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太尉啊?”
南皇忽然幽幽地道,声音之中,是意味不明的轻嘲。
突然,他一个发力,就随手拿起了一个杯子,将那杯子,直直地掷在了陈太尉的面前。
杯子炸碎,溅起了酒水,泼在了陈太尉的脸上。
“你当朕是傻子吗?好让你这般糊弄一通?”气愤的话语,一时便炸响在陈太尉的耳畔。
“其一,阿木是女子,朕自然知道,难道还会放任其祸乱朕南国的江山?便是不知,陈太尉,你堂堂一太尉,却偏偏不管理好你的职责所在的职务及下人,而反是要调查阿木即温家,你居心何在啊?”
便见那陈太尉登时,就是一慌。衣袍一撩,就拜倒在地的狼狈模样,南皇有些嫌恶地摆了摆手,继续说道,“阿木女扮男装,朕早便知,还不是要防着尔等这些乱臣贼子么?朕命阿木即朕的二皇子办事,难道,还要一一与你们汇报过,才能做吗?你们的手,就伸得有这么长么?连朕的国事,也要插一脚才好,昂?!”一连串的诘问之后,南皇带着怒气大口地喘着气,伸出指着跪在地上的陈太尉,手指不住地颤抖着,似是拼命地压抑着内心狂躁的怒火。
他恨恨地一甩袖,便躺倒在了龙椅之上,闭上了眼睛,似乎精疲力竭了的样子。
一旁的浩公公的反应极快,疾步几步上前,便向前半弓着身子,小心翼翼地轻声问道,“皇上?您还好吗?”
“无妨,朕,无事。”就是这样重复地问了几遍,南皇才有些恹恹地睁开了双眸,摆了摆手,道。
然后起身,阴狠的目光,自跪在地上朝这边看过来的陈太尉的方向扫过。
半晌,他扯了扯嘴角,阴阳怪气道:“怎么,看朕死没死啊?”
“不不不,皇上明鉴,臣,臣自是不敢有此等大逆不道的想法的。”陈太尉慌张地澄清道,为表心意,又再次地跪倒在了地上,磕了几下头。
见南皇没有了反应,又提起了衣摆,跪着上前了几步,爬到了南皇的脚边,又再次地伏倒在地上,扯住了南皇的衣下摆,却被火气正大着的南皇一脚给踹在了地上。
“不敢?你的胆子,可是很大的呢!怎么这个时候,又不敢了呢?”愤怒的话语一时之间,就如同机枪扫射一般快速地出了口,但超负荷了的连续运作,仍是让他喘了好几口气。
好半晌,南皇才舒缓了些,对着先前就已站起了身的君沉羽道,“沉羽,扔给他,让他自己看看,他到底做了什么好事?!”震怒的话语犹如一粒轻小的石子就激起了万层浪般地,引来了众人的议论纷纷。
“好。”君沉羽对着座上的南皇微微点了点头,上前走了几步,蹲下了身子,将手中的厚厚一叠资料递给了还跪坐在地上的陈太尉,在二人快速地短短接触的时间之内,君沉羽眼底满满的笑意,菱形的帅气嘴唇对着陈太尉轻轻地嘟起:“想不到吧,你也有今天。”
陈太尉的瞳孔处猛然地收缩一阵,手中的动作也不慢,快速地就抢走了君沉羽手中的东西,快速律动的手指颤动着快速翻阅着,眼神的急速浏览也让他的额上冷汗直流着落下。
“勾结外来商贩,购买了大量铁矿却不上报国家,还在城郊之外修造炼铁厂,专造铁器兵器,还在自家的多处秘密庭院之中,训练属于你自己的军队。呵,陈太尉,你这是……,要造反吗?!”
“哄”地一声,众人的脑中有什么思绪快速地炸裂了,视线像是舞台之上的聚光灯一般,焦距在了陈太尉的身上,令他无地自容地无处掩藏。
“这,这不可能!”陈太尉六神无主地如同无头脑的蚂蚁团团打滚,他满脸的惊恐异常,口中只有喃喃自语的“不可能,这不可能!”可是在这么一叠厚厚的资料面前,大厅中的众人,没有一个胆敢上前的。
惊慌失措的陈太尉像是慌不择路一般,忽然向着南皇的方向爬去,满身的华服衣饰已是沾染上了污秽,但平日里素来爱好干净的陈太尉,却无暇顾及与此。
不知何处而来的碎屑由他被折腾得乱七八糟的头发上滚下来,占据了他的视野。华贵的丝绸服裳,此刻皱巴巴地团成了一团。
在还未到来宴会的一开始,某些人,正高兴地以为,自己会扳倒几十年以来的宿敌,因而,一切华贵有格调的东西都往自己的身上扣,只为以一个完美的胜利者的姿态,站在他人的面前洋洋得意。
然而,一朝富贵如天,一夕又卑贱如土。他将这二者间的极致,演绎得淋漓尽致。
“皇上,这时诬陷!这时有人嫉妒臣下得到了皇上您的恩宠,而故意布下的局啊!”
“哦?”南皇忽然佯似好奇地抬起了头,看向了摸滚打趴的陈太尉。
陈太尉见此,似是觉得自己有戏,忙不迭地向着皇上表明着自己的“忠心”,“微臣,微臣是无辜的,臣一心一意地侍奉着皇上,却,却让这狗贼钻了空子!皇上,您且一定要相信微臣啊!”
“狗贼?”南皇忽然轻声笑了起来,“可是,你说的这个‘狗贼’,好像是朕呢。”
笑声朗朗,像是在嘲笑着自己所做的一切,在这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人的眼里,都是那般地好笑。
也对,呵,看看现在的自己,狼狈得像是被雷劈过一样的,怎么配站在他们的身侧呢?!
他的眼中忽然闪起来刻骨的恨意,眼神如同闪电般一样,射向了最先前站出来指控温木的那个人,此刻,也正与众人,笑他呢!
真是喂不熟的白眼狼!
不知怎的,他的身体忽然有了一股冲劲儿,一不做二不休地,他的身子,就先一步地扑向了那个人。
毕竟是太尉,是常年习武之人。对上了一个手无寸铁般的书生,即使是胡乱的狂揍,那也是胜算满满的。
“说!是不是你?明明一切都还好好的,是不是你,泄露的消息!”他的拳头狠命地敲击着那人的身躯。
“陈太尉,你这是干什么呢?”一道温和的声音忽然响起,满满的劝诫之意。
是那道可恶的声音!
“你还有什么话想要说呢?”声音娓娓道来,丝毫不惧他身上的“死亡气息”。
那姿态,高高在上的胜利者的姿态,原本,应当是属于他的!
言笑晏晏,像是这幕后的所有操纵者,面对着自己家中闹腾的小玩物一般,那样轻蔑。
而自己,只是个败者。
但,铁证如山,证据凿凿,一切,似乎都毫无让他有翻身的地方。
陈太尉的眼神,忽然变得有些疯狂了,他无声地对着南皇做了一个口型:
君??,不怪我,是你逼我的!
他的眼神忽然变得极为得阴冷,又显得偏执得可怕。
他忽然转身就朝着门口走去,却被迎面而来飞两个士兵忽然抓住了,架在了其中。
他顿时有些疯疯癫癫地大吼着,披头乱发的样子简直如同疯魔了一般:
“我可是陈太尉,你们敢!”
“他们当然敢。”
一道声音,忽然自他的身后缓缓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