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顾虑之后
他放开金志彬的手：“我要冷静一下——”
柳若轩回到了病房里，通过这小小的门口，柳若轩走进去。房间里的灯光斜斜地落在他的背影上，光线很淡很淡，柳若轩关上门，关门的声音震动了一下。
柳若轩坐回在床上，他的神情很白，比白颜料的颜色还要白。柳若轩的面色比死尸还要难看。他感到失落，这一式两份的报告书刺激了柳若轩的眼睛。
他把报告书丢在床的一边。
范思郁的到来并不是巧合的，柳若轩已经感觉到，他的手上依旧地握住手机，他想给范云碧打电话，对方的手机处在停机的状态：出事了吗？
柳若轩细细地低喃：或许是出事了！
他依旧地握住手机，对方的手机发出了喳喳的声音，就是磁铁碰触到磁场的时候，发出来一些很奇怪的声音，柳若轩听出来了。
他在幻想范云碧就在一个很空旷的地方等人，他的意识慢慢地向紧张靠拢。很快地，柳若轩在收拾这古怪的心情，他看着玻璃镜上这胡渣邋遢的自己。柳若轩笑了一下。
他无奈地看着这份死亡报告书，在灯光的映射下，这打印纸上有几滴的墨水印迹。这印迹只有在灯光上才可以看到的，偏偏在这个时候，柳若轩就看到了它。他握住纸张，来回地把纸举起来反复地在灯光中看了又看：里面有东西，是一个很深的男人手印。
是，柳若轩终于看到了这一点，柳若轩显得有些的兴奋，紧张的心境已经是一扫而空了。他很开心地咧开嘴笑，这笑容很认真，他的脑子里除了这份报告书之外，就是范云碧。他看到了所有人都无法看到的东西——这个手印。
柳若轩很诧异地把视线移动在玻璃镜上。
上面不再有柳若轩的身影，一个人的影子把柳若轩在玻璃镜里的身影都遮住了，他走进来，来到他的身旁坐下来。
“是你——”
柳若轩惊呼，他居然看到了……
“柳若轩。”她叫了一声，这声音很淡，似乎是来自外界的力量让柳若轩意识到他的恐惧。只是这一刻，他的心情跌落到最低点，柳若轩慢慢地转过身来，把目光定格在这个女人的身上——张丹丹。
柳若轩又一次看到这个女人，她就是民族舞的老师，张丹丹的右手上始终戴着这一条粉红色的手链。柳若轩望着她，张丹丹的出现让空气几乎是停止了流动，空气很冷，冷得让柳若轩很心慌。
他抬起疲倦的双眼，微微地蠕动嘴唇：“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是范老师告诉你的？”
“对，你猜中了。”张丹丹坐在他身旁的座椅上。
“我不是猜的，你的出现让我很本能地想起范云碧。”
“是吗，也许我不应该来。”柳若轩轻笑一声，低低的眼角边扬起一抹的浅笑。
这是很简单的笑容——
这笑容里包含着他的无助和惊吓，柳若轩似乎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东西，就在刚才张丹丹进来之后，他看到了一个可怕的黑影在外面的树影中摇晃，伴随着刺耳的风声。
这风声带动了柳若轩的震撼。
无助又把他卷入了这场被人设计好的陷阱里，惊吓已经把柳若轩心打乱了。
柳若轩直视张丹丹：“12月20号晚上，你在哪里？”柳若轩的记忆里落在半个月前那个暗黑的夜晚，这记忆勾起了他极其疲倦的表情，他在低喃着这个12月20号的日期。
“你的口吻是在审问我，柳若轩。”
“我在问你。”当张丹丹推开门的这一刻，柳若轩的心很乱，他看到了张丹丹这不高兴的脸色。
她似乎是戴着一个假面具，她一点也不真实。
柳若轩继续在问他，他的语气很白很淡，很苍。似乎也是经过柳若轩的修饰，他和张丹丹对视了一眼，这陌生的眼色挑起了柳若轩要问下去想知道答案的欲望。
这个欲望要扭断柳若轩的激动和低沉的心情，恍惚之间，柳若轩又看到了那个巷口。他目睹了童叶死亡的全过程。
下一个死亡的人会轮到谁，这个死亡游戏，柳若轩竟然不敢想下去。
“没错，我就是要问你，但不是审问。”柳若轩变了口吻，这语气是低低的，他知道张丹丹出现在医院里，这并不是巧合的事情。
柳若轩注意到张丹丹这面部上的慌乱，面部上的弧线因为生气而变得过分的低落和低沉，张丹丹注视正在抽烟的柳若轩。
这个女人给他的感觉很排斥，走廊上的脚步声很轻，这是平底鞋在走路的时候发出来的声音。
跟着是吵闹的声音响了进来，外面有病人在打架，扔东西的声音高分贝地响起。随着一阵刺耳的轮胎滑过痕迹的声音，把整个医院都带进了一个超乱的氛围里。
病房里，柳若轩低下头，手指和手指之间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柳若轩等着张丹丹的回答：“张老师，请你回答我的问题。”他的等待已经失去了耐性，再加上他的慌乱，造成他的麻木和呆滞。
那条粉红色的手链直直地穿过柳若轩的视线，于是，他的目光在赤骨地注视张丹丹：“张老师，你不要回避我的问题。告诉我，12月20号那天晚上，你在哪里？”
柳若轩在重复后面的话，他依然把注意力集中在张丹丹的身上，现在的柳若轩似乎是见到鬼一样可怕。他看到了张丹丹居然可以在笑。
“我在学校里，怎么了？”柳若轩早就料到张丹丹会这么说。
他是镇定自若的，略显出不惊慌的表情，其实，柳若轩是害怕的。这个女人比鬼还要可怕。柳若轩的眼眸里闪着一抹冷冷的泪光，张丹丹很快地在否认这个事实。
在真相被隐瞒的这一刻，柳若轩被张丹丹欺骗了，理由是他根本不相信这个所谓的解释。太可笑了，柳若轩想。
“我真的是在学校里，范老师可以为我作证。柳若轩，难道你不相信我的话？”张丹丹在冒出这几个字。
“嗯”柳若轩回答得很快，几乎没有别的掩饰。
“我只要答案，并不是要你在敷衔我，我说过，我不相信你。那一晚在海珠巷，我看到了范云碧的那辆黑色的奔驰车经过，她把那辆车借给你了。”
“对，那又怎么了？”张丹丹的表情很冷淡。
柳若轩的神色同样在闪烁，张丹丹也一样。
“我已经把车还给范云碧了。”
“这不是理由。”柳若轩大喊——
“够了，柳若轩，你不要再说了，我会受不了的，如果你再这样问下去，我不会回答你。”那条粉红色的手链依旧地落入了柳若轩的视线里，张丹丹仍然在说谎，她依旧是心慌的。他在掩饰心里的杂念。
有一个声音在远处叫他，透着黑黑的窗外，这个声音依旧很清晰地存在。
外面的夜色很冷，很淡白。月光的影子随着黑黑的光线在摇晃，这声音和张丹丹拉近了距离，他很惊恐。
张大的眼睛里透着惊慌的神色，柳若轩注意到这个属于她奇怪的举动，他隐瞒的目的是什么？她为什么不肯说真话，难道说一次真话真的是要经过思考的吗？柳若轩在疑惑，在约束自己：“张老师，你会为今晚晚上的事会后悔的。”
“你在吓我？”
“不，我不敢。”柳若轩朝着张丹丹笑了一下。
“柳若轩，你再这样，我会生气的。那天晚上，我和范云碧在一起。”她把范云碧这三个字说得很重。是特别的重。
“张老师，这是一个很重要的话题，我劝你要认真地回答我。”他的口吻依然在审问一个犯人。
张丹丹听出来了，她依然在摆脱柳若轩。
于是，柳若轩放下了审问的语气，语调也是轻松了很多，他保持继续要问下去的心态。他反复地低喃，这一次，所有的疑惑都堆积在柳若轩的身上，从出事到现在，所有的事情都是一塌糊涂的。他甚至在挣扎，在忘记童叶的死。
她的死不是意外，是纯粹的谋杀！！
柳若轩在幻想这一个猜疑的过程，对方要害死童叶的杀机是什么？柳若轩真的不知道，他的喉咙似乎被海绵塞住一样，他很困难地呼吸着。
他张开双手落在膝盖上，双手在抖动。
他要知道童叶的死和张丹丹有没有关系。
“你太过分了，我不回答你。”张丹丹抓住手袋，手指和手指之间在冷风中摇晃。打字和吵闹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响起。
柳若轩不在乎这些，他要反问，他要反抗——
“张老师——”
室内的气氛很静，静得让人很心惊，柳若轩等待张丹丹的下一句话，她已经离开了座椅，身体靠向墙边。她要走出这个令她几乎是窒息的空间里，是柳若轩的问话促使张丹丹很困惑，张丹丹只有选择逃避。
只有用这个方式，张丹丹这才可以安抚自己这莫名其妙的冲动，柳若轩不相信她，连她都无法相信自己。
“柳若轩，我可以告诉你，那天晚上，我就和范云碧在一起。”
“可是，范老师已经否认了，她确实和董微在一起练舞。”
“不，不可能，除非是范云碧在说谎。”张丹丹很不高兴，也显得很低沉。这一刻，她无法令到柳若轩相信她，只有范云碧才可以做她的时间证人。
只是，只是……
张丹丹张开诧异的嘴巴，她向着柳若轩低低地叫了一声：“若轩，我说的是真话，你必须相信。我不会伤害你和童叶的，我不会——”
如果不是张丹丹，这个害死童叶的人又是谁？柳若轩不可以再猜疑下去了，他的身体几乎和童叶的身体隔着一层薄薄的轻纱融入在一起，柳若轩看到了童叶，她就站在窗外那棵玉兰树前朝着柳若轩在微笑。
柳若轩看到的只是一个被泡沫环抱住的童叶，这个身影却不是真实的。
但是，柳若轩却是真真切切地看到了童叶：童叶。
只有童叶才可以令柳若轩记住她，他似乎是在拉着童叶的手奔到有音乐的舞池边练舞，两个人的身影落在黑白色的舞池上。
童叶！张丹丹的存在被柳若轩忽略了，他忘记了她，如果不是张丹丹的脚步声，柳若轩还把记忆落在童叶的身上，当舞池的音乐停止了，柳若轩也回到了原点，回到了室内这个最现实最残酷的世界里……
柳若轩回过头来，他定神地注意张丹丹这惊慌的表情，这是他给她最后的机会，是最后的。柳若轩暂时地把童叶的身影抛在外面，他记住了童叶的微笑和那个曼妙的舞姿。
他直直地凝望张丹丹：“张老师，如果我是你，我就会把这一切的真相说出来。”
“柳若轩，你要注意你的语气，我是老师。”张丹丹在强调老师这两个字。
外面，不再有吵架的声音，他们都完全地安静了下来——
“我知道，我也明白，所以，我才这样尊重你。张老师！！”柳若轩重新地看了一下张丹丹，她的脸上浮现出一种很可怕的嫉妒感，天啊，也许是柳若轩看错了，不会是这样的！他把冰冷的双手放在膝盖上，他用诧异的目光注视张丹丹。
“柳若轩，你不觉得你对我的态度很过分吗？从我进来的这一刻开始，你就开始在注意我和挑起我的怒气。你是这样对待你的老师？”
“如果可以的话，我会用各种方法对付你，可不是现在。张老师，请你配合我。”柳若轩的话是越来越过分了，这激动，是柳若轩无法去控制的，然而这一刻，他等待就是张丹丹的下一句话语，她在隐瞒，并且把事实隐瞒得太过分了！
室内的空气是很异常的冷，暖气机发出来的声音都同时地响起，柳若轩在观察张丹丹这过分冷静的表情，柳若轩很害怕地看到这种脸色，他开始在应付张丹丹，也开始在计划着下一步的举动。他离开了床上，来到张丹丹身后的窗前站着，暖气机就放置在柳若轩的身旁。
隔着超大的玻璃窗，柳若轩可以清晰地看到护士站那边的情景。有两个护士在把药物从药柜箱里拿出来，然后把它们齐整地放在离电脑很近的台面上……
隔着玻璃窗，柳若轩闻到很大的药味，还有酸水的味道，有人在吃榴莲，这气味把柳若轩的鼻息都震痛了。他慢慢地徘徊在窗前，依旧是一副很深沉的样子，柳若轩凝视张丹丹，对方的表情已经镇定了下来。他看到的是张丹丹的另一个面孔。
她很惊慌，是看到了很恐惧的东西之后才显得惊慌的——柳若轩被她的震怒影响了心情的改变，他看到了张丹丹这抖动的双手。
窗外的风声仍然是冷冷的，透着这冷冷的风，柳若轩看不清对面这三层高的楼房。
显然，他看到了一个很惊恐的眼神，就在这块透明的玻璃窗外，那个女护士把手上的药箱扔在地上，她发出尖叫的声音。然后，这个女护士晕倒了。
在张丹丹停止心慌的这一瞬间，柳若轩奔了出去，脚步声很大很凌乱。
“怎么回事？”
柳若轩就站在这个女护士的身旁，他轻声地问，把她在地上扶起来，动作是很迅速的。张丹丹来到这个女护士的面前：“你刚才看见了什么？柳护士。”柳若轩顺着女护士戴在身上的牌子看过去，她姓柳，叫柳新。
这个名字很熟悉，柳若轩曾经听过这个名字，此刻的他已经记不起来了。很熟悉的名字！柳若轩很困惑，他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这个柳新。
柳新和柳若轩对视了一眼，这眼光和他很相似，柳新定神地注视他，她和柳若轩面对面地站在超大的玻璃镜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