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的温度,忽然低得呵气都能成冰。黑暗愈发浓厚,仿佛有人在暗中泼了墨般。
白凤潇在黑暗中静静看着对面的北冥泽,神色无惧,目光平静。
之所以敢赌,因她知道圣后耗费二十多年时光炼制的毒药“忘悲欢”,正是受北冥战族所托,而且研制其间所需的大量药财和试药的人,也都是由对方提供的。两族甚至暗中结盟,一心推翻轩辕王族统治,毁灭苍生,以报当年的杀族之仇!
北冥泽身为如今北冥家族最器重的后起之秀,不可能不知道此事,倘若他知道,便该晓得“离魂”正是“忘悲欢”的前身,先有离魂,后才有忘悲欢!那么她既然手持“离魂”之毒,必然是圣医族的人,还必须是圣后非常相信的人才会拥有!
既然是盟友的人,北冥泽究竟会选择放过她,还是除掉她?白凤潇心中其实并无答案,但眼下狼入虎穴,硬拼必然得不偿失,她也只能赌一把了!
时光一分一秒的流逝着,四周静的只能听见微弱的风声和衣衫飘扬的声音。气氛越来越凝固,白凤潇盯着北冥泽,几次三番都有种跳上去掐断他脖子的冲动,却只能拼命忍着,忍得实在很辛苦。
终于,北冥泽崩紧的身躯微微放松,负在身后的双手也移回身前,左手食、中二指不经意转动着右手大拇指上的玉指环,沉吟着问,“你当真有‘离魂’的解药?”
“自然。”白凤潇暗自吐了口气,北冥泽既然这么问,应该是选择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了。她从锦囊里又掏出个红色药瓶扔过去,对方接过后拔开塞子放在鼻下闻了闻,确定正是“离魂”的解药才说,“好,本公子可以相信你是无心闯入的,可你身后的姑娘呢?她也是无心的吗?”
“你想反悔?”白凤潇神色微变,怒道。
“难道姑娘以为,一瓶解药能换四条人命吗?”
“四条人命?”白凤潇一怔,很快想起了涂山衡,难道他也被抓了?
见她迟疑,北冥泽道,“本公子若没有猜错,那位冒充我的公子是你的朋友,而你身后的姑娘带着两名属下闯入山寨,是为了救人吧?”
“你难道是我们肚子里的蛔虫不成?”白凤潇翻了个白眼,“是,莫衡是我的朋友,我俩是无意中发现山中有结界,因为好奇才进来看看的。至于小雅,她确实是因为朋友被抓才不顾安危闯进来的,你要杀便上来,别再废话!”
说完,她拎了拎袖子做战前准备状,北冥泽却低笑两声,“姑娘误会了,在下只是想跟姑娘交个朋友而已,若我放了你们的朋友,是否能问一声姑娘的芳名?”
脚下一滑,白凤潇差点一个趔趄摔在地上,幸亏她及时站稳脚步,这才没有当众出众。
微微抬眼,她感觉见到一个假的北冥泽,毕竟前世的他可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在他的思维里从来没有“怜香惜玉”或“英雄难过美人关”的概念,所以听到他这么说,白凤潇几乎以为自己耳鸣失聪了。
“北冥泽,你会这么好心?”白凤潇虽神色狐疑,暗中仍未放松警惕的问。
对方抬起右掌抚了抚额,一脸无奈的问,“怎么?姑娘可是从哪里听说了不利于本公子的谣言?本公子素来不打女人,更不会欺负你们这样的……女孩子。”
他方才那点犹豫,几乎让白凤潇以为他要说的是“弱智少女”而不是“女孩子”,暗中撇了撇嘴才说,“行啊,你放了我朋友我就告诉你名字。”
“二公子,不可!”北冥泽身后忽然走出一道红色影子,温声劝阻道。
白凤潇抬头看着那红衣女子,正是之前在木屋中下跪澄清没有背叛北冥泽的丫头,忍不住讥讽道,“原来大冥鼎鼎的北冥世家,竟是由个低等奴婢来掌控的吗?”
闻言,红衣女子神色大变,犀利的双眸朝她盯了过来,眼中飞出无数杀意,似恨不得用眼刀将她捅出百来个窟窿才好。
之前匆匆一眼,白凤潇尚未认出她的身份,此刻近在咫尺方才想起,这红衣女子名唤玉鸾,是北冥泽的近身丫头,可她表面上忠于二公子,背地却和大公子北冥烈眉来眼去,纠缠不清。说穿了她就是个爱慕虚荣,一心想要由奴变主的心机女,北冥泽又不傻,自然不可能真的信任她,甚至从未将真正的秘密告知于她。
白凤潇的话戮中了北冥泽的内心,他看了红妆一眼,不置可否的问,“那两个人呢?”
“二公子……,”红妆将能杀死人的目光从白凤潇脸上收回来,还想出言劝阻,主子已不悦道,“怎么?我的话在你面前已经越来越没有份量了吗?”
“奴婢不敢,”红妆一凛,连忙挥手命人将两个血淋淋的人抬了过来。
乍见两个披头散发,浑身是血的人,白凤潇心头一揪,可等距离近了才发现两人中并没有涂山衡,而是之前与寨中人厮杀的两名黑衣人,是魅雅带来的。
“啊!”身后传来魅雅的低呼,感觉她就要冲了出去,白凤潇迅疾抓住她的手腕,附在她耳旁说,“他们俩个已经断气了,不要冲动!”
魅雅身躯一软,险些滑倒在地,幸亏白凤潇用力拽住了她,这才保持勉力维持清醒退到她身旁,眼泪止不住的落下。
“北冥泽,你当我们傻吗?这两个人……已经是死人了!”白凤潇故作生气状扬起右掌,一团炽烈的火焰破空而出,轰地将两个血淋淋的人烧成了飞灰,吓得那几个抬人过来的守卫连连后退,生恐被火焰所伤。
北冥泽对她的举动没有丝毫惊讶,反而问道,“如此说,你们还有两个朋友在寨子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