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事情都说开了,那么,现在进行第二道程序。”
徐六甲拿起降灵术盒,
“我们要召唤刘非云,然后超度他,这是我的责任。请你们将他的贴身物品拿出来,我好施法。”
刘雪健摇了摇头,
“贴身物品?我们没有小云的贴身物品了,这么多年过去了,都已经扔了。”
“那就麻烦了。”
徐六甲正苦恼的时候,王女士忽然跑进了屋子,从其中取出一个红色的锦盒。
轻轻打开,里面是一小撮灰色的毛发。
“这是什么?”卢洞庭问道。
王女士回答,“这是小云刚出生的时候,我收集来的胎毛,不知道能不能派上用场。”
“你什么时候,留着这种东西。”刘雪健近乎是责怪一般的说道。
而王女士却没有理他,只是不断问着,
“这东西到底行不行?不行的话,我也就没办法了。”
“应该可以,我试一试。”
徐六甲接过胎毛,单手一抬,先是将游魂幡释放出来,遮盖整个别墅,释放出的无形力场可以很好隐藏这里的灵气。
同时,也可以压制客厅中央那一团不明邪气。
而后,他拿起降灵术盒,右指牵引一条金色灵气进入其中,轻松解开了它,显露那一处隐秘的凹槽。
他将刘非云的胎毛放入其中,轻轻合上三层降灵术盒,金色灵气依然包裹在里面。
啪!
就在降灵术盒合上的一瞬间,里面似乎发生了质变,一团浓稠的鲜红色灵气弥漫出来,瞬间包裹整个降灵术盒。
像是一团血液凝固的羽衣,将三层金属盒包裹在其中。
那一撮胎毛,似乎发挥了它的效用,正在凹槽里面慢慢消散。
噗!
一道鲜红色灵气激射而出,轰在客厅中央的那团邪气之上,竟让它逐渐壮大,逐渐拉伸,变作一道高达两米的鲜红色古门。
此为开启无间地狱之界门。
“降灵引路,无间迷途!”
鬼神一般的怒吼,震慑他们心扉,一道强悍的吸引力瞬间散出,包裹在这些人身上。
好似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抓住他们的身子,将他们全数拖入这一道界门之内,堕入无间地狱。
再一睁眼,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这一团浓稠的黑暗,像是幽深水潭中的污泥,压的他们喘不过气来。
他们拿出手机,勉强照亮前路,仔细瞧了瞧周围,却发现自己正身处一处监狱般的地方。
漆黑的走道两旁,是一扇又一扇黑色的门,门的背后,是一间又一间单人牢房。
这些人的心里都升起一团疑问,为何自己会被传送进这里?
自己要寻找的刘非云,不是被打入无间地狱了么?
为何降灵术盒指引的目的地,却是这一处牢房般的场景。
“打开看看。”
忽然有一人提议,众人全都围拢在一起,准备打开这第一扇门。
徐六甲的双眼,一直在观察着四周,却发现在这个地方,灵视双瞳都好像失去了效用。
这里不像是人间,就连他的灵力,也已被轻微压制了。他从未遇到过这种局面,难道说,这里真是无间地狱?
滋啦——
推开第一扇门。
众人走入其中,借着手机屏幕微弱的光亮,他们瞧见这牢房不过十几平米,里面空空荡荡,只有一处草席地铺,和头顶样式奇怪的灯。
这一盏悬挂的灯非常奇怪,模样像是一个锥形,表面不断闪烁诡异的花纹,像是高科技时代的参悟,又带着一种诡异的异教风情。
嗡——
忽然,这菱形灯泡转动起来,一道道光芒旋转散出,像是老式放映机的胶片影像,泼洒在整个空旷黑暗的牢房中,四周都是七彩的画面。
令走入牢房的他们,有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
“这是……”
然而,这些身临其境的影像,其中的内容,却是他们无比熟悉的。
画面的主人公,正是他们所寻找的刘非云。
那是在刘非云七岁的时候。
他还是一个小男孩的模样,有一天早早放学回家,躲在自己的小屋子里,偷偷找出他姐姐小娜的裙子,穿在了自己身上,站在镜子前像是在欣赏着自己,穿上裙子的美丽模样。
然而,这一幕却被推门而入的刘雪健瞧见了。
他无比吃惊,没有想到自己悉心培养的大儿子,竟偷偷摸摸干出了这种事。
这种有悖常理的事,在他们这样老一辈看起来,简直就是妖邪!
所以,拳打脚踢是少不了的。
年仅七岁的刘非云,鼻青脸肿的坐在地上,瞧见他的父亲亲手将姐姐的裙子,撕成碎片。
还用手指着他的脸,奋力怒吼着,咒骂着。
瞧见这一幕,王女士死死盯着她的丈夫,她从来没听她的丈夫提起过这件事。
刘雪健也羞的满脸通红,无奈解释道:
“没……没办法。哪有老子不打儿子的,那种情况下,只要是个父亲,都不会袖手旁观的吧。我辛辛苦苦养育的儿子,竟偷偷摸摸干那种事。我也……我也被吓到了……”
说话间,这一幕散去,菱形灯光散出第二幕画面。
这时的刘非云,已经成长了十七八岁的小伙子,看起来阳光帅气,高瘦大长腿,俨然是他们学校的校草。
然而,他还有他自己的秘密,自从七岁那年被父亲暴打之后,他就将这个秘密隐藏了数十年。
本以为可以一直隐藏下去,却发现越是隐藏,就越是痛苦。
他已经痛苦了近十年,人的忍耐总是有一定限度的,这种痛苦也根本找不到纾解的通道。
再这样下去,他明白自己会抑郁而死。
为了自救,他偷偷找了一个心理医生,来帮助自己缓解这种痛苦。
幸运的是,心理医生教导他要正视内心,不要想着压制它。
越是压制,触底反弹的危害就越大。只有慢慢正视,慢慢接受,才能和谐。
然而,好运又戛然而止。
某一天,正当刘非云按时去心理医生那儿的时候,却瞧见他的父亲刘雪健正带着一群打手,将心理医生绑在了椅子上,还说他误人子弟,教人走入邪途。
要将他好端端的一个儿子,变成男不男女不女的人妖。
甚至,心理医生的一条腿,还被他活生生的打断了。
自此之后,没有一个心理医生再敢帮助刘非云。
这些痛苦,唯有他一人承受。
然后,刘雪健还联系了一个所谓的心理矫正所,说是其中著名的杨教授,能够帮助所有患有疾病的孩子,重新找回自我。
刘雪健信了,生拉硬拽,甚至活生生将刘非云绑了起来,带入了那个所谓的矫正所。
其实,那个矫正所只是一个废弃的学校而已,那个杨教授也只是一个三无闲散人员,为了名利,编造出这一番谎言,使用严酷的体罚,试图用折磨的手段,矫正这些根本没病的孩子。
终于,在经受三十多天痛苦折磨之后,刘非云找到机会,逃离了这个矫正所。
第二幕结束,众人的目光,又都汇聚在了刘雪健的身上。
这一次,王女士也是知道的,但她是在是拗不过自己的这个丈夫,刘雪健一直都是一意孤行,所有人都必须听他的。
面对这种如针如刺般的目光,刘雪健摊了摊手,回应道:
“我……我也不想这样啊。我这都是为了他好……”
此时,卢洞庭忽然说了一句,
“你们这些人,总喜欢将自己的无能,狡辩为他人的错误。最后用一句‘我也是为了他好’,就当做自己最好的开脱……”
此时,第三幕开启,在那团温馨的春日风景中,逃出那个地狱般的矫正所后,刘非云的生活总算是有了一些美好。
他认识了一个同龄的男孩,像是朋友一般住在这里,互相鼓励着彼此,生活逐渐走向正轨。他也决定,就这样隐姓埋名的生活下去,不在于自己的原生家庭有任何联系。
可是,生活总不会以他预想的方式继续下去,外出旅游的弟弟刘非雨,碰巧看见了他。
他不断向他的弟弟哀求,不要将自己的行踪告诉他的父亲。
他的弟弟也表面答应了,可在转身分别之际,就立刻向刘雪健打了一个电话。
不到半天时间,几车黑色的轿车,就停在了他们租住房子的楼下。
与那位心理医生一样,那个男孩被断了一条腿和一只手,狼狈的离开,并再也不敢与刘非云有任何接触。
自此,逃离仅仅三个月的他,又被他的父亲,带回了家。
第三幕结束,弟弟刘非雨像是不打自招一般,高声喊道:
“我有什么办法!他是我的哥哥啊!我不能亲眼看着他堕落下去!我要救他。我们是他的家人,我们要救救他。”
无人回应。
第四幕开启,那是一个明媚的短发女孩,就站在刘非云的旁边。徐六甲认得她,就是那个杨洁。
此刻,她正面带笑意站在刘非云旁边,像是一个幸福快乐的女人。
自从回来之后,刘非云整个像是变了一个人,脸上的阴郁一扫而光,总是带着阳光般的笑容,活像一个青春年华的大男孩。
他的父亲刘雪健也以为他完全康复了,为了保险起来,就又同老朋友、也就是杨洁的父亲商量着,为他们两个订婚事。
杨洁从小就喜欢刘非云,长大了这份爱慕也没有消散。
定下婚事一举两得。
刘雪健本以为自己的大儿子,在与女人结婚洞房过后,会真正的好起来。
甚至,将那一间价值不菲的古宅送给了他们两个。
可是,就在新婚当夜,刘非云换上自己梦寐以求的衣服,上吊自杀了。
杨洁瞧见这一幕,瞧见近在咫尺,从小就梦寐已久的爱情,眼睁睁离去。
心也一横,上吊殉情。
自此,第四幕结束。
那旋转的菱形灯光慢慢散去,四周忽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像是某个沉睡的怪物,苏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