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仙观位于终南山望仙峰,据传古时有人曾在此峰望见了天上宫阙故而闻名。观内共有道士数千,妖骑数百。观主御天仙尊更是山海有名的仙道,一手离魂术使得是绝妙无比。
飞天随着太羽、太一两人翻山越岭,直到第二日黄昏之时才赶回了望仙峰脚下。
抬眼望仙阁,俯耳闻道韵,到底是道门所在,那苍茫仙气飘逸无边。浅蓝长袍,宽松大袖,或盘一髻,或披发飘洒,道观中人尽都仙风道骨。
路上,不少道士都朝着太羽两人打招呼。对于飞天,他们也是惊诧非常。
“师尊!太羽归来复命!”紫英真君平日静修的竹林外,两人弯腰施礼道。
“做得不错,虫王留下,你师兄弟二人且下去休息,明日为师自有奖赏!”竹林中传来了一声淳厚的声音。
“是!”又一施礼,两人便退了下去,而飞天则是被一股怪力吸进了林中。
紫英真人相貌极其俊逸,盘膝林中,琴置其上,飘飘然宛若真仙。“不错,少有的虫中王者。”打量了飞天几眼,他开口道。
“我替你家道观赢了别家,真能有生路一条?”虽有些受慑于紫英真人的气韵,可飞天还是问道。
“道门清律,少有玩乐,唯棋虫有几分趣味。”紫英真人回道,“若是平时见有如此妖虫,本道还真舍不得放任。”
“不过你若真能为我飞仙观长几些面子,放你生路倒也可为。”
“虫比之后,觊觎我之人怕是多如牛毛,你飞仙观肯放我,可那终南万灵又当如何?”飞天又问道。
“你这小虫倒是机警。”闻言,紫英真人笑了笑,“这样,虫比之后本道亲自送你往终南山界,让你奔命他处。”
“至于信与不信,你可没得选择。”
“虫比之前,你就在此林待着,不得踏出一步。”缓缓起了身,紫英真人负起琴来,朝外走去……
玉华道场,飞天观中最为尊贵之地。紫英负琴而来,朝着道场两百真君,三十神尊,还有那御天仙尊稽首示礼。
“禀仙尊,紫英已寻得虫王,可赢比会。”
“嗯!”轻一点头,御天仙尊说道,“紫英既到,尔等便仔细听着,本尊有话要说。”
御天仙尊脚踏玉藤,青丝碧袍时刻猎猎于风,虽算不得英俊,但却胜过万千美男。
“年前本尊并未闭关,而是与其他四位观主共赴了昆仑山。到那时方知不止我终南,其余十大仙山,三江、四海、五泽、二十一城,山海巨擘尽汇一处。”
“昆仑之主,无极天尊最擅推演之术,他言百年内山海必乱,万灵恐大难临头,故而召我等前往商议对策。”
“一连议论三月,最后才达成共识。”
“一则需大改如今惰怠之气,废虫斗之乐,绝凡尘逍遥。”
“二则鼓道人姻亲,多生麒麟,以壮仙门。”
“三则广传道法,少做杀孽。”
“尔等可听清了?”他正声问。
“弟子谨遵天尊法旨!”众道齐声回应。
“此次虫比后,终南再无虫乐,尔等早寻道侣,每月初一,本尊亦会在此开坛讲道。”御天神尊道,“散!”
……
这边,自那日后飞天便一人在竹林中徘徊,再不见任何人影。好在林中竹鼠不少,不至于饿着他。
是夜,他本已入睡,可耳边却是似有人在絮絮呼唤。
“大爷,大爷!”只见一白虫从竹节中钻出。
“你唤我有何事?”飞天问道。
“小的知晓此林中有一宝贝,大爷可要?”白虫说道。
“哦?既是有宝,那你自己为何不要?”飞天笑道,“你莫要磨我,我没那么些闲工夫陪你玩闹。”
“小虫非是不要,而是得不到。”那白虫解释道,“林间有一紫竹,他曾得月华启灵,如今年愈千岁,一夜我来透气,忽见他在一刻间结了一果,而后那果坠落地上,消失不见。”
“我料它定然还在那土层之中,千年紫竹的果实,也算是少有的宝贝,大爷可莫要错过了!”
“我且去看看,若是你这小虫诓我,看我不给你点颜色。”飞天哼哼道。
林中那株紫竹他也是知道的,不过先前并无太多关注。没几下他就飞到了林中央,绕着这紫竹转看了两圈。
“那小虫说是落了地,可此处不小,要我如何去挖?”飞天郁闷道。正思量间,那紫竹竟是突然与他搭上了话。
“这大王,可是那小白虫让您来的这?”紫竹用神念交流道。
“不错。”飞天点了点头,“你有何话说?”
“那小虫不过泼皮无赖耳,几次求我竹果不得便怀恨在心,四处宣扬。”紫竹说道。
“哦?看来此地真有灵果?”飞天意动道。
“自然有的,待老妖归天后,这土里的三两竹果便会替老竹绵延荫蔽。”紫竹坦诚得回道,“我知大王既来,当是不愿空手而归。”
“不过且容老妖一言,我那竹果其实并无裨益,最多只是有些滋味罢了,对于您来说怕是还不合口。”
“合不合口总归要试上一试才知晓吧?”飞天回道,“我知你爱子心切,可弱肉强食,我也不好违逆。”说着,飞天就挥舞着大镰在这附近挖了起来。
见此,紫竹慌忙又说道:“老妖所言句句属实,还望大王容老妖说完。”
“老妖启灵千年,于这飞天观中亦闻道千年,钟灵毓秀,人杰地灵,老妖虽贱可也福缘不浅。”
“竹节之中得造化而酿灵露,老妖虽不知它有何功效,但它却真是老妖一生修为所在。”
“用此灵露换老妖无用之后,大王以为如何?”
“可。”飞天点点头道。
“那好,还望大王能言而有信。”紫竹沉声道。下一刻,只见风卷落叶,飞扬盘桓,最后竟是在半空中拼凑成了一个小瓢。而后又是砰地一声,紫竹竹节爆碎开来,一滴滴泛着寒气的紫色灵露竞相落于叶瓢之中。
“大王请了!”一声之后,便为绝唱。
好似寒蝉栖枯木,飞天忽觉一丝伤感。“我本无意害你性命……”
飞天心中虽有几分惭愧,可他也非圣人,当即就上了前去,饮用灵露。只觉甘甜沁心,清气冲魂,好个销魂无比。
一滴不落得喝完后,他似醉卧在地上,身子也悄然发生着变化。那对大镰依旧晶莹透亮,可身子却是四处生起了竹叶状的紫斑。
忽感自己多出了一种能力,他立马就开始了尝试。只见他身上那些紫竹叶斑瞬间闪亮起来,好似一阵狂风卷落叶,一道道叶状紫刃从飞天身上席卷而出。乒砰乒砰,周围尽都狼藉一片,唯见残竹倒插,剑绿飘零。
“这……”见此,飞天大为震惊,“此术虽不及我天赋之威,但胜在横扫一片。”
“幸哉!幸哉!得此大神通,真乃天顾!”
另一边所在,听闻林中的大动静,那小白虫冷笑不已。“我百般央求,你却不屑一顾,有此下场也是当然。”
忽地,只听竹节蹦碎之声在耳边响起,待小白虫回过神来时,却是已被爆碎的竹片夹死。
“我很抱歉。”收回大镰,飞天自语道,“不过杀了你之后确实身心愉悦了许多。”
而他身后,紫英真君却是悄然降临,沉着张脸,看样子甚是不悦。
“你这小虫,何故害我竹林?夺我造化?”
“这……”飞天心中一凛,转过身来指着竹间那夹死的小虫道,“全怪他挑唆,说是林间紫竹有宝,诓我去寻。”
“小虫生来贪婪,故而犯下了错,还望真人饶恕。”
“你可知我培育那紫竹耗费了多少心血?”饶是紫英真君秉性超然,心底也生出一种一掌拍死飞天的冲动。
“真君乃得道高人,我不过区区小虫,与我置气万万不值。”飞天连忙又说道。
“若是虫比不赢,你就休想活着走出终南山。”冷哼一声,紫英真君拂袖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