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内监被我一吼,缩到一旁不再说话,只是偷瞄了一眼李长机就不敢抬头了。
“是我让他们罚的。”长机兄突然开口,我一愣,“长机兄,你……?”
他看着我:“他们没有照顾好你,便是他们的过错,我不管别人如何,我只想倾我所有去给你最好的一切。你昨夜受冻,便是他们的不细心,没照顾好你,就该被罚,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也定全是别人的错,我会让所有对你不好的人受到惩罚,让你在我身边一世安好无忧,只要你好好的,那什么就都无所谓了。”
“长机兄……”
那一刻心中的汹涌澎湃,如同海浪扑打岩石,重重地撞击在我的脑海,让我的整个人彻底沦陷于李长机。
“长机兄,我一定会陪着你一辈子的!”
他一笑,如同清风明月:“这是第二次说这句话,我可牢牢的记住了。”
过后,我还是去看了那些被罚的婢子,虽说感动于李长机为我做的事,但心中依然有愧疚,毕竟是我没叫她们,才连累她们的。
这日天气正好,太阳暖洋洋地也照的舒服。
我跑到李静姝的房间,探出个脑袋:“阿姊~”
她正在屋内看书,见我来了不由得放下书本一笑:“又在调皮。”
“嘻嘻,只跟阿姊调皮~”我跑过去趴到她的腿上:“阿姊在看什么书?”
“《孝经》。”
“这本书,阿姊不是看过许多遍了吗?怎么还看?”
“书虽读过,但每每温之,便又有感触思量,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是孝之始;立身行道,扬名于后世,孝经鼎以显父母,是孝之终。”
我却多出很多思量,古人如此遵从孝道自然值得推崇,只是……若是自己不愿做的事,却被父母逼迫,又该如何呢?
自己不愿的事……我突然想起了周公子,是啊,李静姝又哪里是愿意进宫的呢?她有宫外的生活,有一生的留恋,又不像我当时死猪不怕开水烫,宫里宫外都一样,我觉得皇宫束缚了我,可其实皇宫也束缚了她啊。
我不由得想问一个问题:“阿姊,长机兄刚进宫的时候那么宠你,但是他到底有碰过你吗?”
李静姝嘘了一下,看了看窗外放下竹简,掀开自己的手臂给我看,守宫砂竟然还在,她道:“陛下从未碰过我。”
我大惊,却也为李静姝欢喜,我知道若是和不喜欢的人上了床是件多么难受的事,特别是她们这么看重名节的古代女子,特别是在心里有了他人……
“陛下是个很温柔的人,第一天我伺候他时,他看出我内心不愿,那方喜帕子也是他用朱砂染的,与我睡觉时中间也隔了床被子,绝不逾矩半分,直到现在。”
是啊,李长机本就那么好啊,与我心中的他当真一模一样。
但是心里却也渐渐生出了一个别的念头,长机兄后宫那么多人,总不差阿姊这一个人吧……不过我也清楚,这件事牵扯的关系有多大,不保证到一个绝佳的程度绝对不能实施。
“好啦,阿姊,别看那些书了,你已经非常孝顺了。说出来,我最近倒是看了个好玩的东西,要不要试试?”
而这时正巧有人来报,郑五官也过来了,我笑道:“这丫头倒跑的勤,每天都来一遍。”
李静姝道:“她当初选择了你,自然是要与你交好的。”
也是,当初清凉殿之罚,郑五官敢在皇后威压之下帮助我,可见她胆大心细,如今经过了椒房殿之罚,所有人都明白殿下对我的宠爱,她怕是更抓紧我了。
“清妹,”李静姝道:“她当初帮你,心意已是难得,无论带不带目的,至少是为你雪中送炭了。”
“我知道的,阿姊。”
下午的时候,我带着李静姝和郑五官两个人一起扎风筝,古代女子果然个个心灵手巧,我做了个花蝴蝶,李静姝做了个飞燕,郑五官做了个太阳。
郑五官问到:“清姊姊,这东西真的能飞吗?”
“能!当然能,相信我!当年韩信攻打未央宫,就是利用风筝测量未央宫下面的地道的距离。而垓下之战,项羽的军队被刘邦的军队围困,韩信派人用牛皮作风筝,上敷竹笛,迎风作响汉军配合笛声,唱起楚歌,涣散了楚军士气!最后赢得战争!所以你放心,这牛皮风筝绝对能飞!”
李静姝也笑到:“以前我也在书上读过这些事,不过倒未像清妹这样想着试试。”
郑五官笑到:“跟着清姊姊,总能见识到很多东西!”
我嘻嘻一笑,想着快到晚上了,李长机该过来用晚膳了,不知道他看见这个东西会不会也惊讶一下呢?倒真想见到他看见这个风筝的样子~
正想着,却过来一个内监传话说:“李良人,陛下今日不过来了。”
我连忙放下风筝:“啊?为什么?”
“张婕妤病了,陛下去看望她了。”
“是吗……这样啊……我知道了……那陛下晚上还过来吗?”
“陛下说让良人自行玩乐,晚上怕是过不来了。”
“那……张婕妤的龙胎如何了?”
“回良人,张婕妤的龙胎已稳,当是无事的。”
“嗯,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内监离开后,我的手被李静姝抓住,她对我道:“清妹,忘记大人的书信了吗?切不可再过于专宠。”
我点点头:“阿姊,我明白。”
是啊,我应该比任何人都明白这件事不是吗?
只是如今却体会了,那份不愿意和她人分享心爱之人的感觉,竟是这么难受。
我点点头让人下去了,只是却再无了做风筝的心思,郑五官看出了我的心思,便告退先回去了,李静姝也去看膳食,留出地方让我单独静静,她知道并不能劝我什么。
情这一字,是最不能劝的。
果然那晚长机兄没有过来,我看着身侧的枕头,竟是无比的思念他,一想到他会和张婕妤谈天说地,心中就苦闷不已,恨不得自己现在也有个孩子,让长机兄日日都会陪在我身边。
后来国事繁忙,听说是边关起了战事,长机兄上次因为皇后惩罚我之事,惩处了许多人,导致无人可用,听说丞相正准备看笑话,等皇帝自己把人放了,结果没想到长机兄道:“戴罪之人,绝不再用!”
直接选了一批以前从未被注意的年轻子弟以及几个在朝中无甚势力,但年纪颇长的几位将军直接出征,逼迫原本武将授军权,交军印,历时三月,大败敌国,阳春三月时,班师回朝!
此事,朝野震惊,同时为首老元帅将军印全权上交皇帝,称:“再起战事,老臣自当为国赴死;若无战事,我国军队皆为陛下所用!”
一举,收回兵权!
而这段时间于我来讲过的很快,也很惬意,为了防止皇后她们抓住我的把柄做我也十分中规中矩,闲来无事便喝喝茶,赏赏月,踏踏青,等长机兄有时间时,便去陪他用一餐饭食,我什么都不能为他做,但听闻前朝事后我知道,他为这收回兵权的一天,定做了许多准备,这证明我那时认为的他,是对的。
长机兄,从来都不是外人认为的废物皇帝。
这晚他来到我的宫殿中,我看的出来他很高兴,于是我让人备了上好的酒菜为他助兴,席间他突然问到:“婉清,在我身边,累不累?”
“怎么突然问这个?”
“以前幼时,我母亲告诉我,陪在我父皇身边很累。这几个月以来,你一直陪在我身边,皇后对你的刁难我不是看不到,后宫中对你颇有微词我也知道,静姝也跟我提过几次,我知道你也什么都知道,但你什么都不说,只是一如既往的陪着我,什么都自己忍着,婉清,很累吧?”
“我不累,陪着你,我怎么会累?”
“婉清……”
从我到这个世界来,除了李静姝,我只有他了,那无论发生了什么我都会义无反顾的在他身边。
“长机兄,只要你能让你舒心,无论怎么样我都无所谓,流言蜚语也好,或者是皇后的刁难也好,我都不怕,真的!”
他抱住我,抱的很紧,仿佛要把我揉进他的身体里,我总是贪恋他的怀抱,里面总有股清香和安心。
“张婕妤的孩子快出世了吧?”
“嗯,大概这几日。婉清,你说那会是个男孩还是女孩?”
“男孩也好,女孩也好,只要是长机兄的孩子,我一定会像亲生孩子一样疼爱他的!”
“婉清,我倒是想要个属于我们自己的孩子。”
我听的脸红,我的心底确实很想要个孩子,但是我又害怕,我会不知不觉的把我的孩子当成自己用来争宠的武器:“长机兄,我还小……”
“还小吗?都十六了。婉清,我们要个孩子吧。”
他轻吻我的额头,慢慢地向下探索,直到含住我的唇,双手紧紧地和我握在一起,我知道他喝多了,但我是那么迷恋他的亲吻,仿佛一切都可以变的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