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夫的面色凝重起来,也顾不得他是否自愿,翻出医药箱就开始给沈玦清理伤口:“你去院外帮我烧桶热水,厨房在我院子西南方。”
秦役背着琴沉默的往外走。
看到她动作熟练的起火烧水,小8忍不住问:“你的医术不比那个老头子差吧?你为什么不自己帮沈玦治伤?”
她的脸在火光的映照下,眼中的疲惫清晰可见,声音黯哑:“我不敢。”
小8哑然:“役役……”
它有很多话想说。
也有你不敢的事吗?
有何不敢的,你的医术秘籍可是我花了大把能量淘来的呢。
相信自己啊,你的天赋那么高,说不定已经是这个位面里医术最高的人了。
你……
它最后什么也没问,只能干巴巴的安抚道:“他会没事的。”
秦役这七日七夜不眠不休,疯狂赶路,充斥着血丝的双眼盯着灶台里的火光,良久,才低声道:“我应该听你的。”
小8听得十分难过:“役役,不要自责,谁都没想到会这样,谁能想到贤王他们那么狠,对自家孩子竟然这样……”
她没有再说话,睁着微红的眼眸静静地凝视着火光。
……
周大夫处理好沈玦身上的伤口时,天已经蒙蒙亮,而秦役也来来回回烧了很多趟热水,才把沈玦身上给清理干净了。
“他身上都是外伤,我皆已上了药,只是他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吃饱了,虽然命还吊着,但身体虚得厉害,再说他的手腕,被吊起或者绑起的时日太久,又有挣扎过的痕迹,这双手得好好养着,否则日后可能不太灵活。”
周大夫老脸上满是疲倦,却坚持道,
“老夫不敢请求其他,但请这位姑娘速速带着此人离开这,我是万万不敢私藏逃犯的。”
秦役的画像满京都都是,她杀害贤王世子,导致京都封锁,大肆搜捕的事谁人不知?他虽怕死又因看到那少年伤得太过惨重而帮他治伤,但他是真的不敢留下他们,免得连累家人族人。
“私藏逃犯,可是要诛……”
“劳烦老先生给件能让他蔽体的衣裳,我这就带他走。”
“唉,好,好。”
……
贤王府。
封锁了京都一个月,却连凶手的影子都没见到一个,贤王已经怒恨到性情大变,贤王妃也是日日以泪洗面。
“王爷,小公子不见了。”
贤王眼带杀意的看着来人,声音阴沉:“你说什么?”
来人面色仓皇的跪地:“小的本要去换班,却发现看着小公子的人已经死了,而小公子也不知所踪……”
“定是那贼人回来了,”贤王冷笑道,“好,好得很,好一个吃里扒外的儿子,果然和那贼人有牵扯,难怪他忘了杀兄之仇,怎么严刑拷打都不肯松口忘了她!”
贤王妃有一瞬间的心疼,又很快被剥离:“枉我昔日如何疼他,他大哥又如何宠他,竟是养出了个白眼狼!”
“那逆子身受重伤,她竟然不顾危险来劫人,说明她对那孽障也是有心的……来人!给我搜遍京都医馆,草根大夫也不许放过!”
“是!”
“我亲自去!”
而此时,秦役换上了破烂的衣服,散乱头发,脸上涂抹着泥土,抱着沈玦来到了一个破庙里,只等夜色降临再带他离开京都。
小8何时见过自家宿主这样狼狈?
“役役,你可以去跟贤王他们解释下,你杀的根本就不是真正的世子,而是冒用了他的身份的敌国……”
“没用的。”
秦役靠坐在脏兮兮的墙上,眼中满是冷漠:“空口无凭,且不说他们信不信我,他们既然能这样对待沈玦,说明他在他们心里算不得什么。”
小8:“也是……”
沈玦被他安置在破庙里不知谁堆起的干草上,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气息微弱,尽管她很小心的挪动,他身上的伤口还是有些崩裂了,染红了衣裳。
她伸手覆在他伤口上,运用起了那医术秘籍的无属性内功。
天月心经。
练至大成可通过吸收月之精华温养经脉,锻其筋骨,固其皮囊,淬炼神魂,集功德之力可成大道。未至大成前视功力而定可发挥不同等级治愈作用。
而目前不过一级的她,只能给他的伤口止血让其结痂。
他的伤老大夫已经处理得很好了,只是体虚不是一日能补,手腕筋骨不是即时能愈。
“役……儿……”
她收回了自己的手。
沈玦并没有清醒,虚弱的呢喃了两声之后就继续昏睡。
小8:“我觉得这孩子肯定不是贤王的亲生子。”
秦役:“……”
小8理直气壮:“虎毒不食子,贤王为了另一个儿子把这个儿子折磨得半死不活,哪里像亲生的?”
秦役:“……”
她摸出了老大夫好心给他们装了白粥的竹筒,看着沈玦紧闭的双唇陷入了沉思。
小8也看到了:“你可以嘴喂食。”
秦役:“……”
太阳下山的时候,早晨出去乞讨的一群乞儿回来了。
见破庙被人占领,纷纷以不善的目光投向了秦役和沈玦,有个小子注意到被扔在地上的空竹筒,悄咪咪的上前捡起来。
“小四,你做什么?”
“我看这个竹筒不错,以后可以拿去求别人装点剩汤喝……”
“……那你收好。”
正当这群乞儿的头大着胆子准备上前时,秦役抬头冷冷的瞥了他们一眼:“我们天黑便走。”
乞儿头一怂,然后故作凶狠道:“天黑你们要是不走,就别怪我们,哼!走,我们去旁边做吃的。”
一群乞儿呼啦啦的走过去,拿出了藏着的小台子和铁锅。
……
沈玦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群脏兮兮的乞儿围着一个铁锅喝汤的画面,恍惚还以为他这是要被人抓来炖了。
“醒了?”
熟悉的声音响起,他僵硬着身子不敢回头,生怕一回头,幻想就会消失。
被折磨的这一个月里,他天天被人折磨,每折磨一次他就要被问一次,还爱不爱她,能不能忘了她。
他当然知道如果给他们满意的回答,就能免受皮肉之苦。
但是,他为什么要违心回答呢?
秦役走到他旁边蹲下,一只手捏着他的下巴迫使他直视她的眼:“你是我见过最愚蠢的人。”
沈玦眼眶一红。
小8:“……”
“又要哭吗?”她松开手,冷声道,“在北凌关时你被惩罚尚且知道以哭示弱,怎么在你自己家里就刚硬成那样?现在在我面前哭又有何用?”
被心爱的姑娘这样讽刺,他张了张嘴:“我……”不是。
不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