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华宫内。
太后握着江瑜桐的柔夷,望着江瑜桐清秀雅致的脸庞,嘴里却不甚满意道:“哀家的好桐桐,都多久没来看哀家了?瞧瞧,都瘦了,也不知你娘怎么养的你,越养越瘦,哀家想想你小时候的样子,胖嘟嘟的,跟观世音座下的童子似的,多乖巧可爱呀!现在哀家是分外后悔,该是一开始就把你接进宫的。”
江瑜桐一想到自己小时候的样子,就恨不得全忘掉,简直是黑历史!
“姑母~桐桐才不要,现在不好看吗?那时候多胖啊!”江瑜桐依偎在太后怀里,惹得太后笑得更欢了。
太后拍拍江瑜桐的背,笑道:“哀家就喜欢你那个样子,你小的时候啊,就是个皮猴子,上蹿下跳的,身子骨强壮的很,连陛下都打不赢你哩!”
听到太后又扯起小时候的事儿,江瑜桐发窘,“姑母,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儿了,您还提,您再说,我以后都不来了!”
“你呀你,哀家是不敢再说你了,万一桐桐生气,以后都不来看我这老太婆,那哀家真是伤心死了,就在这宫里孤独终老了。”
“姑母又这样说,别说现在了,就是以后桐桐嫁人了,也是要进宫常伴您左右的,到时候,姑母可要嫌弃桐桐进宫来烦您了。”
可不正是要常伴太后左右,等成了他的人,整个皇宫都是桐桐的。
赵钰沢偷听得正大光明,且十分满意,就差直接宣圣旨封江瑜桐为后了。
“母后在说什么?笑得这般开怀。”赵钰沢的声音在玉华宫里响了起来。
江瑜桐跟太后的笑闹声停了下来。
“什么风把陛下都吹到哀家这里来了?这些奴才也是,连通禀一声都未曾。”太后言笑晏晏道。
江瑜桐恭敬地下座垂首行礼。
还不等她完全屈膝,赵钰沢连忙快走了几步,将人扶了起来,很快又松开。
桐桐身上怎么这么香?
赵钰沢回味了下方才的手感。
撩开袍服,赵钰沢坐到了太后的对面,刚好侧对着江瑜桐,笑道:“母后说笑了,前段时日朝事繁忙,没有抽出时间过来
给您请安,这几日倒是松乏了些,母后不要怪罪于儿臣。”
说得好像这两月战事吃紧,皇帝疲于奔命似的!
大晋朝如今河清海晏,四海升平,哀家实在是不知道什么朝事能让皇帝这般忙!
太后慈爱地递给皇帝一杯六安瓜片:“陛下忙于朝事,是大晋的福气,是赵家的福气,哀家怎会怪你?哀家为天下百姓由衷感到幸运。”
赵钰沢接过茶,他不太喜好这六安瓜片,味道过于苦涩了些,抿了两口便放下了。
太后本是打算把桐桐接到宫里来,好好叙叙旧,完了后,等桐桐离宫,便去让皇帝给到圣旨,没想到皇帝今日却过来了。
玉华宫一时变得安静下来。
江瑜桐坐在太后边上,低眉敛首,余光里可以看到赵钰沢的侧脸。
与几年前比起来,赵钰沢越发的有威严了,大抵是下朝后还没来的及换下朝服,玄黄色的龙袍衬得赵钰沢威势更重,给人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势,把他那份年轻人的朝气彻底掩藏了起来,待在一处,注视久了,连呼吸都觉得压抑。难怪爹曾说赵钰沢上朝的时候龙威赫赫,他颁布的很多政令,连朝上的老臣都不敢轻易反驳。
不想再跟皇帝继续耗下去了,太后拉过江瑜桐的手,直接对皇帝到:“陛下是知道的,哀家的侄女桐桐甚得哀家的欢心,哀家如今也不求什么,就希望桐桐未来能够觅得一枚佳婿,哀家虽然觉得这天下少有人能够匹配上桐桐,但桐桐如今也及笈了,哀家就是再舍不得也不行了。”
江瑜桐羞窘地掩着帕子。
这天下除了他还有谁配得上桐桐?
赵钰沢深以为然:“母后说的是。”
有戏!
太后十分高兴,和颜悦色道:“好在哀家哥哥,也就是桐桐父亲承恩侯已经给桐桐物色好了夫婿,人呢,也是陛下见过的,镇国公府世子陈宇轩。哀家私底下叫人考察了番,陈宇轩家室人品倒是也配得起我家桐桐,加之他还是陛下亲封的世子,既然陛下也满意,哀家想请陛下给这两人赐婚。”
太后越说越起劲,赵钰沢听得脸越来越黑,侍候在一旁的张德义脸上镇静,心里实在发苦,恨不得自己上去跟太后说:求您别说了!陛下要发火了!
幸好皇帝登基了两年,在外人面前控制情绪的能力不错,至少太后就没有瞧出来。
赵钰沢用手摸了摸要崩裂的唇角,也颇为‘和颜悦色’地对太后道:“母后!这圣旨赐婚也不是想赐就赐的,若是如此,那朕封了那么多的爵位,要是他们都来求朕赐婚,朕赐婚还是不赐婚?朕也不用上朝了,直接把媒婆的事儿继续做下去得了!”
太后保养得益的纤手握着杯子,力度越来越大,手臂上青筋直冒。
皇帝好像是惟恐太后还不够气,皱了皱眉,继续添油加醋:“况且,承恩侯府跟镇国公府之间亦是不太般配,那陈宇轩就朕所知,私底下另有钟意之人,母后何必强人所难呢?”
赵钰沢不敢去看江瑜桐的脸。
太后强忍着脾气,提议道:“那齐国公府杨世子,梁国公府梁大人的嫡二子呢?就哀家查的,这两家家里可是很乐意结亲的,”说着,又重点瞥了眼皇帝,“万万没有陛下所说的——有钟意之人啊?”
赵钰沢抚了抚突然胀痛起来的额头,略微苦恼地道:“依朕看,这两家跟承恩侯府也不太匹配。”
眼看太后要发怒,江瑜桐连忙起身握住太后的手。
太后静了下来,幽幽道:“那依陛下所见,哀家这闺女还能配得起谁?”
赵钰沢的视线朝江瑜桐飘去,眼神里的专注,谁也没有看见。
江瑜桐低头不言语。
“太后也太心急了些,不急不急,表妹还年幼,舅舅再留几年也是可以的。”赵钰沢不经意提到。
“是吗?多谢陛下的好意了,哀家会仔细想想的,哎呦,”太后轻揉了揉太阳穴,眉头蹙得紧,对皇帝建议道:“哀家的偏头痛又犯了,本是想留陛下用午宴的,看来是不行了,陛下去忙朝事儿吧,哀家要进内室歇一会儿。”
赵钰沢明了太后的意思,虽然还想再看一眼桐桐,也只得出了玉华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