笑着说道:

“你不会是想着趁没人的时候就这样离开吧?”

女子赤着脚呆呆地站在冰冷的木地板上,沉默地看着眼前这位能读懂她心思的医生。

“你该不会是想继续去跳海吧??”

女子还是一言不发,但是嘴唇微微张开了一点。

御影轻笑了一声:

“你要继续寻死,我是不会阻止你,但是你这几天的医药费,膳食费,最起码应该给我结清一下吧。”

女子若有所思的样子,用手指托着下巴,想要说什么,但还是没发出只言片语。

看她还是不说话,御影暗笑了一下说道:

“我知道你应该是没钱的了,一般也不会有人带着钱去跳海的。而且我那个尽责的护士给你换洗衣服时候也没发现你身上有带值钱的东西,想必当时都沉入大海里了。”

只见那个女子嘴唇又动了一下,欲言又止的样子。

御影想了一会,说道:

“这样吧,你留在我的诊所,帮忙打工还清费用,当然包括住宿费。到时候你要去哪里我也不会拦你。”

空气中沉寂了几秒后,终于,从女子的口中传出轻微而甜美的声音:

“那么…请问,所有费用是多少?”

御影嘴角向上杨了一下:

“你跟我进屋里吧,我给你列出明细,反正说多也不多。”

御影向她做了个手势,看她还是一动不动,只好笑着说道:

“你不会想一直这样赤着双脚站在这么冰凉的地方说话吧,你想,我也不想。而且你也要有个地方睡觉,你该不会想一直住在病房里吧。”

她犹豫了半会,想了一想,现在她衣着单薄,手脚都冻得开始僵硬了,必现在外面比这里更冷。反正她现在什么也没有,就算要占她便宜也占不了什么。女子这么想着,便点了点头,跟着御影走进了里屋。

“老妈,不好意思,”御影在厨房前踌躇了许久,终于走进去,跟忙着做饭的雅美开口说着:“没跟你们商量就让她住了下来,还要你给她忙上忙下的,辛苦你了。”

雅美停下手里的工作,笑着对御影说:

“没事,难得你也有要求的时候,我开心都来不及呢。只是给她收拾个房间,做点吃的,也不算什么。而且,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吗?你也只是想给点事她干,让她有点寄托。如果放任着她不管的话,万一她又跑去跳海那可不得了了。是总得有个人看着才行的。而且你老爸也说了,人是你救回来的,你要怎么安排,都随你。所以你大可以安心地让她先住下,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面对父母的理解,御影稍微松了一口气,但心里还有点纳闷,因为今天是那个女子第一天在诊所工作,却一整天都一言不发,还多亏阿丽性格开朗,很热心地带着她,教他基本的工作流程。

看她呆呆的模样,御影还真懊恼,还真不清楚她到底懂还是不懂,更不知道她心里想什么,诊所下班后,她就只躲在二楼的房间里,不说话也就罢了,也不吃饭。

想到这里,御影忍不住问道:

“那个,她最后有吃东西吗?”

雅美笑道:“吃了。我见她一天都没吃,就直接把做好的生菜瘦肉粥端到她房里去。我当初还担心跟她很难沟通,不好哄她去吃的。没想到,她居然自己主动拿着碗一口一口的吃完,还跟我说很好吃,跟我道谢。”

御影放宽了心,微微笑着说:

“那就好。那么她现在呢?睡着了吗?”

“我之前把阿柚的衣服拿了给她,让她在晚饭前先去洗个澡,换上干净的衣服。现在应该还在浴室。我还跟她说今晚跟大家一起吃饭。她很乖巧地点头答应了。”雅美一边洗菜一边说着,“我感觉她很听话,应该是个好孩子。”

御影虽然是觉得那个女的很奇怪,不过既然愿意跟老妈说话也不错了,最起码在这个家里,还有一个人她是愿意靠近的就行了。

晚饭都做了,晚饭都摆开了,不过还不见那女的露脸,御影有点纳闷地问:

“老妈,她在里面洗澡好久了吧,怎么一直不出来?”

御影的老爸南宫大志也开始担心地说:

“….不会出事了吧,都一个多小时了。”

“应该不会吧…”妈妈雅美突然想起什么,“坏了,她进去前跟我要了把剪刀,好像说是修剪一下头发,我看她样子也挺正常的,没想什么,就…..”

没等雅美说完,御影箭一般冲到浴室,门被反锁了,他使劲的敲打浴室门:

“喂,你在里面吗,出来啊,快出来!!别吓人啊!!人清醒的话说句话”

里面哗哗地水声掩盖了他的喊声。尾随来的南宫夫妇都傻呆了,也一起喊了,都生怕家里无端端生了一缕清魂。

没办法了,这门繁琐后在外面没法用钥匙开,御影只好使劲撞门,没几下终于撞开了。

浴室内的热气猛然冲出来,御影他们三人在逐渐消散的水蒸气中,看到一名露着雪白肌肤,上半身裹着浴巾,及肩短发的女子站在镜子前,右手握着剪刀,左手还拿着几缕发丝,傻呆呆的望着他们…..

当场的四个人都呆若木鸡,浴室内沉寂了几分钟,只听到花洒的水还在不停的洒着。

“咳咳,真的在剪头发,那没事了,你赶紧换好衣服出来吃饭了,大家都饿了。”御影的爸爸首先打破僵局,然后迅速离场。

“大家看你那么久没出来都担心,所以…来来这样会着凉的,我帮你整理一下吧”

雅美妈妈一边说着,一边从浴柜里拿出一条干净的大浴巾,还没来得及给那女子披上,女子裹在身上的浴巾突然松塔掉到地上,还储在那里不知所措的御影一下子把不该看的都看了,糗大了,马上转过身去,结结巴巴说了句“抱歉”,一溜烟地离开了。

而此时的女子还是愣在那里,手中的剪刀已经滑落在地上,脑子一片空白…

10分钟后,大家围坐在饭桌前,还是一片尴尬,最尬尴的当然是御影和那女子,彼此处于无言中。

御影斜眼喵了一下这名梳洗后的女子,一头及肩的短发,不过眉的刘海,把她整个脸的轮廓显现出来,不艳丽,不吸引,但是很清秀,双眸很清亮,脸色也比之前多了几分血色,不再苍白。看上去也就二十五六岁模样。

这回又是大志打破了整个僵局:

“你真了不起,还能自己剪头发,看,现在多好看,多精神,年轻人就该这样,哈哈哈!!”

“是啊,快开动吧,你想必饿了,不要客气,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样样做了点,你尝尝。”雅美想着这个女孩怕生,就先主动给她碗里夹菜。

令御影意外的是,这个女子吃了一口梅菜蒸肉饼,突然笑了起来,还流起眼泪,不停说好好吃。

大志笑着说:

“那当然,我们家的老妈子做的菜都是极品,什么人吃了都会感动的哭的!”

女子听到后更加不停地点头:“是,是,是,是极品,是我一直奢求不得的极品,阿姨做的十分好吃。”

雅美微笑地问道:“喜欢吗?”

“恩恩,我很喜欢,很喜欢…..”

女子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大口大口的吃,大部分的菜都是她吃完的。

看到这一餐能被吃光,雅美乐开怀了。

大志突然问道:

“总不能无名无姓地叫你谁谁吧,在诊所工作时候喊你都不知道喊什么了,你记起自己叫什么名字了吗?”

那女子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低下了头,摇了摇头,又变得沉默了。

大志叔拖着腮,十分为难地看着御影:“这就很麻烦了哦,总得有个名字才方便哦。”

御影马上会意了,咳嗽了两声,对那名无名的女子说道:“不如管你叫阿雪,可好?”

女子缓缓抬起头,望着御影,双眼现出光彩。

“我在海边见到你的时候,刚好在下雪。直接叫阿雪吧,也容易记。”

女子听罢,像个天真的小孩那样眉开眼笑:“好…好…,我以后就叫阿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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