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在奶奶家吃饭的时候,立夏怀着无比激动地心情把这个秘密分享给了肖月,满怀期待地等着小偷的第三次光顾。肖月对着立夏大吼:“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你白痴啊。”肖月越想越气,气得饭都吃不下去,丢下筷子,拉起肖立夏就往学校去。
一路上,立夏都在给小偷求情,说:“肖月姐姐,那小偷也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你的笔自动砸到他头上的,你脑子果然有毛病。”
“嗯,要不是家里穷,他也不愿意当小偷啊,要是告了老师,其他同学知道了,以后大家都把他当小偷。”
肖月停了下来,气得双手叉腰,瞪着立夏,说:“什么叫把他当小偷,他本来就是小偷。”
立夏挽起肖月的手臂,讨好地说:“是了是了,我们一定逮到小偷,好好教训他,告诉他下次再敢偷东西就告诉老师,教导主任,被全校唾弃,看他还敢不敢偷。”
肖月甩开立夏的手,粗声说:“反正是你的东西被偷,又不是我的,关我屁事。”
话虽这么说,肖月最终还是费尽心思出谋划策逮到了偷韩国铅笔的小偷,放学后,肖月带着一大帮女生把小偷堵在了走廊上,竟然是姜世伟,让立夏惊讶的是姜世伟的家卖水产,平时看他经常买零食,家庭条件也不差,而且还是班上男生中不太有存在感的受气包,他怎么敢偷东西。
在一帮和肖月一样泼辣的女生又推又吼地围堵下,姜世伟乖乖就范跟着肖月来到楼下小草草的树林下。肖月双手抱于胸前,眼神凌厉地看着姜世伟,那姿势和眼神看来没少对着镜子学港片里的大姐大。
肖月很拽地说:“偷了一次又一次,要不是被逮到,你这贼还真他妈死性不改。你是要一赔二,还是要我们告诉老师家长,你选吧。”
姜世伟艰难地求情,说:“不要告诉老师。”
肖月讽刺地说:“呵,现在知道怕了,我去,做贼的时候没想到啊,那一赔三。偷了两支,陪六支的钱,快点快点。”
“刚不是说一赔二吗?”姜世伟小声反驳。
“哟,还会讨价还价呢,那一赔十吧,广告里不都说的假一赔十,我好心便宜你,你还偏偏找不痛快,自己找死,不怪我,要是你下周不把钱给立夏,哼,我们这么多人都可以证明你是贼,让你在全校出名。”
姜世伟崩溃地大叫:“我哪儿有这么多钱,笔又不在我这儿。”
“还敢睁眼说瞎话,你是不是欠打。”
在肖月咄咄逼人地追问下,姜世伟扭扭捏捏地说出了事情的真相。这两支笔真不在他那儿,是有几个男生强迫他偷的。原来小学读到高年级,男生们受到影视剧的启发,对于自己喜欢的女生已经蠢蠢欲动,写情书传纸条各种表白。长得好看的立夏自然收到了很多很多小男生的心意,但是乖乖女立夏内心更是保守正统,来学校是来读书的,怎么能有这些儿女私情,更别说可能被贴上早恋的标签,那是坏孩子才干的事。所以本来脾气温和对谁都笑眯眯的立夏,硬下心肠把这些信啊礼物当成了空气,一律不搭理,有的男生心有不甘就每天跟在立夏身后,怪笑怪叫引起立夏注意,有的千方百计调换座位出没于立夏四周,还有的学《逃学威龙》里上课时,拿一面小镜子照到立夏,一直偷看,反正五花八门,各显神通。这次又是学电视剧里男女交换信物,然后几个男生威胁这个男生做小偷来偷。
肖月听完整个故事,看了眼立夏,说:“还真长成红颜祸水了。”原本以为是一个警察抓小偷的动作片,竟变成男追女的爱情片。肖月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必定感情的事她也没经历过。最后还是要装得很懂的样子,说:“就你们这些小屁孩还情啊爱啊,你明天把那两个叫你偷笔的人给我找来。”
“好。”姜世伟说完,赶紧脚底抹油溜走了。
想到明天还要面对这种场面,立夏就开始后悔了,不就丢了两支自动铅笔,却要面对这样剑拔弩张的场面,要是真打起来了怎么办?天,她现在越来越后悔把这件事告诉肖月了,但是想到刚才肖月的气势,又让立夏莫名的心安,有一个能出头的姐姐真好。
第二天放学,肖月当着昨天的那帮女生直接到了小树林,没想到姜世伟还带着几个男生也已经等在那儿了。肖月看看那几个小鬼头,又看看立夏,学着港片里的做派:“小屁孩,长成你们这鬼样,还有脸喜欢我妹,你们家没镜子吗?”
其中一个男生嬉皮笑脸地说:“我们家有镜子的,就是没梳子。我妈和我爸离婚后,我们家只有我爸和我,我们男的都不用梳子。”
其他人听后都哈哈大笑起来,看笑话似的盯着肖月。
肖月恼羞成怒地吼道:“谁和你们嬉皮笑脸!”
另一个男生说:“别以为你们是初中生就想来欺负我们小学生,我们不怕你的,我们也找了初中生来。”那语气别提多骄傲了。
就在这时,这群小学生找来的大哥终于出场了,后面还跟着几个小跟班,看起来都牛高马大的。看清楚来人,立夏和肖月都愣住了,原来就是坏学生李蒙,果然一直从小学坏到初中,现在还来帮小偷们出头。前两年,李蒙家搬到李母单位集资修建的新房,所以大家已经有段时间没有见到了。
李蒙看到肖立夏,便像长辈抓到小辈做错事似的责问:“你在这儿干嘛?”
被李蒙突然这么一问,立夏好像真觉得是自己做错了什么,正准备解释,几个男生就已经将事情原原本本详细地说了一遍。总之他们不是小偷,他们只是喜欢肖立夏,写了情书,她又不回,他们才想要留个信物,这何错之有。
一个男生有些气愤地说:“是肖立夏先不理我,我有什么办法呢。”
肖月说:“你神经病啊,别人不想理你就不理你,不理你,你就找人偷她东西。”
李蒙看着男生,说:“原来这样。”
男生有些得意地回答:“对啊,明明是她先不理人,而且就一支笔而已。”
李蒙突然一个耳光扇到男生脸上,大家都懵了,眼前这一幕似乎让空气都凝固了。
李蒙语带威胁地对男生吼道:“她是我妹,你偷她东西,还敢说她错了,我告诉你,你敢靠近立夏半步,我就打你一次,挺清楚了吗?”
男生尚处于震惊状,旁边的男生赶紧拉着他准备离开。
李蒙手脚更快地拉回了两人:“把偷的笔和包里的钱都掏出来。”
几个男生丝毫不敢怠慢,翻遍了书包,把钱都掏出来,摊开放在手上。
李蒙拿了钱,继续威胁道:“今天的事都不准说出去,以后谁敢欺负我妹,有他好看的,这钱是赔偿,要你们长记性。”然后拜拜手,示意男生离开。
完了。肖立夏害怕得都快哭出来了。完了。李蒙打了她同学,还要了钱,要是他们告老师或者被家长发现了,是不是会以为她和李蒙是一伙的。完了,和坏学生一伙,还干了坏事,会不会请家长,老师会不会认为她也是坏学生,维持了这么多年的乖女女形象就这么没了。甚至有些怪肖月把事情闹大,一点儿亏都不能吃,还有李蒙,就知道打架,这样很没素质。这样想,又觉得自己怎么这么坏,毕竟他们都是为了自己好。
立夏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不敢睡觉,不敢闭上眼睛,怕时间过得太快,怕天亮,要是明天男生们的家长找来怎么办。
好多年后,社会上喜欢说墨菲定律,你越担心什么,什么就越容易发生,这个道理在立夏十一岁这年就深刻体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