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村民们用着从周斌家里搜出来的钱财去附近的木材店换了木材,一众人抬着修补堤坝的木材跟着一个年长的村民上了山。
天乌黑,空中飘起了毛毛细雨,空气中满是泥土散发的清香味。时九烟还是那一身像极了女侍卫的装束,伤口简单包扎了一番,便扛着木材和村民一起上山了。
百里轩也是,他早就褪去了那高贵的衣袍,只剩内里一件白色的单衣,和时九烟一起扛着木材?走在泥泞的山路上。
抬着木材上山的大部分是周斌府邸里的佣人,村民中只剩下身强力壮的男青年和一位带头领路的老人,其他人都跟着清燕一起去了别的县暂时避难。
周斌和那个男青年一起抬一块木材,浑身赘肉的他刚爬上山不到半个时辰便开始喘气。被时九烟一道划开的地方丑陋地露着,伤口两侧满是灰褐色的秽物沾了血变的通红。
雨越下越大,从刚才的细如针丝,站在已经变得豆大,肆意的从空中砸下来,时九烟的头发被水浸湿地全数贴在了耳畔。
百里轩和时九烟是走在队伍的尾端,并不是垫底,后面还有周斌。
时九烟勉强着头晕目眩和手上不断袭来的疼痛一步一步艰难地跟上前面人的步伐。百里轩见着时九烟手上的绷带又染了一圈淡淡的红不禁皱起了眉头。他想慢些,可是他速度一减慢整个爬山的压力全部压在了时九烟身上。无奈之下他只好召来了身边的暗卫。
“先皇在世时曾因为此地的水灾而在大坝下方开通了一条渠道以便排水之用。这条渠道乃是救急所用,先皇修建好后此渠道一直未有用武之地。凭朕的记忆,这渠道应是有个入口,便在我们所踩的这山底下。你带着几人去寻,务必找到那入口,立刻开启!”
那人领命,便见着树上窜出去几道黑影,随后便没入了这黑沉沉的天色不见了踪影。
时九烟在前面听得一清二楚,她稍稍撇过头,瞥了百里轩一眼问道:“为什么不在听到大坝快崩毁的消息后去开反而要拖到现在?”
“当时没有下雨,朕以为可以在下雨之前抓紧修复堤坝的漏洞,可是我们走到一半这雨便变得这般大了,若再拖,怕是这一块要被水淹了……”
话还没说完,耳边便传来“轰隆隆”地一声,山体开始摇晃起来。
前面的人似乎对这样的情况见怪不怪了,仍然是踩着山路继续往上走。只是这样的情况对于百里轩和后面的周斌来说就不是见怪不怪了。
当山体晃动时百里轩还没有察觉,甚至还妄想要说些什么,只是这些声音全部被那一声巨响给吞没了。山体晃动时他下盘不稳险些整个滑下山去。手上的力气减小了,一大块的木材全部都压在了时九烟的肩上,她显然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击压得措不及防。整个人的身高仿佛像是被削半了一样。
她咬着牙,用余光去看身后的百里轩,问他:“你没事吧!”
百里轩脚下踩着湿泥打滑了两下,意识到时九烟身上担了太多的重担,旋即将那已经压下去一半的木材又扛回了肩上。他看着前面的时九烟稍有轻松了些才敢回她的话:“无妨。”
百里轩是习武之人,终归是有点基础,但身体肥胖的周斌便没这么好的运气了――山体晃动,他一个踩空,整个人像个球一样滚下了山。与他一起抬着木材的青年措不及防,肩膀受到了重创的一击。
周斌顺着山坡滚下去,在不远处撞到了一棵老树,老树的树干拦腰把他截了下来,被转得头昏眼花的周斌慢慢睁开眼睛,却感到伤口处一阵剧痛。他吃力地坐起身来,看到伤口处血流滚滚,他咬牙骂了一句随即恶狠狠地瞪了时九烟一眼。
因为一又声巨响,前面走着的村民们不禁停下了脚步纷纷回头看。他们看到的是他们的县令大人又一次狼狈不堪地栽倒在了地上。这样的场面让几个抬着木材的村民不由得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百里轩看了那浑身肮脏的周斌皱起了眉头。
他身边的暗卫已经不多了,但他还是大喝了一声:“来人!”
瞬间,竟有一个人出现在百里轩的眼前,单膝跪着面向他,向他行礼。
“去把那家伙给朕拎上来!”
时九烟:“且慢。”
时九烟看了百里轩一眼,缓缓把身上抬着的木材放下来,走到那暗卫的身边,悄悄地在他耳边说着什么,还大张旗鼓地把什么东西递到了那个暗卫的手上。
最后她拍了拍那暗卫的肩膀,道:“先去帮那个小兄弟一把吧,随后你便跟着他们走。”
有了一次前车之鉴,时九烟对百里轩的暗卫下达命令的时候也不会像一开始那么的吃力了。
那暗卫领了命,先是去帮那个男青年抬起了木材然后缓缓放在了一边的地上,接着就是一道黑影突然闪现,再看到那个暗卫的时候他已经麻溜地把那周县令给拎了上来。
被人拎上来的周斌很明显是不满的,嘴里嘟囔着说着什么,反正就是一屁股坐在地上,照死也不起来。谁知那暗卫竟然从袖间滑下一把短匕首,二话不说就在周斌的膀子上划了一道,顺手一撒,那刀口处又一次被覆上可褐色物质。
时九烟站在一旁冷冷地看着他,她冷笑一声:“周县令不用本宫提醒这是什么了吧?”说着她亮出一个瓷瓶子,在周斌的眼前晃了晃,“这便是解药,只要你这一路上好好干,到了大坝,本宫自会饶你一命。”
为了不耽误整体的进度,时九烟撂下一句话后便跟着前面的村民继续赶路。
雨下得又大了起来。向山的远方看去,那里腾起了寥寥的青烟,再远一些便什么也看不见了。
众人的脚步踩在泥泞的山路上“啪嗒啪嗒”地响,耳边雨的声音淹没了一切。
突然见听到前面带队的那个老人高声向后面喊着:“到了!到了!眼前就是了!”
前面的人挨个挨个将木材放在堤坝的边上,终于是到时九烟了。
她看到山的悬崖绝壁的左边便是拦水的堤坝,要看得完全得抬起头来,而那裂缝就在同她一般高的地方。悬崖的右边便是万丈深渊,透过弥漫的青烟可以看见下面是一条潺潺的河流。
最后赶上来的便是周斌了。时九烟看见他,他的身上比刚才还多了几道狰狞的伤口。
时九烟就站在悬崖的一角,前面的村民把木材放下之后几个有经验修复大坝的人聚在了一起商讨如何抵达堤坝的裂痕处。
就在百里轩听得认真的时候,周斌放下了身上的木材,一咬牙,冲到时九烟的身后,伸出双手,使出全身的劲来将她猛地一推,“去死吧,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