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领主不仅提供面包,按那位史考特夫人的说法,领主还会提供酒水和肉食。
领民半信半疑,会有这么大方的领主?
但他们看到了这位女士的行动:一车车麦子送到磨坊,一炉炉面包摆出来晾凉,养着牛羊的领民拿到一枚枚银币,一桶桶艾尔酒被大车运到广场,一根根木头搭起了高台。
他们不得不相信了,整个领地都沸腾起来。
面包、烤肉、酒水,还有什么?
人们兴高采烈,期盼着年轻夫人的下一项行动。
劳拉穿着一身骑装,领着身后几个人,就这么快步向广场走来。
人们发现了这位在领地卷起风暴的女士,他们围聚在一起,看着身姿挺拔的红发女士,窃窃私语。
“那就是史考特夫人?”后排的人踮着脚,想看清传闻中人的真容。
“对,那就是史考特夫人,我听说过,她不仅是领书大人的效忠者,而且啊,还是一位学者。”说出少有人知的消息,女人洋洋得意,周围的几个人瞬间朝她聚拢过来。
这样的场景在人群里比比皆是。
涅柔斯王国的居民,不论贵族平民,都喜欢成为别人瞩目的焦点。
劳拉站在高台旁,看人群聚集的差不多了,按住布尼尔的头,朝一个治安队员示意。
没想到这好事落到自己头上,治安队员高兴的脸色涨红,几步跨上高台。
压根不管布尼尔怨念的视线。
见有治安队员走上高台站定,底下的领民渐渐安静下来。
等到领民们安静了,年轻的治安队员举着一个篮子,中气十足的大喊:“紫草节前一天,紫草节前一天,蔬菜,我们需要蔬菜,卷心菜、豌豆、洋葱、茼蒿、防风草、莴苣、鼠尾草、百里香、薄荷,很多很多。
我们需要很多很多的蔬菜,只要新鲜的,你们要把蔬菜放在门口,紫草节前一天,一篮子一第纳尔,一篮子一第纳尔!“
治安队员没喊到一半,台下的浪潮瞬间翻涌起来,见声音传不出去,治安队员干脆停下了。
等到领民再次安静下来,他才把剩下的喊完,但最后那句“一篮子一第纳尔”,估计只有他自己听清了。
就这样,他又喊了两遍,直到确保消息准确传达出去,才走下高台。
领民在喧闹和兴奋后逐渐散开,都忙着跑回自家后院去数第纳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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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里米主管家,杰里米一家给劳拉腾了个办公的房间。
布尼尔有些疑惑:“老师,一第纳尔会不会多了?”
劳拉看着布尼尔,意味深长的说:“你觉得多吗?”
布尼尔想了想,点点头,他真的觉得一第纳尔很多了,在洛罗贝尔的时候,他陪老师的家人去买过菜,那里的蔬菜最高也就两第纳尔一磅。
而那个篮子,盛满的话,也就一磅左右。
这又是座小城,人们一般都吃自家种出来的,很少有人会卖蔬菜,一第纳尔真的不少了。
卷心菜、豌豆还好说,像鼠尾草、茼蒿这些,其实就是野生的,不值这么多钱。
看学生傻乎乎的样子,劳拉忍不住扶额。
“你算一算,紫草节那天,我们会消耗多少蔬菜?”
布尼尔闻言,低头算起来:“那天的话,应该有两三千人会参加,每人半磅就是一千多磅,但不会人人吃这么多,所以应该在一千磅上下。”
劳拉点点头,“和我估计的差不多,但我们收来的,一定不止一千磅,应该在一千磅和两千磅之间。就算吃不完,也要把这些蔬菜收回来。“
布尼尔迷惑的看着老师,劳拉面容舒缓,看他的眼神没有催促之意。
他灵光一闪,“为了树立信誉?”
劳拉笑起来,摸摸布尼尔的头,“是的,布尼尔。亚度尼斯大人需要树立威信,有威严,也要有信誉。这件事很小,但城镇里的每户人都会参加,非常合适。”
“对,而且最多花费两千第纳尔,不到九个埃居。”布尼尔眼睛闪闪,看着老师。
“这件事非常重要,我,你,还有巴特莱,要各带一队,去拿那些蔬菜,一定要万无一失。”劳拉拍拍布尼尔的肩膀,温声嘱托。
“我明白了,老师。”布尼尔慎重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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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镇沉浸在欢腾中时,还有一些地方格格不入。
比如城镇西侧的监狱。
这座破旧的监狱里,除了吉姆·特纳和审讯他的两个治安队员,已经没有别人了。
连之前因为拖欠田税,被关进来的几个平民,都得到新领主的饶恕,被放出了监狱。
监狱深处的一间牢房,吉姆·特纳双手被牢牢绑缚,放在身前,浑身血迹斑斑,躺在牢房的草堆里。
黑暗、冰冷,微弱的光线艰难地照进牢房,哪怕已经是夏天,着里依旧冰寒。
吉姆·特纳盯着布满裂纹的屋顶,什么都不想,放空眼神,意图忽视痛苦。
幽暗的牢房里,只有滴答不断的水滴声,在这片痛苦而罪恶的土地回荡。
监狱外层的小屋,“他还是什么都不说。”女人灌下一杯艾尔酒,抱怨的说。
“也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非要见领主大人。”男人抢过女人手里的酒壶,给自己倒上一杯,他也一肚子烦躁。
女人放下酒杯,朝桌子狠狠拍了一巴掌:“一个罪人,竟敢提这种要求。领主大人没把他全家都关进来,已经足够仁慈了,还敢得寸进尺!”
“砰”的一声巨响,酒杯几乎被震起来,酒液撒出来不少,男人看着同伴,瞠目结舌,这桌子可不薄。
女人脸上泛着红晕,明显是喝醉了。
半晌,女人才感觉到疼,手上异样的红,她拼命甩手,朝手上吹气。
“疼了吧,活该。”男人一手撑着桌子,另一只手拿着酒杯,幸灾乐祸。
“你就不会说点好听的,难怪你这把年纪,还没在合欢节出过门。”女人毫不示弱,刀刀都朝要害捅。
男人哽了一下,动作停住,到底没掏出自己的手帕。
“算了算了,你说那个家伙怎么办?”给自己用凉水处理过,手不疼了,女人坐回位置,又给自己倒了杯酒。
男人把她面前的酒杯直接端走,烦人的家伙,她抬头怒视。
哪怕芒刺在背,男人也不管她的视线,都醉了还喝,喝不死她。
他漫不经心的回答:“还能怎么办,继续打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