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郁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真的是从未喝过如此这般的苦茶,他马上放下杯子向对面端坐着的玉容瑕笑着道:“其实你不回答也没什么的,我想知道罗桀,罗醮雄,他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他很好,曾善良,平和,惊艳了浮世,超越了凡尘。”
玉容瑕面色平静,休郁曾从自己的师父江尊口中得知,九年前,罗醮雄被天下英杰群起伐之,而在那之前,曾有一位孩童跟随了他近两年,便就是玉容瑕了,这整件事情在现如今极少有人知道。
看他没有丝毫异样的情绪,休郁又试探着问向玉容瑕:
“你不奇怪我怎么会问你这些的吗?”
“既来问我,说明你都知道,既我今日无恙,想来你定会守口如瓶。”
休郁有些不知该如何与这样的一个人交谈,但又觉得好像无论问什么他都会回答。江尊从不与自己提及罗醮雄,天下人更对他知之甚少,眼前正好有人与其有着颇多渊源,无论无何也要试一试。
“那他…他有着怎样的实力,据说当年三尊联手将他击碎,但为什么他今日依旧存在?”
玉容瑕没有丝毫迟疑的回道:“只要他还有一丝肉身尚未化成灰烬便不会死,皆可以借亡灵之力重塑肉身。”
休郁手中转着茶杯沉吟着:“借助亡灵之力?”
玉容瑕目光直视着休郁:“常人会首先好奇他为何不死。”
休郁被他突然的目光弄的心里有些慌张,好在对方并未打算在这上面停留,
“亡灵,就是失去人身这个载体的魂魄,本应陏风飘散,但却留存人间,鬼兵亦是如此,你今夜便会见到。”
休郁点点头,“亡灵之力,要怎么借用?”
休郁在心底暗暗盘算着:现在自己躯体虽然天生自愈力极强,但若是倒霉的时候被一击致死,那该有多可惜呀?如果能研磨出罗醮雄那般的不死之身该是多么潇洒的一件事啊。
只听玉容瑕语气轻飘飘的道:“他躯体天生便有自愈之能,还有一部分影响亡灵的能力,后来又将其潜心苦修了数十年。”
“天生的啊……”休郁紧皱眉头思索着什么。
玉容瑕举杯送到嘴边:
“我曾要与罗尊修习此道,但他却告诉我,如果没有天生的控灵体质,是根本不可能的,罗尊仅有一部分此种能力,依靠后天一辈子的时间也无法修至大成。”
休郁闻听此言感到十分震惊,“这样还不算大成?”
玉容瑕手中把玩着一盏茶杯,目光却紧盯着休郁的眼睛:
“罗尊说曾有一位这方面真正的天才降世,算算时间,那人今年也该十九了,与你同岁。”
听到此处,休郁的心忽然咯噔的一沉,手中的杯子一下子也快要被他给捏碎。
玉容瑕仿佛丝毫没有注意到休郁的异样继续说道:
“但那又如何呢?亡灵并不会对活人有太大影响,不死之身也不是不会老去,上天让他依旧会变老然后死掉,只要身为凡人,就都一定会消亡,罗尊强悍的实力可并不是自愈和控灵。”
见休郁疑惑的样子,玉容瑕没有过多停留:
“你我都知道人的修为都有一定的极限,年少时靠着天赋可以快速冲击到更高的境界,而到了一定境界之人所比拼的,便就是自身心性及躯体的极限了。”
休郁明白他的意思,就像江湖五尊高高在上,但更多的是体现在为人处世的阅历上,因为他们的修为已经到达自身躯体的极限,除了更多的战斗经验,极少再有突破。师父江尊也曾说过,寒辞的自身极限极高,虽是如此年轻,但可能完全已经将他赶超。
“嗯,”休郁点点头,“这么说他突破了自身的极限?”
玉容瑕回休郁的话道:“或者是说,突破了凡人的极限。”
休郁没有反驳他,那些被尊为圣或神的凡人,也仅仅只是比大多数人做的更好而已,而罗醮雄,他更像是突破了凡人的境界然后成为了恶魔。
玉容瑕接着说道:“他将自己的躯体粉碎,再重新生长,一次次的尝试之后,总会出现超凡的一具。”
休郁攥紧了手指,心底思索着:“这样么,我的极限,会足够用么……”
二人沉寂了好大一会儿,玉容瑕觉得休郁也问的差不多了,便轻声说道:
“我们会合作很久,但别让她等的太久,今夜戌时,我在门口等你。”
休郁点点头,他本打算问玉容瑕为什么把这些都告诉自己,但想来他给自己的回答一定又是那似是而非的模糊解释。今夜还要与他一起察看鬼兵之事,有的是相处的时间,便没再多言,相互客套一下就离去了。
休郁在走道来回走动着,忽然见到魏薇叹迎面向他走来,没待休郁开口,魏薇叹就清笑着告诉了他伊花泪的房间位置。
休郁有些犹豫的在门前停留了一会儿,伊花泪见门外映出的是一个让自己心心相念的身影,便上前去打开了房门。
“这么久啊。”伊花泪关上门把休郁领到桌前坐下,柔声对休郁安排道:
“把衣服脱了。”
“啊,什么,这不太好吧?”
伊花泪手指扯向休郁右边胸口处破裂的衣服,
“想什么呐,你伤口虽是痊愈了,但衣服可不会呀。”
休郁低头去看,才发觉自己衣服的胸膛位置上有一个被那三棱勾爪勾出的破痕,身后也有一个完全一样的,先前一直有事情要做,竟是完全给忘记了。
“那也不行……”休郁抬眼望着伊花泪。
“为什么?”
“我上身只有这一件……”
伊花泪并没有对休郁上身只穿一件外衣的事情有什么调侃,
“算了,你就这样坐着吧,一样可以缝的。”
说着,伊花泪拿着穿好黑线的细针绕到休郁背后,俯身一点点为休郁缝合着衣服上的破损。
“你身上好烫啊。”伊花泪手指时不时的触到休郁的脊背,弄得休郁背后一阵阵的酥麻。
“你的手太冰凉了…我给你暖一下。”
“这样啊,”伊花泪说着,一小会儿时间已经把衣服背后的破损缝好,绕到了休郁身前。
伊花泪又俯身为休郁认真密缝着衣服前面的破损,她完全没有芥蒂的样子,倒是休郁总感觉有些不愿失去的不自在。
“花泪,”休郁轻声叫了她一声,伊花泪抬起美眸,休郁脸颊已经能感受到她呼出的香风,
“你是不是,就快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