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这世上最玄妙的东西之一。
它只朝一个方向前进,从不倒退,永不停歇。
如果谁能控制时间,那么祂即是神。
拉斐尔不是。
所以时间将他们带到了这学期期末。
期末?
期末最让人头疼的当然是考试。
根据努力和天分的不同,每个人的头疼程度也不同。
莱昂纳多对考试不屑一顾。
拉斐尔需要稍微复习一下。
米罗头痛欲裂。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连晚饭都快要没心情吃了!”
“反正你也吃不到。”
这段时间以来,每到晚餐时间,芙蕾雅必定出现,取而代之,大快朵颐。
对此米罗满腹牢骚,但却无可奈何,只能尝试着尽快实现诺言了。
只是如果某人连考试都不能及格,还有什么底气提出自己的要求呢?
米罗头痛不已。
学院的期末考试一般根据具体专业的不同,而制定不同的考试形式与内容。
至于内容具体是什么,完全看老师的心情。
比如说前年建筑系的考试就很简单。
“画图纸。”建筑系的高迪老师说。
而去年的考试就很变态了。
“建一栋房子。”高迪老师说。
就是这一句话,让伊利奥斯城里林林总总凭空多出来几百栋房,偏偏建筑系同学们水平还不低,这让市场上质量一般的房子相形见绌,直接导致了城内房屋均价下滑,惹得房地产商人抗议连连。
所以期末考试不仅仅是对学生们的考验,也是对伊利奥斯居民们的考验,他们只希望老师们不要出太过离奇的试题就好。
一般学生的课程分为两种,一种是基础课,一种是专业课。
专业课很好理解,魔法系学魔法,建筑系学建筑,战士系学打架斗殴……不对,是学战斗技巧和军事指挥。
而基础课呢,则是思想道德建设、伦萨历史、烹饪等等杂七杂八的学科。
曾有人对此提出过质疑,为什么我一个战士要学思想道德、历史、烹饪?
也不用保护当事人隐私了,不是有人,就是米罗问的。
思想道德老师是一个白胡子老爷爷,他听到问题后,用教鞭抽了抽米罗的脸。
米罗对他怒目而视,“老师你做什么?”
“这就是思想道德课的用处,”老师侃侃而谈,“我抽了你的脸,你只瞪我一眼而没有还手,因为我是你的老师,思想道德告诉你要尊敬师长。如果我是某个同学,恐怕现在已经被你一拳打倒了吧?同样的,你是一名战士,你为什么握住手里的剑?如果你的剑是用来是恃强凌弱,欺压良善,你的专业课学得越好,恐怕越不好吧!力量一定要有正确的思想指引。现在你回答我,你是谁的剑?”
白胡子老爷爷的长篇大论让米罗脑筋有些转不过来,“好、好吧……那为啥我还要学历史,烹饪?”
又是一鞭。
“忘记历史,意味着背叛,”老师凝视着米罗,“以后你会懂的,至于烹饪,属于基本的生活技能,行军打仗时有厨师,如果哪天你落单了,也随身带个厨师吗?”
米罗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在老师看来,就好像是在说“我就是打算带个厨师的”。
又是一鞭。
“各位同学,这位就是个反面教材,大家不要向他学习。”
课堂上响起稀稀落落的笑声。
米罗浑然不觉,似乎没有感受到疼痛,脑海中只有一个声音不停地重复着:你是谁的剑?你是谁的剑?
直到他下课回到小木屋时,还在喃喃自语。
“嘀咕什么呢?”拉斐尔被他念得有些烦,“我在看书复习呢,别吵。”
“呐,你说,我是谁的剑?”
“什么?你终于认识到你很贱?”
“你才贱!”
“是啊,我很贱,怎么了?”
“你……你真是把我气饿了!”
“不要为自己胡吃海喝找借口,你……”
拉斐尔一句话没说完,突然心脏剧烈跳动,血脉偾张,就好像有人拿铁锤不停敲打他的胸口一般。
又来!
好,好,停!我知道了!
心跳缓和,趋于正常。
“你怎么脸色这么难看?我好像听到什么响声?”
“我这只是考前焦虑的正常表现而已,你好好看书吧,我出去一趟。”拉斐尔假装神色如常,迅速离开。
他出门后,直奔伊利奥斯下城区。那是全城最鱼龙混杂的地方,黑市商人、欢乐姐妹、杀手协会、帮派分子、杂耍艺人、人贩子、孤儿军、小偷、强盗、乞丐……应有尽有。
任何事物都有两面,可以隐藏,难以否认。
下城区,就是伊利奥斯的另一面。
打听小道消息,应该去哪里?
同学们如果认真听讲的话,就会记得答案是“酒馆”。
如果不记得答案,放学后就要留下来,接受老师的特别辅导哦。
酒馆是打听小道消息的好地方,醉酒的人一般都比较大嘴巴。
那如果是与人密谈呢?
酒馆不会是个好选择,拉斐尔这样英俊的人太容易惹人注目了。
见鬼,我真的收了拉斐尔很多钱。
总之,拉斐尔来到了下城区。
在用一枚银币随手打发了几个小乞丐之后,他来到了一处男人的天堂。
什么让男人血脉偾张?
什么让男人额头青筋暴起?
赌场。
吵杂喧闹的赌场是最适合密谈的地方。
在这种地方,人人聚精会神赌博,哪有功夫偷听别人的谈话呢?
赌场门口的保镖看见拉斐尔,沉默地让出了一条路。
看来他不是第一次来了。
拉斐尔绕过喧闹的人群,拐进一个半封闭的小隔间。
隔间里坐着一个人。
美人。
“老板姐姐,又想我了?”
“有苦说不出的感觉,一定很难受吧?”老板针锋相对。
拉斐尔盯着她的腿,并不回答。
他舔了舔嘴唇。
摆脱不了黑魔法的控制,他就只能在脑海中欺负欺负老板了。
“看够了么?”
“还没有,难得有这么棒的下酒菜,应该喝一杯。”
“少贫嘴,”老板捋了捋耳边的秀发,“他最近如何?”
“不如何,”拉斐尔笑道,“期末考试让他头痛欲裂。”
这种程度的出卖,拉斐尔没有一点心理负担。
骰子声,呼喝声,不绝于耳。
老板轻叠着腿,一边悠闲地玩弄着巫毒娃娃,一边听拉斐尔的“汇报”。
这样的情况已经持续一个学期了,每隔一段时间,拉斐尔就会来一次赌场,老板也不让拉斐尔对米罗做些什么,只是听拉斐尔说,不时提提问。这让拉斐尔很费解,她究竟想要做什么?同时也让他少了很多心理负担,毕竟不需要他具体去做什么背叛朋友的事。
其实这学期拉斐尔自己尝试了很多办法摆脱黑魔法,结果都是以吐血告终。最难受的是还无法找人帮忙,一旦有丁点儿泄露的意思,身体里就像有一个致命的开关被立即打开,锥心刺骨。
“就这么多了,”拉斐尔无奈地叹了口气,“老板姐姐你到底想把他怎样啊?”
“不关你的事,你只需要按我的吩咐做就行了。”
“好好,谁让你拥有伊利奥斯最美的腿呢?”
“你的意思是我其它地方不够美?”老板微微蹙眉。
拉斐尔笑而不答,起身离去。
虽然他确实有些怕老板气急败坏去殴打巫毒娃娃,但真理和生命,他选择真理。
美人各有优点。
他离开赌场前随便玩了几盘,小输了几个金币,意思意思。
当拉斐尔回到小木屋,刚打开门时,一个大汉朝他扑了过来。
紧紧抱住他的腿。
“拉斐尔,救命啊!”
“什么情况?”拉斐尔望向屋内的莱昂纳多。
莱昂纳多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你自己问他。”
“怎么啦米罗?”
大汉抬起头来,只见那张本来就不怎么帅气的脸被打成了猪头,“老师、老师要请家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