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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不服就追

这里是天禧大陆。

天禧大陆的北部荒原,居住着一支以涉猎为生的古老部族:天黎族。

天黎族由荒原雪狼幻化为人,荒原雪狼也被称为梦幻之狼,数千年后的天黎族最为圣神的祭祀名为“种春”,大荒原的春天是种出来的,种春之后,天黎人才会迎来万物复苏百兽繁衍的春天。

种春所需的祭品往往从第一群大雁离开荒原时便开始筹备,已经筹集到了雌雄大雁的两根翅羽、九棵铺展开后树冠般大的老地筋、各类兽毛九十九根,还差最后一样祭品,那就是最难找寻的“神灰”。

每年的冬季,都会有一只名为伽陵的天外神鸟飞来荒原雪域,伽陵鸟在连绵的大雪岭上自焚为灰,火光七日不熄,不断散落的神灰逐渐掩埋起由神魂凝成的红色蛋卵,蛋卵内发出美妙的歌声,歌声卷起风雪,雪花层层飘落在神灰上,将留下的踪迹与信息雪藏起来,蛋卵破壳之时,便是伽陵鸟重生之日。

已经赶去找寻神灰的老蛮子,族人都喊他蛮老爹。

蛮老爹临行时对老族长说:“老哥哥,要是七天之后还看不到我这把老骨头,可别忘了,族中还有一头小蛮子可用。”

为了大荒原的春天涉险乃至牺牲,是一件很英勇很荣耀的事。然而,老族长沉默了半响,对着老蛮子逐渐远去的背影摇了摇头。

七天过去了,老蛮子至今未归,距离种春日还剩下七天,必须选派新的人手继续寻找神灰。

太阳快落山时,老族长望着聚集在祭台前的族人,除了老弱妇孺,已经没有高过祭台的男丁。

因为天魔入侵,天黎族高过祭台的男丁前赴后继的奔赴天禧大陆中部的神关,为了阻抗魔族的进一步入侵,身处后方的天黎族近乎被抽干血脉,前方的战事仍是一片焦灼。

此刻,立在祭台前的只有三位小少年,长得最高的少年名叫阿墨,老族长的目光下,阿墨努力的挺胸抬头,虽然他的发髻已束过了头顶,还是够不到背后的祭台:大青石。

与大青石齐顶的的男孩意味着成年,才有资格被委以重任。

站在阿默右手旁的男孩是小蛮,小蛮的发髻也高高翘起,甚至还踮起了脚跟,貌似高出了阿墨,依然够不到大青石。

老族长的目光在阿墨的脸上停顿了一会,又看向了小蛮。他拄着拐杖的手微微颤抖着又猛然握紧,苍老的目光已然落在了小蛮旁边,那位年龄最小的男孩身上。

男孩名叫火休屠,他的发髻并未像其他两位男孩那样高束,只是平常随意的在脑后扎成一个小翘,也没有偷偷的垫起脚,但清亮的眼眸里流露出比其他两个男孩更为沉静的期待。

这时候,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挣脱了母亲,离开人群朝着大青石跑去,嘴里叫着:“还有我。”

小男孩很快被母亲拽了回去,他在母亲的臂弯内奋力突围,试图摆脱更为有力的束缚,终于挨了母亲的巴掌和呵责:“萌儿,别闹!”

“我也要去!他们也没有大青石高,我为什么不能去!”小男孩显得越发执拗。

这时候,老族长轻咳了一声,萌儿立刻安静下来,倚在母亲身前,耷拉着小脑袋,看起来异常委屈。

人群静默了一阵,终于响起了老族长那低沉却不容违逆的声音。

“火休屠,你父亲,是位勇士,你去吧,别给他丢脸。”

人群一阵错愕,火休屠在三个男孩中年纪最小,也最瘦弱,比旁边的那两位男孩矮了小半头,身高还不到祭台的一半,况且,他还是老族长仅存的后人。谁也没料到,老族长会将如此凶险的重任交给自己唯一的后人,火休屠。

火休屠微低着头,轻声对爷爷说了声:“是,族长。”说话间,眼神比之前更为清亮沉静。

老族长颔首建,苍老的眼神变得更为坚毅。

阿默猛然攥紧了拳头,他惊愕的望着老族长,脸已经憋得通红,终于很不服气的质问起了老族长:“族长,难道我父亲不是勇士?”

小蛮也随之大喊:“族长,这不公平!”

老族长的目光重新落在阿墨的脸上,他的声音变得更加苍老低沉:“阿默,你的父亲,还有小蛮的爷爷,他们都是我们天禧大陆的勇士......你们也想成为勇士,那好,在日落之前打败火休屠。”

老族长微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出手吧!”就如他曾经无数次发号施令那般,决然、不容违逆。

火休屠退出几步,瘦小的身影突然敏捷的翻过了大青石,朝人群相反的方向飞掠而去。

阿默微微一愣,也翻过了大青石,埋头猛追了上去,两道身影一前一后重叠成一道,很快消失在族人的视野里,只剩下远处的大雪岭,如一条巨大的银龙,横卧在所有人瞭望的目光里。

小蛮还杵在原地,又一次大叫起来:“族长,火休屠根本打不过我们,他已经逃了,您应该让我去!难道您忘了,我爷爷临走前是怎么说的?”

老族长微微摇了摇头说道:“小蛮,这和我们天黎族涉猎一样,追上逃跑的野兽,跟它们搏斗,直到将它们杀死,拖回来,才算好猎手!”

“可是......”。小蛮试图辩解,却被老族长挥手制止。

“你也去吧,将火休屠像猎物那样拖回来。”

小蛮迟疑的望着老族长,不可置信的问道:“像猎物?要,要杀死他吗?”

“追上火休屠,那就杀死他!”

老族长的回答斩钉截铁,小蛮愣了楞,低头思量了片刻,还是很不甘心的说:“虽然我有把握打败火休屠,可是他跑起来谁也追不嘛!您这样还是不公平,小蛮不服!”

“不服就去追!”

老族长的拐杖随着骤起的话音毫不手软的落向小蛮的屁股,小蛮像被抽到的小野驴,朝着大雪岭的方向狂飙而去,身影再次消失在族人的视野里。

“都别忘了,日落之前。”

老族长的声音苍茫浑厚,如荒原之风,异常凛冽的追逐呼啸在已经看不见身影的三位小男孩耳畔,乃至他们的四周,并久久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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