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那幸福那诅咒
如果遇到麻烦或者……或者是很想我,可以把事情写在纸条上,装进这个漂流瓶,然后放到津桥中学的那条小河里,那条河可以通向晶江河,然后通向平宁,然后,我就能接到小雪的漂流瓶了!
当初他是这么说的吧……
可是,就那条河就能接到漂流瓶?
三岁小孩都不信……
可是……
犹豫了一下,青青还是把漂流瓶取了出来。
巴掌大的小漂流瓶里已经装了一张纸条了,淡蓝色的纸条,淡蓝色,哥哥的最爱啊,如蓝天清水般的色彩……
小雪,要天天开心哦by:文“切!还以为他会好心的给张纸呢!原来是写过的……”嘴上说着,却很小心地把纸摊平,夹进了课本里。
这样就可以了吧……
青青轻轻砸开河面上的薄冰,将漂流瓶放进河水里。
透过冰面,可以看见,漂流瓶随着水波越漂越远……
我也不知道漂流瓶能否到达你所在的地方,但我还是放流了漂流瓶。不是因为我遇到了麻烦,更不是因为我想你,只是因为无聊而已。
这丫头,还嘴硬呢!
白衣少年无奈地摇摇头,嘴角是化不去的笑容。
圣诞节要到了,有人陪你过吗?不是关心你哦只是想赶紧找个嫂子,省的你老管我。
最近过得好吗?平宁会冷吗?要照顾好自己,我可不想回家的时候,陪你听老妈唠叨。
明明就是关心他嘛!
哥哥,我不想一个人过圣诞节……by:小雪终于肯叫他“哥哥”了?
这丫头,还记得“小雪”是他的专属称呼啊……
傻丫头,不会让你一个人过圣诞节的……
回头看看背后的河流,白衣少年又摇摇头。
傻丫头,不知道这条河后面有个水闸吗?还担心他收不到漂流瓶?
真傻,他可早就在这儿候着了呢!……
“浩小子!”看向来人,老顽童校长又惊又喜,不过……这家子兄妹真够怪的,一个比一个怪,除了洛儿,别人不能叫浩小子“文”,除了浩小子,别人不能叫洛儿“小雪”……“你怎么来了?”
“放假了啊!校长爷爷,不介意我在津桥住几天吧?”白衣少年带着阳光的味道,脸上是不变的微笑。
“当然,但是……尉小子在校外不是有公寓吗?你去那儿不好吗?何必住在校内?”
“方便照顾小雪啊。”
“你们两兄妹,唉!别扭啊!给!料到你会来,六号男生宿舍楼十号房的钥匙。”
“谢谢校长爷爷。”取过钥匙,姚浩文加快了离去的脚步。
傻丫头,哥哥想你了呢!……
“你们大家没事吧?”换回女装的青青从体育馆的门口探出脑袋,人还真是走光了,要是那些黑衣人还在,她就惨了!
在大家眼里,云轻可是能文不能武,好吧,她承认她的体育都是踩着及格线过的……
“小洛洛你来啦!”语郗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跑过去拽青青的手。
“嘶——”青青皱了皱眉头。
“洛洛,”语郗压低声音,看起来像是高兴地在说悄悄话,但语气里都是担忧,“你伤到哪儿了?”
“语郗,换到左边去,右手手臂有点疼。”
“哦,不严重吧?”
“嗯。我们过去吧!”
“好!”
“噗哧!”
“喂!云轻,想笑就笑,干嘛憋得那么辛苦!”北晨不满地嚷到。
“哈哈哈哈!北晨……你怎么被人打成这样了!哈哈!”所有人都没什么事,就北晨……唉!脸肿得可……可笑……山寨版熊猫眼,外加嘴角的血迹和淤青。啧啧!够狼狈的。
“呜呜呜……我招谁惹谁了……”
“哎!晨晨乖,待会儿小郗姐姐给你买棒棒糖吃!”语郗冒了一句,遭了北晨一记白眼。
“青青,你怎么不早点来呢?刚才打架很精彩呢!”芷芹从青青背后钻出来。
“我知道啊!胜浩有告诉我。”
“胜浩她……没受伤吧……”晏飒的声音传了过来。
心底一阵暖流涌过,莞尔:“她很好。”
我就像那水中的漂流瓶,飘飘荡荡,浮浮沉沉,找不到归宿,谁,会将我从水中拾起,珍惜……
“回宿舍换衣服去,看你们一个个。”青青鄙视了一下其他人,全场就她一个衣服干干净净,敢情她早回宿舍换过了,站着说话不腰疼。
“笃笃。”背后的大门传来了敲门声,在空旷的大厅里格外响亮。
“阿妈……”正对大门的东郭荆首先反应过来。
门口的中年女人看起来不到三十岁,实际年龄应该大些,一脸慈祥的笑容。简单朴素的衣着掩不住她如艺术家般高雅的气质。
“阿妈,你不是在日本吗?怎么回来了?”东郭荆跑向东郭冰,拉着她的手,热切询问着。
“回来看小荆啊!怎么?不欢迎阿妈呀!”东郭冰的声音宛如清山泉水,清脆悦耳。笑着拍了拍东郭荆的头,“又长高了呢!”
然而,这清山泉水般的声音,却在琴音心上掀起了惊涛骇浪。
背对着大门的琴音脸色骇白,泪水瞬间充盈了眼眶,上齿不住地在下唇上碰撞,那个单音节生字却怎么也发不出。“阿妈”,这个词,不该从他嘴里喊出的。妈,你就这样回到音音面前吗?短短四年,就让你再不属于音音,成了别人的妈妈吗?
妈妈……
音音恨你!……
支撑多年的信念,坚持多年的期待,在一刻之间轰塌,泪水再也不受眼眶的局限,如同洪水猛兽,群涌而出。然而,再多的泪水也洗涤不尽她心上的痛——一种不明所以的痛……
泪水随着奔跑而带来的风,向后飘去。
冰凉的泪水飘打在东郭荆的脸上,生疼生疼的。木然回头,琴音早已从他身旁跑过,消失在大门口……
“音音……”东郭冰讷讷念到,这个名字,就像当初的“冰”和“家”两个字,毫无征兆地浮现出来,却找不到来源。
“阿妈……你想起来了?”
东郭冰摇摇头,四年了,能那么容易想起来吗?她的家,到底在哪儿……
“失忆。”一个肯定句从女孩中抛了出来。
东郭冰顺着声音望去,是一个穿着天蓝色休闲服的女生,衣服偏大,包裹着她瘦小的身躯,予人一种深邃神秘又透澈的感觉。
“失忆!”听的懂的人都惊叫出来。
东郭冰的眼里燃起了希望的火光,一把抓住芯草的手:“你有办法的,对吗!我……想回家……”
她想回家,“家”的呼唤总是有近在咫尺,远在天涯的感觉,总是在深夜梦里听到女孩哭泣着呼喊:妈妈,回家……。
她知道她有个家,不是救了她的东郭大哥家,不是幼年生长的父母家,而是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家……
一直住在海边……
只是因为……
想回那个家……
“阿妈是我的干妈,四年前,我和我爸去日本一个海边参加烤肉聚会。回来的路上,天已经很暗了,我们的车开得很慢,就看见有个女人晃晃悠悠地冲到车前,我们下车,她只说了一句救救我,就体力不支倒地了。那就是阿妈。后来等阿妈再醒来的时候,什么都忘了,只记得自己叫冰,有个家。可能是同胞连心吧!我爸妈见了阿妈就特亲切,就收她当义妹,起名东郭冰。可是,阿妈一直住在失事的海边,想找回失去的记忆……”东郭荆在东郭冰面前完全没了自恋的影子,想要让阿妈找回记忆吗?嗯——他不知道,只是不想失去这个干妈。
“刚才那个女孩……是叫音音吗?……”看着琴音离去的方向,东郭冰有些愣神。
“秋琴音,”青青咬着唇,不可置信又非常肯定地说出一句,“你一定是琴音失踪了四年的妈妈。”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东郭冰捂着脑袋,看着芯草,“姑娘……你有办法的对吗?”
“情感永远是疗伤的最佳良药……”芯草说完就飘走了。
“等等,芯草,我跟你一起去。”昔璇站了起来,她不是担心芯草,而是担心那个人能不能听懂芯草的话……
只见紫嫣也拾掇拾掇,站了起来。
“我去。”青青拉住紫嫣,“琴音现在肯定什么劝也听不进去,看我和语郗怎么刺激她!”
青青拉起语郗,又来到伶儿身边:“西门乐,嘻嘻借个人。”
然后,拉起两人,瞬间消失。
“在那儿呢!”八号女生宿舍楼的墙角冒出了三个小脑袋。
琴音坐在小花园树后的秋千上,双脚狠狠地蹬在前面那早已光秃秃的树干上,一下又一下。哭丧着一张脸,满是失望与迷茫……
妈妈……
不要音音了……
妈妈不要她了……
“伶儿,后续工作交给你哦叶语郗,走啦!”
于是,琴音看见的便是语郗和青青有说有笑地从宿舍花园的后门走进来。
“小洛洛,你听说过兄妹相差两个月都不到的吗?”
“没有诶!对了!说到生日,荆好像这个月9号过的生日,我都忘了给他买礼物了,唉!”
“下个月16号是琴音过生日,不要忘咯!”
“对嘞!他们生日原来只差一个月零七天诶!诶?小郗,你说东郭冰阿姨是东郭荆的妈妈么?也同学那么多年了,我们也有见过他妈妈,不是……”
“你傻呀!唉!我忘了,你刚上厕所去了。东郭荆都说是他干妈了,是他们一家从海边救回来的呢!可还是,冰阿姨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说简单点就是失忆了……”
风呼呼的吹,将青青和语郗的话一字不漏的吹进琴音耳里。
妈妈……
是不记得音音了吗?……
不是不要音音?……
双脚轻轻蹬地,秋千缓缓停了下来。
妈妈,音音是不会放弃的!
从地上拾起被碾弃的小提琴,拍拍琴盒上的尘土,把小提琴搂在怀里,似乎在汲取着力量。
“琴音,你在这儿啊!你看这天,体育馆里怪冷的,我回来拿衣服,你呢?要一起回体育馆吗?”
“嗯。”琴音一把将琴盒提到肩上,露出笑容,透着坚毅的光芒。
“小洛洛”语郗趴在床铺上,透着超大单向落地玻璃看着外面,“我们也该回体育馆了吧?”
“走啊!还愣着!”青青早不知什么时候在楼梯那儿候着了,“回去看戏去!母女重逢现场真人版可不多得哦”
“笃笃。”
“咔嚓。”这所小公寓的门开了。
开门的男人约莫三、四十岁,却透着沧桑的味道,络腮胡子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那双带着忧郁的双眸。
透过缝隙可以看见里面一地的图纸,或揉成团,或皱巴巴。桌上有几支已经用得很短的铅笔和几张未完成的设计图。桌子周围还随意摆放着一些速食食品和一些外卖盒子,笔记本电脑也随意地扔在了地上。
“她回来了。”芯草偏着脑袋,向中年男人笑笑。
“她回来了!”男人的眼睛忽然一亮,忧郁被一股夹杂着不可置信的喜悦而替代。
芯草依旧笑着,点点头,那笑容好似也沾染了男人的喜悦。
“她在哪儿?”男人激动地抓住芯草的手,“阿芯,你知道我有多想她,快带我去!噢!对了!等等!”
说着,门就关上了。
这一幕幕,看得昔璇那是一愣一愣的。
她的担心似乎多余了……
这个人认识芯草,听得懂芯草的话,貌似还跟芯草很熟……
如果我们的幸福被施了诅咒,你还会爱我吗?
会,因为我们要一起破除诅咒,寻找属于我们的幸福……
“咔嚓——”
当门再度打开,昔璇被震到了,芯草却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
哇噻!帅哥诶!
难道这屋里有两个人!
这个男的看起来也就二十七、八岁,眼里满是幸福的光彩,带着书香气质,斯文有礼。
那个大胡子去哪儿了?
“阿芯,走吧!”
搞虾米!
这个男的是……
是……
靠!开什么玩笑!
“dododoredo,dododoreso,dodomiredodo……”
“喂。”青青接起了电话。
“《蓝色多瑙河》。”芯草刚走出两步,忽然停住,没有回头,好心提醒了一下男人,“门。”
这是男人才发现,自己竟然兴奋到忘记锁门。
“阿芯,谢谢。”
“地点在哪儿?”电话那头的青青已经明白了芯草的话。
“体育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