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隐隐绰绰,将脚下的道路映得一片明亮。细雪早已停止飘零,天地间静得只剩凛洌风声以及白凤潇、涂山衡和梅落雪三人脚踩雪地的悉悉萃萃声。
白凤潇侧目瞟了一眼非要跟来的梅落雪,语气不太友好的问,“梅庄主可会天眼通之类的法术?”
“啊?”梅落雪一愣,满头雾水的问,“不会啊,怎么了?”
“那你可有通灵辩妖之类的法宝?”
“没……没有啊。”
白凤潇忍不住望了望天,心想,“你什么也不会,什么都没有,干嘛非要跟来呢?”
可惜梅落雪并不明白她的用意,反而追问道,“寻找万恶之源必须使用法宝或者天眼通类的法术才行吗?”
“不然呢?”白凤潇挑眉。
“那……,”梅落雪语塞,目光下意识转向跟在他身后的涂山衡。
似乎看出白姑娘心情不佳的涂山公子轻咳两声,转头朝四周看了看,确定他们现在所站的位置正好能将山下的梅花庄一览无遗后,主动提议,“不如就在这里吧。”
方才还阴雨绵绵的白凤潇刹那展开笑颜道,“好。”
梅落雪伸手揉了揉眉心,感觉白姑娘对自己似乎有些不太待见,但没道理啊,他可是对方的救命恩人!
脑海里不由浮起数日前从雪地中救出白凤潇的情景,彼时的她浑身是伤,奄奄一息,对他的态度似乎并没有这般疏离冷淡啊!
没有时间理会梅庄主心情如何的白凤潇一个箭步越过他站到涂山衡身旁,笑眯眯道,“不知涂山公子觉得,哪里会是万恶之源呢?”
“白姑娘以为呢?”涂山衡看着她,低声反问。
“好像是我先问你的,”火光照在白凤潇的小脸上,她亮晶晶的眼中闪烁着狡诈的光泽,加上那两只尖尖的小虎牙,令涂山衡无端想起母亲亲手抚养的那只红狐狸襄儿。
虽未化形却已狡猾不输人类的襄儿总是让他头疼难耐,幸亏下山前母亲将襄儿困在了洞中,否则真难保证她会不会跟着自己溜出青丘,为祸四方。
见他在恍神,也不知想到什么,白凤潇挑了挑眉,转头看向下方的梅花山庄。
被白雪覆盖,但终年寒梅盛开不败的梅花庄掩映在一片轻薄的雾色当中,显得神秘而缥缈,可谁又能想到,就在这片仿如仙境的山庄附近,其实埋藏着无数凶灵恶鬼,乃是集万恶于一体的人间至邪之地呢!
白凤潇忍不住眯了眯眼睛,正思忖该怎样委婉的告知梅落雪这些事情,就听梅花庄里同时发出很多道尖锐的喊声,这些喊声远比之前的惨呼更加响亮,如同人在濒临死亡前的最后呐喊,生生将黑暗的苍穹撕裂出一道惊人的裂缝!
梅落雪脚下一滑险些跌倒,幸亏涂山衡拽住了他的胳膊,等他稳定身形便见平静的梅花庄不知为何乱了起来,无数仆从、侍女在庄内乱窜,尖叫声、惨呼声此起彼伏,吓得山中飞鸟振翅高飞,草中小兽四处乱窜。
“这又是怎么了?”梅落雪额头的青筋忍不住乱跳,还未来得及伸手去揉眉心,便听庄内有人尖叫叫,“诈尸了,闹鬼了!”
声音很响亮,连他们在半山腰都听得异常分明,脸色同时大变,未及细想都朝山下飞奔。
厉风从脸旁呼啸而过,如刀似刃,白凤潇耳边不断回响方才那道声音,诈尸?闹鬼?是指那些突然暴毙的侍女吗?是她听错了吗?为什么会诈尸?她记得那一世时并没有演变成这样啊?
容不得她细想事情为何会发生变化,三人已用最快的速度赶回梅花山庄,还未进庄门便被蜂涌而逃的仆从撞得七荤八素,幸亏涂山衡力气大,伸手抓住一名仆从的胳膊喝道,“站住,庄内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闹……闹鬼了,诈……诈尸了。”仆从吓得脸色惨白,语无伦次,看来的确受了很大刺激。
涂山衡微微蹙眉,追问道,“是那些暴毙的侍女诈尸了吗?”
“是……是啊,快逃吧,不然……都得死在这儿。”那仆从说完似清醒过来,用力甩开他便怪叫着跑开,很快融入四散奔逃的人流当中。
看着如同潮水乱窜的下人们,梅落雪已经没有心情计较他们的去留,丢开手中的火把趁着人流间的缝隙艰难挤进门内,拼命朝庄中跑去。
“梅兄,等等……,”涂山衡还未喊完,梅落雪已消失在视野当中,顿时无比头疼,只能也从人流中挤了进去。
可他刚走两步似又想起什么,停下身形回头去看,只见白凤潇静静的站在大门左侧,一脸讳莫如深的看着不断朝山下奔逃的仆从,她的目光一直闪烁不定,像是陷入了艰难的思考当中。
这丫头今日的言形举止都让他感到十分疑惑,可眼下形势危急也来不及细想,只能转身继续朝人流当中挤,追着梅落雪的身影而去。
等庄门外的人流逐渐稀少,白凤潇才抿了抿嘴,抬步跨过高高的门槛,朝庄内走去。
失去喧嚣的山庄此刻恢复宁静,静得只闻潇潇风声,以及梅花落地的声音。
白凤潇沿着满地零乱的脚印朝庄子深处慢慢靠近,一路都在思索,“问题究竟出在哪里?为什么会诈尸?那一世不就死了大半的人,并没有出现诈尸的现象啊,难道因为我强行逆转时空,导致很多事情发生了改变?”
她百思不得其解时,眼角忽然晃过一道黑影,还来不及反应,后颈已被一双冰凉、僵硬的手指牢牢掐住,晕眩伴着浑身浮起的鸡皮疙瘩同步产生,她本能往后飞起一腿,正好踢中那人的膝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