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指随着最后一个音符落下便停止了动作,现场一片寂静,我的思绪还回荡在前世的记忆之中,久久不能自拔。
“谢姑娘当真是不栉进士,小生自愧不如。”
江初雨的话把我拉回了现实,我对着他礼貌性一笑,神情还是有些落寞,毕竟先前的思绪仍然缭绕在我的心间。
音乐确实是一个神奇的东西,它能陪着自己忧伤,能陪着自己快乐,能陪着自己孤独,又能陪着自己热闹,仅仅几根琴弦,便能左右人的情绪,让人无法自拔。
我对面有了小声的议论,对于我唱的这首歌,他们有的喜欢,有的不屑,仿若地府的判官,评判着我的生死。
“姑娘,可否让人把此曲的词抄录下来呢?”
喜欢这首歌的人提出了要求,我也就应允了,让在一旁服侍的侍女再一次抄录歌词,然后把写好的词给在座的人都发放了一份。
可能是我这首歌透露出对爱人的那种痴心,让在座的众人都对我产生了好感和同情。我也渐渐从那回忆的思绪中挣脱了出来,看着对面那些善意和欣赏的目光,我心情自然好了许多。
这个时候,江初雨竟然起身,递给了我一张金帖,对着我说道:“谢姑娘,此乃我江家的‘知音贴’,今日有幸聆听谢姑娘新作,小生着实万般钦佩,不知谢姑娘可否赏脸,参加我江家三日后的‘知音会’啊?”
知音会?我还知音漫客呢!
一旁的江初雪见我似乎有些犹豫,也起身道:“是呢,芊芊姐姐不但歌好曲好,还懂这么稀罕的乐器,小妹也想请姐姐来我江家呢。”
在座的其他人议论声更大了,似乎这个“知音会”还是个很出名的聚会呢。
我当然没敢说自己不知道什么“知音会”,我在场面上敷衍着,顺便也就接了请帖,把事情答应了下来。
对于这个知音会,我是回府后,听含烟介绍才清楚的。
这知音会是江家举办的一场雅会。江家是以琴棋书画诗书礼仪而闻名的家族,其中的音律更是闻名遐迩,现任的礼部尚书就是江家当代的家主。
知音会是江家人一年一次以音会友的一场盛宴,大雍人耽于音律,而江家人更是其中的翘楚,他们痴迷音律,所以每年都会举办这么一次盛会来广集民间的曲谱,而这些曲谱会经过筛选,最后献给皇室,这样既可以满足自己的喜好,又可以拍皇帝老儿的马屁,实在是一举两得。
参加这知音会的人,若是曲子能被选上,不但可以得到江家人的一大笔银钱赏赐,还能在他们这个圈子名声大振,这样既能满足虚荣,又能得到财富,实在是美事一桩。而且随着知音会的名气渐大,一些官员甚至皇族的人都会捧捧场,若是被哪个大人物看中,那么从此便可衣食无忧。
当然,上述大多都是针对一些囊中羞涩的人来说的,一些贵公子和小姐,自然是不会看中那些财物的,反而所谓的名气,才是他们最想要的。
男子的大放光彩可以吸引更多女子的目光,女子的多才多艺也能为以后的出嫁多添一份筹码,至于我这种已经出阁的老女人,呵呵,去了也只是凑凑热闹罢了,不过偶尔满足一下虚荣心也是不错的。
江家这种盛会,自然也是有限制的,虽然不分贫富贵贱,但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就能进来的。江家每年会对外发放二十五张知音帖,这些帖子是给那些民间小有名气的琴艺才子佳人发放,或者是给那些名不经传,但有圈内人士特别推荐的人发放。
我呢,就是因为今天唱的两首歌,得到了江初雨的欣赏,所以便给了我知音贴。
至于我为什么接受江家的邀请,那是因为我实在是闲的无聊了,毕竟这个世界的精神粮食少得可怜,难得有这么热闹的事情,我当然想去掺和。
不过,我接下请帖后不久便有些犯难了,我脑海里又浮现出当皇帝老儿在皇宫里和我说的话,当时皇帝好像是让我在他生日的时候给他表演节目来着,而且皇帝老儿的生日似乎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了,这可是我现如今的头等大事。
唉,在我的原计划中,我是打算伤好之后就跑路的,可是皇帝竟然点名要我在他生日的时候唱歌给他听,我当然不敢放鸽子,要不然我在大雍还真混不下去了。
看来只能忍受一段时间了,而且回府之后就要着手忙活皇帝老儿的事情。
再者,王府早就来了宫里的人找我学那首【精忠报国】,可惜那天我被萧天羽打出内伤,一直拖到现在,这个事情也不能落下。
我就纳闷了,你说皇帝老儿为什么要派人过来让我教他歌曲呢?只要我呈上曲谱和词谱不就完事了吗?还非得如此麻烦,不知道皇帝老儿的脑子是不是瓦特了。
不过还好,教唱歌应该也就一会儿的功夫就能搞定的,不过还是麻烦啊,现在又接了知音贴,又要浪费我的时间了。
想着烦,我也干脆不想了,接着我便和江氏兄妹等人又聊起了我的歌曲,时间流逝,我甚至在天音阁中吃了个午饭,一直畅聊到下午,我和含烟才在江氏兄妹不舍的目光中告辞离去。
说句实话,我还是挺喜欢和江初雨聊天的,虽然他说话有些文绉绉的,但对于音乐的喜爱,都是我们共同的爱好,加上我音乐的新奇,江初雨又很识趣的追捧,所以我便有种“整个世界围绕着我转”的感觉,面对小弟们的崇拜,我又怎么忍心早早得离去呢,说多了,都是虚荣心在作怪啊。
坐在回王府的马车上,撩开车帘,看着外头人来人往的行人,我的心情很不错,毕竟今天不但拿到了吉他,还获得了一些粉丝。
“老公,以您的身份,去给那些人抚琴,王爷一定会生气的。”含烟如今在我的调教下,已经习惯了在我们单独相处的时候称呼我为“老公”了。
我放下车帘,瞥了瞥身旁一脸担忧的小丫头,有些无所谓的轻哼一声,老子做什么事情,他管得着吗?
就在我内心抱怨的时候,马车忽然一顿,竟然停滞不走了,而车外却传来阵阵的嘈杂之音。
“怎么回事?”我眉头皱了皱。
“奴婢这就去看看”含烟当即自告奋勇的下了马车。
我也好奇的紧,顺势又撩开车窗上的帘子,不顾形象的探出了头。只见我们马车的正前方被一群人围得水泄不通,道路都被堵住了,而含烟那小丫头碍着自己的女子身份,只是正在人群外不时的跳着,似乎想通过这样的方式增加自己的高度来打探情况。
我有些无语,你说这丫头就不会找身边的人问一问吗?
欣慰的是,就在我这个念头刚在脑海里闪过之后,含烟似乎终于想通了什么,这才和人群外的一些看热闹人交谈起来。
由于我探着头,路过我马车的行人见我夸张的举动,一时间都纷纷投来看猴一般的目光,我有些尴尬的冲着众人笑了笑,然后便把头缩回马车,放下了车帘。
没多久,马车前的帘子被人一撩,当即探出一个小脑袋,然后那人便钻了进来,声音有些急促:“老公!老公!”
“怎么回事?出车祸了?追尾吗?”我有些兴奋的朝着含烟问道,唉,我就是个爱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
含烟双眼朦胧,泪水一个劲儿的在眼眶里打转。
我见含烟神情不对劲,立刻收敛了玩闹的表情,急忙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奴婢看见惹雾姐姐了。”含烟的泪水哗啦一下子便流了下来。
“惹雾?谁啊?”我替含烟擦着眼泪,语气温柔的问道。
含烟忍住不哭,简单的快速给我解释起来“惹雾姐姐和奴婢是一母同胞的双胞胎姐妹。王妃您出嫁的那天,姐姐手脚不干净,偷了您陪嫁的嫁妆,最后被仗打二十,卖给了京都中的一位官老爷。奴婢方才得知,那京官的夫人见不得官老爷对姐姐的垂涎,天天折磨姐姐,以至于还要把她给再次卖出去,现在正在街头叫卖呢。”
“王妃,求求您救救姐姐吧,虽然姐姐以前动过歪心思,但也曾尽心伺候过您的,奴婢恳求您帮姐姐这一次。”含烟这次也不称呼我什么“老公”了,说道了后面,还正式的跪着,给我磕起了头。
我知道,被卖出府的丫鬟下场都不见得好,而且含烟是我身边的人,我自然是不会让她伤心的。
我连忙扶起含烟,拉着她的小手,道:“你这是干什么呢,快起来,我答应你,快带我去看看!”
说罢,我把吉他和知音贴留在车内,便与含烟一起跳下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