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雅间,南絮手执玉扇遮挡着美得极致的脸,看着楼下搂搂抱抱,一群一对的人们。此等声色之地,男子要的仅是魂销索取,色令智昏,银子真是好东西,这钱财与美色的交易,没有负担和包袱,买卖着你情我愿郎情妾意,真是简单直接。
锦卉仔细观察着楼下,小声说:“楼下那个穿着青衣,英武潇洒的年轻男子,他是魏贤的义子名叫董令,是个颇有名气的武将。”
南絮定了定神,盈盈灼亮的眼睛,对上了一双暗深难测目光却火辣直接的眸子,睫毛微微一颤,急忙将视线移向别处。
她的眼睛太美,虽看不清面容,但那玉扇后的容貌一定是灿如春华,皎如秋月。董令一直昂着头,见她终于注意到了自己,剑眉一挑,线条粗犷的面庞透露出微微笑意。
锦卉深思片刻,轻笑说:“南絮,我有了更好的计划。”
南絮转过脸,认真问:“你有把握吗?”
“我对这个董令,虽没有十分,但也有七分以上的把握。”锦卉说着,露出一抹深意的笑容。
不出所料,还没等南絮出场,魏贤就以最高的出价直接将她定了下来,楼下的看客们没见到美人的真面目,纷纷出言谴责管事,场面一度混乱不堪,闹得沸沸扬扬。
见状,董令神色落寞,剑眉带煞,闪过一丝深沉的杀机,生生憋屈着,拂袖而去。
马车轻快地朝魏府行去,南絮有些紧张,思维很乱,“我都没见到魏贤,你看见他了吗?”
“一切皆在可掌控的范围之内,那老家伙没来,估摸着银子多直接派人打点的。”
南絮深吸一口气,稍稍缓解紧张的情绪,借着幽暗的光线,仔细检查指甲内隐藏的致幻药粉。
锦卉将她的顾虑看着眼里,认真说:“魏贤这把年纪,致幻药粉对付他应该没有问题,万一不能全然有效,你坚持一下我会过来换你。”
南絮微微一怔,细细想了想,点点头。
马车在魏府偏门停下来,南絮和锦卉各自执一盏羊角灯,由府里的管事带了进去,路过偏厅的时候,锦卉看见董令,碰了碰南絮的胳膊。
南絮立刻放慢脚步,转脸,明眸顾盼,眼波欲流,直直看着董令,依依不舍而过。
不过惊鸿一瞥,她果然一貌倾城,般般入画。董令霍然一震,眼中光芒暴涨,情绪激动不已,只感觉热血直冲顶门,待她彻底从眼前消失,眸子里泛起了一股带着悲愤的惨然之色。
正是初春,日头渐暖,和风熏人。梳妆台前,锦卉仔细帮她束发,轻笑着说:“幸好那老家伙倒了,不然我也接受不了。”
“今晚之前他必须死,我可不想再看他一眼。”想起昨夜,南絮不由心潮起伏,存有芥蒂。
“若计划不能成功,还是直接杀了他干脆!”锦卉说完,微微一笑,温热的唇覆上她白皙细腻的脖颈,慢慢用力,落下一串串深红暗紫的印记。
“差不多就行了,那老色鬼估摸着没有这么好的耐心。”南絮仰着脖子,无奈一笑,缓缓将她推开。
锦卉将她抱紧些,毫不怜惜狠狠又种下几个红印才罢休,笑道:“做戏,自然要做全套,等会儿要看你的了。”
“那董令人长得不难看,只是他看我的眼神……”南絮想起他,实在说不下去了。
锦卉仔细将一只珠钗置于她的发间,玩味地提醒:“便宜,总得让他占些去。”
南絮细细打量着铜镜中的自己,无奈地回:“看情况吧!”
阳光明媚,空气中弥漫着花草的清香,深深庭院寂无人声,枝头的桃花开了,繁盛的花枝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粉红的花瓣带着暗香铺了一地。
两人去了园子,刚走到拐角处,迎面就遇上了董令,见他一副仇深似海的样子,锦卉立刻停下脚步,嘴角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
南絮一袭白衣,束着简单的发髻,清纯得极致,双唇珉紧,目光落在脚下的地面,一副楚楚动人的模样。
看见她脖子上青紫的斑痕,董令心中的怒火在胸膛熊熊燃烧,不断的积蓄,整个人血液沸腾,好像要从身体内部燃烧起来似的。
南絮眸光如水,隐隐带着晶亮,白皙的小手突然捂住脸颊,一副柔弱可怜的样子。
“这位公子,你能救救我家小姐吗?”锦卉这才走过来,语句半吞半吐,“生活所迫,魏老爷他……”
董令满脸痛苦,冲动地一把握住南絮的小手,凛然道:“怜儿姑娘,只要你一句话,我这就放你们离开!”
南絮神色带着悲戚,语气黯然,似一腔幽怨:“我二人孤苦无依,无处安身。”
偷瞥董令的神色,锦卉急忙说:“魏老爷威胁小姐,若不听话就会将我二人杀了,还说,过几日要将小姐送给他人为妾。”
眼泪大颗流了下来,南絮脸上带着悲痛,伤心地说:“我恨他,恨死他了!”
听闻,董令额头上根根青筋凸起,眼中的恨意如剑,狠狠道:“我这就去杀了他,带你们离开这里!”
锦卉装出一脸感激,抱着哭泣的南絮,点头道:“如此倒是个好主意,多谢公子收容。”
眼前粉雕玉琢的人儿,眼泪如断线的珠子往下掉,董令心生同情,承诺道:“怜儿姑娘,你放心,有我在不会亏了你二人!”
南絮颔首,从袖口拿出一方丝帕,轻轻拭去泪水,举目望去,眼中那一树桃花,在青翠欲滴的绿叶映衬下,显得妖艳至极。
正厅内歌舞升平,一桌桌丰盛的宴席摆在面前,美酒散发着浓重的醇香,魏贤身侧两位妖娆的美人相陪,正在与一众人举杯豪饮,见董令进来,急忙道:“我儿,快来与我等畅饮几杯!”一个示意,他身侧的美人立刻端上酒杯,走到董令面前。
董令对于这一切早已厌恶至极,目光发狠,面色狰狞,太阳穴青筋跳动,握紧剑柄的手,青筋爆起,大步上前,猛然一剑挥了过去。
突然,众人只见血光闪烁,刀芒一射,魏贤带着笑容,还没反应过来人头就飞了出去。全场鸦雀无声,安静得一根针落下都听得清清楚楚。
“啊!”片刻后,不知是谁发出凄厉地一声惨叫,众人一阵阵惊愕,看着满地鲜血的尸体,慌乱不已,惊得不敢动弹。
董令暗深难测的眸子快速扫视众人,一股如山如海般的磅礴之势自他身上爆发而出,语气极为冷峻,大声道:“今,我董令以匡扶正义之名,替皇上铲除魏贤这欺世盗名的狗辈,在场各位皆是见证!”
众人一听,见他一股森冷强烈的杀气,纷纷巴结着,点头附和道:“好,好……”
董令淡定地收起剑,趁两位公子尚在军中不得分身,堂而皇之快速离开。
漫漫黄土官道,马过之后,扬起遮天蔽日的灰尘。锦卉看了看南絮,笑笑,大声说:“你我落了个干净利索,董令不愧好名声真有魄力!”
南絮一身男儿装扮,发简洁束于头顶,无奈一笑道:“你说,他此刻是什么心情?”
“本以为捡了只小猫,突然发现原来是只狐狸,”锦卉笑得一脸得意,“他定是疲于奔命,哪还顾得了心情,我很想知道他会投奔谁!”
“他的理由终是牵强,杀的又是义父,此人恐怕无人敢用。”
“不见得,毕竟魏贤乃贼臣奸佞,为这种人办事难免憋屈,说不定没有你我,董令迟早也会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