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帮刘霜站场,刘洁把白秀英和阎婆惜都叫上了,加上一个磨刀霍霍的刘雪,一行五女浩浩荡荡就冲刘慧娘家去了。
敲门进屋,客厅里照常的热闹,孙元口沫横飞的阐述着山寨防御体系的重要性,李诫逐条驳斥。王庆坐一边看戏,时不时的插一句嘴:“喂,喂,其实土暖气也很重要啊。”
他不说话,也没人理他。一说这个,李、孙二人便化敌为友,对着他一顿狂喷。
刘慧娘捧着一卷红楼梦,安安静静的坐在窗边阅读。时不时的,她会抬头吩咐女使去添茶,给争吵的人们润润嗓子。
刘洁一行人昂首阔步走进客厅,团团把李诫和孙元围住,刘雪歪着头,道:“就是你欺负我姐来着?”
李诫冷哼一声,道:“她说不过我们,狼狈而逃,这如何算的上欺负?”
刘雪怒道:“两个大男人,和一个小女子争吵,亏你拉得下脸面!”
李诫不以为然的说:“既是说公事,自然公事公办。她要是觉得身为女子吃亏,就别来趟浑水。”
此言一出,诸女眼中均是闪露出熊熊的怒火。
王庆可是见识过刘家四女将的厉害,至今心有余悸。这回刘皎虽然没来,却添了两员风尘里打滚的女将,阵容更胜当初,王庆见状急忙离得远了些,免得待会儿伤及无辜。
孙元见机也快,趁着诸女注意力都在李诫身上,悄无声息的钻出了包围圈,一口气溜到了门口,占住个进可攻退可守的位置,静观其变。
李诫指指点点的,还在那儿高谈阔论,全然不知大难临头。
五女中,白秀英抱着琵琶坐了下去,剩下四个围着李诫走了起来,越走越快,越走越急。
李诫还以为她们要群殴,连忙喝道:“你们要干什么,君子动口不动手。”
殊不知她们正是要动口的。
白秀英幽然长叹一声,纤长手指在琵琶上一拨,琴弦发出一声悲鸣。
四个女人伸出四根手指,指着李诫疯狂的骂了起来。
李诫被这阵势吓了一跳,待要回击,四女的步伐已如电光火石一般,双眸只见得衣袂飘飘,哪里分得清面容?
这一通嘟囔,如同唐僧念起紧箍咒一样,万千言语像钉子般扎进耳朵里,端的一句也漏不掉。王庆远远的看着,就见李诫脸色苍白,双腿颤抖,唇间飘出散随的音节,话都说不成句了。
王庆生怕一员大将陨落在此,就想过去解解围。
不料四女突然同时住了口,脚步也缓了下来。李诫一口气回了过来,弯着腰粗喘不已。
另一边,白秀英轻抚琵琶,弹了一小段舒缓优美的曲子。
在和缓的琴声中,李诫跌落到极点的精神回来了,他揉了揉头发,怒喝一声。他才刚吼出口,白秀英琴声陡然一变,隐隐有金戈之声闪动。
四女骤然加速转圈,朱唇轻启,无数言语如倾盆暴雨般从天而降,直接把李诫给淋蔫了。
和对付王庆那会儿不同,这次有了白秀英弹琴作辅助,节奏感大大的增强了。忽强忽弱,忽疾忽缓,时而如万马奔腾雄浑万千,时而如雨打琵琶半遮面,总之绝不在一个节奏上待太久,不停的变化,不停的衍生,威力之强耸人听闻。
王庆头上冷汗都出来了,亏了圆圈中央的是李诫,换成自己估计得失眠半个月。
恍惚间,李诫惨叫一声:“老夫服了,刘慧娘归你,老夫退出了!”
刘雪啐了一口:“你说退出就退出,当初欺负我姐时,可没见你手下留情。”
还是刘洁先收了手,道:“雪儿,得饶人处且饶人,既然李部长退出,咱们还是问问孙老将军和寨主吧。”
孙元淡淡一笑,道:“老夫纵横江湖数十年,岂有和小女娃相争的道理。小霜,你带着慧娘放心大胆去做,有用得着老夫之处,自当鼎立扶持。”
刘霜听了,连声道谢。
王庆则是一脸鄙夷的望着孙元,这么大岁数的人了,真是一点节操也没有。当初一起驳斥刘霜的时候,孙元可是比李诫更卖力,现在一见五女骂阵的架势,屁都不放一个就怂了。男人的脸面啊,都快要被老孙头丢尽了。
他正冷笑着,刘洁的目光已瞥向了他:“寨主,听说你也在争慧娘?”
王庆哈哈一笑:“我争什么,这里面和我没太大关系,我就是来凑个热闹。小霜的织机对山寨意义重大啊,自当以她优先。反正冬天也快过去了,这土暖气啊,等到明年再装也不迟。”
他说完这番话,就觉得一束目光冷冷刺来。侧头一看,孙元正一脸鄙视的看着他。
得,刚才自己对孙元的腹诽,这会儿被老孙头原封不动还回来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为了装个暖气,再把命搭上,实在是不值得。
刘慧娘环顾众人,过了半晌后说道:“你们定好了啊。”
王庆干笑道:“秀儿,你就跟着刘霜姐姐好好干,弄成了,霜姐给你买糖吃。”
刘霜笑容满面:“对对对,给秀儿买糖吃。”
李诫好死不死的来了一句:“跟我干,伯父给你介绍个英俊的对象。”
一句话惹起万丈怨气,五女重摆阵型,围住李诫,念咒般碎碎骂了起来。
王庆对李诫深表同情,多不容易的文魂凝形啊,儿子刚能下床,自己又要倒下了。
这正是:各人自扫门前雪,哪管他人瓦上霜。
他把步一撤,默不作声的溜了。
偷得浮生半日闲,王庆处理完公务,一头倒在卧室大床上,头枕着绿巨人软腻的大腿,旁边有金丝雀端茶倒水。下面还有暴风女和雷射眼给他按脚。
受过严格训练的四女,已经完全适应了山贼的身份。平心而论,她们还是很喜欢现在的生活的。虽说房子没有汴京贵人的宅邸华丽,器皿也不名贵考究,厨师手艺也只寻常,但王庆家规矩少啊。
汴京的达官贵人,都是非常看重规矩的。作下人的时刻都要打足精神,兢兢业业,稍有懈怠就会挨骂,犯了错更不得了,管家的藤条可不会留情面。
王庆家则是截然不同的画风。
两位夫人就够优待女使的了,到王庆这简直就是娇惯。重活累活压根不让干,谁要是有个头疼脑热,那就连轻活也不让干了。谁嘴馋了,想吃点什么,只要吱一声,晚餐肯定会有这道菜。
吃穿用度,都按照家眷的标准来。待没多久,礼仪未见增长,肥膘倒是养出了一层,尤其金丝雀是易胖体质,好好一只金丝雀,转眼就快变成加菲猫了。
“寨主,”雷射眼忽然嗲声嗲气的叫了一声,双臂环抱住王庆的小腿,眨着长睫毛,一连抛了十几个媚眼。
王庆瞥了她一眼,道:“有话说,有屁放,少整些没用的。”
雷射眼扭捏着说:“老爷,都好久没吃烤全羊了。”
王庆白了她一眼,道:“吃吃吃,一天到晚就知道吃。看看绿巨人,那么大个,从不嘴馋。同样是从童府出来的,你瞧瞧你俩这差距。”
雷射眼一听急了:“老爷,你说这话亏不亏心?你三天两头半夜带她出去吃好的,她能馋么。”
王庆在绿巨人大腿内侧拧了一把:“你这张嘴也没个把门的,咋啥事都说。这不挑起人民内部矛盾了么。”
绿巨人委屈的说:“我啥也没说啊。”
金丝雀嘟着嘴,可怜兮兮的说:“老爷就是偏心,只疼绿巨人一个。”
王庆惫懒的说道:“绿巨人长那么美,老爷我当然疼她了。”
暴风女不高兴的说:“老爷这话,可是说奴婢长得不如绿巨人吗?”
王庆奇怪的望着她:“这还用说么,自己拿镜子照照不就知道了。”
绿巨人得意的咧嘴直笑。
要是在大官贵族府上,老爷说你丑,你得跪下去,为自己丑陋的外表污了老爷双眼而道歉,极端点的抽自己俩嘴巴子也不为过。
在王庆家可没这规矩,金丝雀喵呜一声钻进王庆怀里,小拳头乱打,暴风女和雷射眼则是摁住绿巨人一顿锤。
正闹腾着,李宝慌慌张张跑了过来,一见王庆便喊道;“庆哥,有个叫马灵的人前来拜山,说是有十万火急之事,要当面和你分说。”
“马灵?”王庆倏然一惊,难道是神驹子马灵?这可是一尊大神,神行法比戴宗还快,打得一手好暗器,张清不过是飞石打将,马灵一手金砖打了王庆数万兵马。
王庆也拿不准这时空有没有道术法术,陈希真不会道法,不代表道法不存在。金砖法存在的概率,总比天地玄变要高些吧。天地都玄变了,谁又敢说金砖法一定是假的呢。
万一是真的,这可比重机枪厉害多了。退一步说,金砖法夸大其词了,单挑丢个暗器也很厉害啊。没羽箭张清武功平平,仗着会扔石头,照样斩将夺旗威风无比。金砖总比石头厉害吧,不说贵贱,重量就不一个等级的。
王庆越想越是眼热,把怀中金丝雀往地上一抛,径奔聚义厅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