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的夜晚,昏睡了三天的夏九幽幽幽醒来,回过神来的他往身上裹了一身麻布。罗睺剑浮在他身旁一起出了山洞。
少年披着星光行走在树林间,他努力地想在这片树林里找点吃的。只是那些东西早已不知道被他吓得跑到哪里去了。
剩下的都是一些可食用的植物,他摸了摸已经饿了三天的肚皮,决定还是不这样折磨它了。
轻车熟路地走出了树林,这片树林外有一处溪流,蜿蜒数百里。虽然已是深冬,但是只裹了一层薄薄麻布的夏九幽丝毫不觉得冷,也许是罗睺的原因,也许本来夏九幽就有不错的身体。
从河里捞出几条鲫鱼,剩下的自然就难不倒夏九幽。
火焰升起,星光照耀下的少年开始犒劳他饿了三天的肚子。
……
紫薇王朝青阳城,青阳城是汤州郡第二大城池,仅次于汤州城。青阳城善出武将,从这个小小青阳城曾经走出过几位紫薇王朝历史上有名的大将军。
青阳城,绿屏巷,柴家。
夜色里的庭院此刻正站着一男一女,女子从男子身后轻轻抱住了他。
“夏郎,你明天就要出征了吗?要不多留几天,陪陪我。”女子的轻声细语在夜里如流水一般温柔。
“不是出征,只是出去执行一个任务而已。我也想多留几天,可是军令如山。”肤色黝黑的男子松开女子双手,转过身,双手放在她肩上柔声说道。
“那会有危险吗?柳儿很担心。”
“你不用说,你就差在脸上直接写上担心两个字了,小白痴。”
“虽然我想骗你没有危险,可是我们这些行伍中人,哪有一天是没有危险的。”
“但是,我答应你,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放心好了。”夏侯突然话痨一般絮絮叨叨。
即使担心,柴柳儿还是很好的控制住了自己的低落情绪,她不想他担心。
“夏郎。”
“嗯?”
“抱抱我。”
男子轻笑一声,大手一挥,将女子搂在怀里,仿佛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
……
开阳剑宗,一道剑光从开阳剑宗拔地而起,划破天穹,那是一柄很细,细的有点秀气的窄剑,一袭艳冠北部剑洲的红衣立于其上,眉眼平静。
……
离猿啼宗在阳泉召开的大会还有七天,阳泉宗派界暗流涌动,他们很清楚离山剑宗和青罗宗两败俱伤之后,阳泉宗派界很快会重新洗牌。
虽然不甘于猿啼宗的捷足先登,但是有人猎杀猿啼宗弟子的消息早已传了开来。这或许是一个好消息。
只是包括猿啼宗在内的所有人都没注意到的是,一张悄无声息的大网开始铺开。
而那场博弈早在数个月前就在紫薇王朝高层之中开始。
……
还有六天就是大会召开之日,已有不少收到邀请的宗派陆陆续续赶往沧云峰,连阳泉郡的烟花巷弄里生意也好了不少。山上过惯了清贫日子心志不坚的修士,平日门规森严,哪有如此机会名正言顺下山,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好好享受一番。
山洞内,夏九幽不知为何今日心情意外烦躁,他摇了摇头,“是练功太过心急了?”,他走出洞口,抬头看了看天色。
依旧来到那条小溪边。
月光下静谧流淌着的溪水让他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夏九幽干净利落用罗睺给四条手掌大的鱼开膛破肚,惹来“罗睺”的一顿嚷嚷。它对夏九幽用它来宰鱼这种事表示了强烈的抗议。
不一会儿,火焰开始燃烧,照在专心转动木枝的夏九幽脸上。
“有人来了!”一声带着焦急的声音在夏九幽脑海中直接响起。
话音刚落,夏九幽感觉身边空气一凝,三道人影悄无声息出现在他身前。
还没等下夏九幽右手按到罗睺剑柄之上,整个人被看不见的巨力捶飞。
夏九幽手中落下的烤鱼被出手之人握在空中。
“真香~”一位脖子上悬挂白玉头骨吊坠的男子啧啧说道。
站在男子左侧一位长相极丑的老者向着夏九幽走过去,手里拖着一把和他身材不相称的长刀。
长刀带着风声划向夏九幽面门,夏九幽仿佛还能闻到刀刃上的血腥味。
“且慢!”玄骨道人喉头咕噜咕噜把四条鱼连骨带刺吞下去后,大声喊住老者。
那老者疑惑地回过头望了一眼玄骨道人,大刀停留在夏九幽鼻子半指之处。老者左手在胸前一阵搜索之后,在空中摊开一副画像,看了一眼画像,又看了一眼夏九幽。他左右捏着画像对着玄骨道人的方向轻轻的扬了又扬。
“是他。”玄骨道人回答持刀的哑巴老者。
只是老者眼里的疑惑更深了。
“他是要死的,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他应该死在更多阳泉宗派的修士面前。杀我猿啼宗弟子?死,太便宜他了。”
哑巴老者收回了停留在夏九幽面门上的大刀,点点头,他认可了这个解释。
翌日,一则消息快速在阳泉宗派界传了开来,,那名猎杀猿啼宗弟子一个多月的杀星被猿抓住了,这让不少暗中想看热闹的修士有些失望。但是随之又有新的消息传来,那人将在六日后召开的大会上被处死,这下有乐子看了。
在阳泉郡众多修士开始朝着沧云峰汇聚的时候,沉寂了很久的浮屠郡阿修罗部众接到了一道紧急命令,那股流过仓玄宗的赤潮又露出了獠牙,向沧云峰扑来。
阴暗潮湿的地牢里,通道顶部不时有水珠滴下,夏九幽虚弱地睁开眼睛,低头看了看四根从前后穿过琵琶骨远远钉在岩石里的铁链,心里叹了口气。丹田里空空如也,想聚起一丝灵气去沟通放着罗睺的芥子也做不到。“听天由命吧。”不再做任何努力的夏九幽合上了眼皮。
沧云峰上原先并没有地牢,只有一排类似禁闭室一样的屋子,用来关禁违反宗规的弟子。但是为了夏九幽,猿啼宗竟是在沧云峰上硬生生挖了一个地牢,第二天就把就夏九幽扔了下去。那位建造地牢的负责人把夏九幽扔下去之时说了一句:“你也算是独一无二了,好好享受最后的时日。”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远远传入了紧闭双眼的夏九幽耳中。
那人没有任何阻碍地就来到了夏九幽十步之外。这座牢房没有门,似乎也不需要门。
锵,一声金属交击的声音在寂静的牢房中响起,夏九幽被那条锁链拽的向前走了几步,被铁链穿过的伤口又裂开了。
啪,啪,啪。夏九幽脸上挨了三巴掌。本就肿胀的脸上顿时又添三道红印。
他幽幽睁开双眼,看清了来人,没有任何意外。
七峰稚气未消的脸庞出倒映在夏九幽有些灰涩的瞳孔中。
“又来了?”夏九幽嘲讽说道。
那张愤怒面孔的主人没有说话,他右手轻轻覆到铁链上,骤然发力,那条铁链以极快的速度翻转了几圈,令人头皮发麻的剜骨声回荡在这个阴暗地牢中。
“如果不是宗主有令,我早就一锏敲爆你的狗头,给轻语师姐报仇。”
即使夏九幽认为自己已经习惯了痛苦,但是那种生理上传来的疼痛还是让他的身体控制不住的抽搐。
过了很一会,七锋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这句话你已经说了八百遍了,你能杀我吗?你敢杀我吗?”
七锋看着那个轻轻凑到自己脸前已经看不出是个人样的夏九幽,仿佛是被夏九幽的言语刺激到。
啪,啪,啪,啪……
过了很久。。
“你喜欢她?”
啪,啪,啪,啪,啪……
最后他终于累了。
“你死了吗?没死吧,你那算眼睛呢?那个吓人的眼睛呢,来让我看看?”
被头发盖住整只脸的夏九幽没有回答他,不是不想,而是因为实在肿的说不出。
“我知道你没死,我明天还会来。哦,不对还有两天。”七锋留下了最后的宣告,转身离开了这里。
他没有看到的是,夏九幽披头散发低着头的眼睛里,明黄色光芒在翻滚。
第二天,七锋果然没有食言,他信守了他的承偌,如期而至。只是这一天的他没有带着他的双锏,而是握着一把小刀,另一只手里拿了个罐子。
七锋又走了,带着胜利的笑容,笑的天真无邪。
沧云峰迎来了大会最后一天的晨光。昨晚琢磨了一晚,想出新法子的七锋早早就来到了地牢里。地牢外面的守卫对此见怪不怪,只要不弄出人命,每次还有些小小的好处,他何乐而不为。
百无聊赖的守卫,看着手里拎着奇奇怪怪小东西的单薄身影,饶是这个守卫自诩见过世面,也要叹一声我自愧不如。
七锋行走在阴暗狭长的通道里,脚步越来越快,他已经迫不及待要在夏九幽身上试一试他想了一夜的法子,他很期待那会是怎样的画面。
地牢外,略显老态的中年守卫,瞧着二郎腿悠悠然地看着沧云峰阴沉界幕外的蓝天白云。
“好好的青山绿水,怎么就被弄成了这个鬼样子。”中年守卫摸了摸下巴。
耳边还能听到从地牢里隐隐约约传出来的笑声,那是七峰癫狂中带着满意的笑声。
稚嫩而猖狂的笑声整整持续了一个时辰,而后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声刺人心魄的恐惧,还有时有时无的呜咽。
中年守卫感觉不对,这声音的转换也太快了,他匆匆忙忙吐掉嘴里的野草,往地牢里跑去。
中年守卫看到了令他一生难忘的一幕。
地牢里琵琶骨被穿铁链穿过的少年,嘴里正死死咬着另一名少年的喉咙,认不出人样的脸上有两束黄色光芒,深邃且明亮。
那个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完整的少年身上爬满了蚂蚁,被咬断喉咙的少年眼里布满了恐惧,和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