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秋涵依旧每天深夜打电话,可她没想到的是这个声音在某天戛然而止。
暴雨从天而降,无边无际,灰蒙蒙一片仿佛要把整个世界淹没。
一位中年妇女从高空飘然而落,触地时她能够感受到躯壳四分五裂,疼痛随即而来。
生命直逝去的那刹那,脑海里有一张脸浮现过,妇女的面容呈现出愧疚,有丝毫的眷念和不舍但也有恨意。
莫秋涵和亦阎坐在教室里假装认真上课。
心疙瘩了一下,莫秋涵眉头紧皱,看着窗外阳光灿烂,心想:不知道妈妈那边天气如何?
一段悲伤的来电铃声响起,莫秋涵按下接听键后,泪流满面。
这座城,少了一个人。
啊!啊!呜呜!
转瞬,边嚎着边哭着的莫秋涵冲出教室,如疯子一般。
全班人一时间呆若木鸡包括在讲台上滔滔不绝的老师。
一连几天的谨慎,亦阎旋即惊醒条件反射般的跟着冲出教室。
“涵涵,妈妈好不甘心,不想活了。呜呜!”
“妈,你别这样还有我呢!我每天晚上打电话给你好不好,你别想不开。”
“妈,我们也会慢慢过得好的,比那个臭渣子过得更好!”
一直在疯跑着的莫秋涵回想起这些天来,和妈妈之间的话语,哭得一抽一抽的。
会慢慢变好的!可是你却还没等到变好的时候,就让结果成了最坏。
我的努力和坚忍到底算什么?
尽管身心疲惫毅然去兼职。
尽管自己的心伤未抚平也先去安慰你。
现在的我,笑容都快要挤不出来了。
现在的我,耳边一直全是眼泪的滴答声。
现在的我,尽管那么努力可还是注定失去。
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背弃我。
亦阎一直追在莫秋涵后面边追边喊,可莫秋涵全然不知,脑海只有‘跑啊!快跑!’这几个字在回旋着。
平时的莫秋涵跑步弱到跑个两圈操场都可以摔得满地打滚,可此时此刻却变成健步如飞。
刚吃了两斤饭的挺着大肚皮的亦阎实在没法追上此刻健步如飞的莫秋涵。
大学外的马路上车水马龙,当亦阎看到亦一辆小轿车与莫秋涵擦肩而过时,心骤然一紧,后背惊得冷汗直冒。
不能让她这样跑下去,她已经不清醒了,再这样下去出事的就不只一处。
非常时期,非常手段。
亦阎咬牙指着前方不远的莫秋涵,气壮山河的吼了一声:“抓小偷啊!小偷啊!”
毫无预兆一顿操作猛如虎。
很快前面就有个好心人把蛮牛一样往前冲的莫秋涵一把捞住。
“你放开.....放开...”,莫秋涵边哭边嚎活生生得像个泼妇。
这模样把这个见义勇为的年轻人吓傻了,刚下意识的想放手。
后面的亦阎吼了一声加足马力赶了上来,拼尽全力的扯住莫秋涵。
莫秋涵猛一甩嚎道:“你在干什么?我有事啊,有事!”
亦阎气喘吁吁问:“什么事让你那么蛮,刚刚那辆车......”
“我妈跳楼了,没了。”,声音都哭哑的莫秋涵悲怆的说。
亦阎勃然色变,心一抖哽咽着说:“那就坐车更快啊!不顾自身安全一直跑能快吗?”
眼鼻都通红的莫秋涵反应过来,其实刚才一直其实是中发泄,巨大的悲伤袭来时,非常想发泄,脑子里一片混乱连最基本的思考都消散。
当莫秋涵打到车时,亦阎打开后座门一骨碌的溜上去,副驾驶座上的莫秋涵转过头来。
“多个人陪总是好的,我就站在你的背后。”,亦阎淡然说道。
进了医院,一股曾经熟悉过的味道绕在鼻尖,亦阎恍惚忆起医院的那段日子,似在很久很久以前比那段日子更久。
看着在某房里哭天嚎地的莫秋涵,亦阎心神不宁,心里越发难受,一股曾经经历过这种事的熟悉感。
啪嗒、啪嗒,眼泪毫无征兆的模糊了亦阎的视线。
在充斥的药味和消毒液味的医院走廊里,亦阎抱头抑不住心头的沉重缓缓蹲下。
曾经到底经历过什么?这感觉到底是茗晓的?还是自己的?
坚强如莫秋涵,发泄了一通后情绪平定的不少,把莫母最后的道别会都操办的井井有条。
跟君梓逸报告完行踪后,亦阎全程陪着莫秋涵。
殡仪馆内只有寥寥几人,亦阎看着莫秋涵那一日比一日苍白的脸,心情越发的复杂。
和你相比,我现在的生活是多么的矫情。
一串脚步声响起,有人踏门而进。
当这个人的面容倒映在莫秋涵的眼瞳中时,胸腔怒火勃发。
莫秋涵宛如发疯的猛兽般冲过去死命的捶打那人,分秒必争的捶打着,拼尽全力。
终于有一次还手的机会了,因各种不顺心的理由以前都是那渣子在虐打她,忍到现在只想疯狂一次。
不在惧怕,不在不安,现在孑然一身,还怕什么?
在痛苦和绝望的刺激之下,怒意越发疯狂。
渣子就是渣子,在众目睽睽之下也敢回打早已遍体鳞伤的女儿。
一直在戒备的亦阎毫不犹豫的也扑上去和莫秋涵来个混合双打。
想折断他这一双一直实施于家暴的手。
想掐碎他那坏的发黑的心。
当愤怒达到最高点时,做事不计后果。
看我的九阴白骨爪,暴走大拳头,飞毛腿临门一踢。
众人纷纷上前劝架,痛心疾首的阻挡这场混战。
混战中的人被拉开,莫秋涵和亦阎喘着粗气,眼中含泪。
莫秋涵在极度的愤怒之后迎来释放,望着那个人笑容嘲弄。
曾经他也是个所有人心目中的好爸爸。
那时候骑在他的肩膀上,迎着风夹带着一串欢声笑语。
莫父用双手小心的护着坐在肩膀上的小莫秋涵:“涵涵在长高点就可以摘到天上的星星啦!”
稚嫩的莫秋涵伸出手:“哈哦哦!我是可以摘星星的人。”
莫母在一旁掩嘴偷笑了一会说:“那要吃多一碗饭才能长高哦!”
那时候小莫秋涵回家,莫父笑嘻嘻的冲她神秘招手。
莫父眼里含着笑意:“涵涵赶紧吃别被妈妈看到我给你买了辣条。”
吃得满嘴油光的小莫秋涵眼睛发亮说:“辣条我最喜欢了。”
不一会买完菜回来的莫母吸吸鼻子问道:“什么味道,像辣......”
莫父睁眼说瞎话:“是我在放屁。”
莫母当即从菜袋子里抽出一根葱来敲他。
......
画面一转,之前的美好骤然破碎。
面前青筋暴起,脸色铁青的拥有着最熟悉面孔的男人对她拳打脚踢。
从那开始,破碎的声音逐渐响起,撕嚎之声不断,撕心裂肺的痛向莫秋涵袭来。
工作和生活中的糟心事,磨掉了他的耐性,凌冽了他的脾性。
他想要发泄,他想要家人陪他一起苦,于是跨过那条底线。莫父开始发泄般的把家里当作练武场。
如今一切已落幕,莫秋涵望着眼前这脸上密布阴狠之色的男人,嘲弄且愉悦的想往后余生,不再有他参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