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书友,老汉说话算话吧,虽然要存些存稿,但是老汉不会缩减每章的质量和数量。这章的正文是4300多字,为了剧情的连贯,为了让大家看的过瘾,老汉没有把它分成2个2000的章节,而是原封不动的合在一起,发了出来。说实话,这一章,写到最后面的时候,老汉写着写着,把自己代入到人物剧情中了,写最后那一段的时候,老汉的眼圈儿都红了。徐虓这个角色,老汉给他设定,就是平时笑嘻嘻,关键时刻能扛旗的纯爷们儿。当然了,目前,他的精神层次,还没升华到那种本章中,刘同知所以为的大无私境界,事实上,现在的徐虓,还处于实在不行,哥们儿就跑,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的层面。想让他乖乖认罪伏法,门儿都没有。)
陈卭和徐虓,一个提枪在手,一个抽弓搭箭,两个人在锦州要塞的城门口,针尖对麦芒的扛上了。
“陈卭,你这是去送死,而且是带着戎轩营的弟兄们一起去送死。”
徐虓箭在弦上,虎目如电,面冷如冰,陈卭竟然不顾大帅袁华的嘱托,带着戎轩营的将士,出兵两狼山,这是他完全没有预料到的。
幸亏今晚是他带兵值守在城门口,要是换了第二个人,还真就压制不住陈卭。
“徐北凉,我陈卭是吃人饭长大的,干不出那种忘恩负义、趋吉避凶的禽兽之事。让陈某出城,你是陈卭的兄弟,拦着陈某去救大帅,陈某认识你,陈某手中的戎轩,可不认识你。”
陈卭双目赤红,握着大枪戎轩的双手,不住的颤抖,他的情绪,已经处于失去理智的边缘,如果徐虓再继续阻拦于他,
那么,失去理智的陈卭,今日恐怕就要与徐虓,拼个生死了。
戎轩营和大雪营的将士们,都是第一次见到陈卭如此暴戾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他们都觉得,这个时候的陈统领,比往日里,那个温文尔雅的儒将陈统领,要更顺眼许多。
嗖——啪!
徐虓一箭射在了陈卭马前七尺之处,
“今日有越过此箭者,以逃兵论处,漓阳军律,阵前逃兵者,斩立决。”
徐虓掷地有声的每一个字,都仿佛千斤重锤,击打在现场所有人的胸口。
大家都能够看得出来,陈卭陈统领,今天是一定要出城去两狼山,救援大帅的。
而徐虓徐副统领,也是铁了心要执行帅令,不放一人出城的。
今天,怕是要见血了啊。
一些喜欢听书看戏的锦州将士,突然想起了一句戏文——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陈卭没有再劝徐虓为他让路,因为他知道,自己每多耽搁一刻,大帅袁华那边,就离身死魂消,更近一步。
没有嘶吼叫骂,没有虚招试探,陈卭和徐虓一交手,便是以命相搏的路数。
两个人用的兵器,都是长枪。
陈卭走的是沉稳凝重的路子,号称百兵之贼的长枪,在他的手里,被使出了一股中正沉稳的神韵。
虽然少了长枪的凌厉和诡诈,却让人更加的难攻难守。
而徐虓用枪的路数,呃,怎么说呢,
说好听点,徐虓用枪的路数,是那种高深莫测的无招胜有招。
说直白些,徐虓用枪的路数,就是根本没有路数的一通乱打。
那杆名为艰险的长枪,在他的手里,几乎可以化做刀枪剑戟等十八般兵器来用,
不少围观的大雪营和戎轩营将士,都觉得,如果给徐虓手里的长枪上,绑根绳子的话,徐虓都能把它当成链子锤来用。
有道是,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陈卭作为在长枪上,下了十六年苦功的枪法大家,与徐虓交手的感触,是最深的。
徐虓满打满算,投军还不到半年,而他练枪,更是连两个月都不到,除了军中所授的刺、挑、砸、扫,四式基础枪术之外,他并没有学过其它高深的枪法。
可他竟然能把军中传授普通士兵用的十八般兵器基础四式,互相融合改良,创出了这套让人看了辣眼睛,却威力非凡的枪法。
这个徐虓,在兵法战策治军上,能够举一返三。
在为人处事上,更是刚柔相济,奇正相合。
在武功上,他步战的功夫,就更不用说了,能在中毒的情况下,以四品武者的实力,在山中与二品宗师周旋三日,并差点将二品宗师反杀。
现如今,他的骑战功夫,箭术锦州无敌,这套辣眼睛的枪法,也能和自己杀个平分秋色。
难怪大帅要把他培养成锦州边军的接班人,这小子的未来,前途不可限量啊,
自己与他过招,想在不伤他性命的情况下,将他生擒活捉,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可是大帅那边,兵凶战危,自己实在是耽误不起了啊。
对于陈卭来说,想在不伤害徐虓的情况下,将他生擒活捉,那是千难万难,
但对于徐虓来说,想擒下陈卭,还真没有太大的难度。
马上骑战,徐虓有信心在十招之内,把包括陈卭在内的所有锦州边军将领,生擒活捉于马前。
任你武功再高,生石灰一包,瞎不了人,还瞎不了马吗?
兵书上都说了,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战马披甲,可防流矢暗箭,但是石灰,呵呵,那东西一洒一片,无孔不入,怎么防?
把战马的鼻子,眼睛,嘴,全包上吗?那不成了瞎马了嘛!
陈卭的那匹照夜玉狮子,已经跟了他十六年,换做一般的马匹,早就老弱得不能再上战场了。
可这匹照夜玉狮子,有异兽的血统,十六年,呵呵,人家都还没成年呢。
在今夜过去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每逢徐虓与陈卭共同出战,陈卭都是离徐虓最远的一名北凉军将领。
因为,这匹记仇的照夜玉狮子,看到徐虓就烦,打仗就打仗,你往本名驹的眼睛里扬石灰面子,算怎么回事?人渣!败类!
说时迟,那是快,徐虓一抖手,一包生石灰照着陈卭的头顶,就甩了过去,陈卭长枪一甩,以巧力将这包看上去,就没装什么好东西的包裹给震飞了。
但是,这是徐虓的虚招,他趁陈卭格挡第一包生石灰的时候,催马拉近了与陈卭的距离,趁着二马错蹬的机会,又一甩手,一包打开了的生石灰粉,兜头盖脸的甩了照夜玉狮子一脸。
中了徐虓的损招,照夜玉狮子一声嘶鸣,前蹄高扬冲天,人立而起,陈卭在猝不及防之下,被照夜玉狮子甩落下马,
还没等他翻身而起,去救治战马,徐虓的长枪就砸在了陈卭后颈某处关节上,陈卭吭都没有吭一声,就昏了过去。
“戎轩营统领陈卭,深夜带兵,冲击要塞城门,按漓阳军律,当以逃兵论处,斩立决。”
“戎轩营一众将士,虽是受主将陈卭蒙蔽,但在事情没有完全查清之前,不得再离开戎轩营半步。”
“大雪营将士听令,从现在起,尔等便驻守在戎轩营之外,外不可进,内不可出,直到锦州战事结束为止。”
“无论内外,凡有硬闯哨卡者,依漓阳军律——闯营之罪论处,斩立决。”
徐虓四道军令说完之后,众人鸦雀无声,失去了主心骨的戎轩营,被大雪营的混淡们,以弓弩相逼,退回了戎轩营。
所有人都撤离城门之后,徐虓命守城官,开关提锁,他要在城外,连夜处决陈卭。
尽忠职守的守城官,多嘴问了一句,为什么非要大半夜的,出城去处决陈统领啊?
徐虓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把手放在了腰间的战刀上,并且冷冷的横了他一眼,
这个据说是和锦州牧,多多少少有些沾亲带故关第的守城官,就被吓得再也不敢多问半句废话,乖乖的为徐虓,开了城门。
徐虓将陈卭缚于他的照夜玉狮子之上,这个时候已经有军中兽医,用菜油为照夜玉狮子洗去了七孔中的生石灰粉,并且为它内服外用了宁神止疼活血之药。
徐虓把陈卭绑在它身上的时候,眼睛被石灰烧的通红的照夜玉狮子,一边打着响鼻儿,一边瞪着徐虓,
要不是知道,自己干不过这个往自己眼睛里洒石灰的坏种,照夜玉狮子真想一蹄子把徐虓废了。
徐虓带着陈卭出城了,
锦州要塞的城头上,秦虎臣、李玄、王翦,还有漓阳军档碟役司的主官——五品同知刘婴,目送两人两骑的身影,逐渐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刘大人,真没想到,有朝一日,您这位五品文官老爷,能和我们这一群军汉,尿在同一个壶里啊。”
王翦出身于豪族世家,对于代表儒家利益的文官体系,一向没有好感。
别看他刚刚对刘婴说话,冷嘲热讽,可这对王翦来说,已经是最大的礼貌了。
毕竟,他平时,只用鞭子和刀子,和这些酸文腐儒说话的。
“刘大人莫要和王翦这个糙汉一般见识,在此兵凶战危之时,大人能以文官之身,与我等武夫合力,秦某代数十万边军将士,谢大人恩德。”
秦虎臣说话就婉转得多了,花花轿子,人抬人,说几句好话,就能拉一个盟友,这样的便宜,上哪找去?
一旁的李玄摇头轻笑,自从表弟和徐虓那个坏胚,走得近了以后,这为人啊,也是越来越不实在了。
不过,这样的不实在,挺好的。
“三位统领,可能忘了,刘某这文官,任的是军职。”
“所以,我刘婴与各位一样,也是身负守土卫疆之责的带甲执兵之将。”
在收到大帅袁华,被困两狼山的消息之后,徐虓就判断出,这是阿史那飞燕那个女人,出手了。
出重兵增援两狼山,会被她的伏兵吃掉增援之兵,并且造成锦州城防空虚,被她杀个回马枪,攻破锦州要塞。
不出兵救援大帅袁华,对锦州边军,甚至是整个漓阳的士气,都是个重大的打击。
而且,大帅若有个三长两短,锦州边军必成漓阳南北两党和太子与其他几位皇子的争权新战场。
他们内斗来,内斗去,最终损耗的,是锦州边军的底子。
边军损耗,则边防损耗,边防损耗,则突厥必定会再次来攻,
到时候,先不说能不能再次守住突厥的进攻,单是锦州之地的百姓,就要在短时间内,再次面临战火的摧残。
所以,于公于私,一定要去救大帅袁华。
但是,这个救,就得讲究方式和方法了。
私自离城,就算不按逃兵论处,一顶不遵帅令的大帽子,也得被扣在脑袋上,
毕竟,大帅出城之前,那条驻守锦州要塞,不得增援两狼山的帅令,是被军律司登记在册,并记录封存了的,
私改帅令,是要满门抄斩的。
既不能让军律司,抓到他们不遵帅令出城的小尾巴,
又要派兵增援,救出大帅袁华,
还不能被阿史那飞燕的伏兵吃掉。
要同时做到这三点,实在是太难了,
就在大家一愁莫展的时候,徐虓再次发挥出了‘活人怎么可以让尿憋死’的急智来。
他提议,由大雪营、戎轩营、烈虎营,还有东乡四营,各抽出一部份辅兵,伪装冒充成大雪营和戎轩营的精锐。
他和陈卭带着这些‘精锐’在城门口,演一出苦肉计。
到最后,把戎轩营的‘精锐’软禁在戎轩营的大营里,不让任何人接触,而那些大雪营的‘精锐’则被派去看守戎轩营,再派荠武夫,带着些大雪营的普通士兵守在外围,
就算军律司的人有什么怀疑,有荠武夫这个蛮不讲理的武夫挡关,他们也进不去,查不清。
而等到将大帅袁华救回来之后,徐虓、秦虎臣等人,可以为陈卭翻案,证明陈卭不是要做逃兵,也不是要违令出城,增援两狼山。
是他们发现锦州要塞里面,有突厥的暗桩,想要故意在城门处,制造冲突,引突厥暗桩出来混水摸鱼。
本来,光凭他们几个武将,这些话,就算是真的,也没人信的,
但是,有了那位漓阳军档碟役司的主官——五品同知‘刘婴’的作证,
那么,就算这件事是假的,上面,也不会再有人追究的。
漓阳重文轻武之风,由此可见一斑。
至于徐虓为什么要带着陈卭出城,那也好解释啊,
这是计划的第二步,突厥暗桩没有中计,徐统领和陈统领,便由明转暗,调查暗桩之事呗。
所有人,都称赞徐虓这招想得好,想得妙。
唯有熟知官场规矩的李玄知道,大家还是被徐虓给忽悠了,
真当那些高高在上的文官老爷们,是傻子吗?
论起玩弄这些官场手段,人家可是祖宗辈儿的。
这件事,到最后根本不可能,人人平安,
按着官场上的规矩,既然刘同知,掺合进了这件事里,上面的人,就会给他个面子,不会全部追究。
但是,必须得有一个顶雷挨霹,背黑锅的人,这是规矩。
而徐虓,就是那个最后背黑锅的倒霉鬼。
李玄知道,从八岁起,就混迹于市井,与三教九流,上上下下,官商黑白,打交道的徐虓,肯定知道这个从没有被提上过台面的官场规矩。
李玄也知道,徐虓在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最轻也是个丢官罢职,被开革出锦州边军的下场。
但是李玄不知道,那位漓阳军档碟役司的主官——五品同知‘刘婴’,在走上城楼之前,曾与徐虓私下,单独见过一面。
徐虓将大雪营副统领的统兵令牌和兵符将印,都交给了刘婴。
“将军此为何意?”
“此行百死无归。”
就在徐虓与陈卭的身影,即将消失在月光之下的前一刻,
令城头上所有人目瞪口呆的一幕发生了。
漓阳军档碟役司,五品同知刘婴,向着徐虓所在的方向,跪倒在地,推金山、捣玉柱,行五体投地大礼三次。
一谢,将军舍生赴死,护我漓阳国境安平,
二谢,将军独扛重罪,保我边军栋梁无祸,
三谢,将军忠义感天,为刘婴找回报国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