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冰雪消融,一滴水珠从屋顶落下,划到青翠欲滴的新芽上,万物又开始生长,我倚在窗边看着眼前的青翠景色,不觉算着日子,自己到这竟然已有三个月了。
那天我乘坐的大巴翻了车,再一睁眼便成了大煜王朝的三公九卿里的九卿之一的大鸿胪——李睦家二小姐,李婉清。
有美一人,清扬婉兮。
这个人,也确实生的美。
不过我在那个世界上本来也没什么留恋的,从小父母便亡,在孤儿院平平安安的长大,读完大学就出来工作,一切无悲无喜,无起无浮,就这么平平淡淡的过着,那天休假坐上大巴来个短途旅行,路上小雨不断,窗外皆是模糊不清的景象,正拿出耳机准备听歌,却突然感到一阵重力倾倒,那一瞬间我知道,车翻了。
后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等我恢复知觉的时候,人竟然在悬崖边上,我不由得庆幸自己是活下来了!
但身上疼的狠,浑身的骨头都像碎了一样,只是下一刻我就发现了不对,自己身上的衣服不对,我出门穿的是衬衫加牛仔,而现在身上的是……裙?我立马看向身上,发现衣服根本不是自己穿出门的那套,这一套是交领襦裙,里面加了丝棉御寒,这个温度也明显已到冬季,而自己出门的时候是夏天,那一瞬间我意识到,自己可能已经不在原来的那个世界了。
我在那大约躺了半个多小时,来了一批人,一个小丫头哭的伤心,说差点以为我死了,赶紧把我放上马车,随行的医匠给我治疗,我实在太疼了,再加上在寒冬室外下冻的太久,身体也特别虚弱,就晕了过去。
等我醒来后,看着满屋子的摆设以及不属于我的这具身体,我大概知道自己是穿越了,心里不得不默念:“我靠!”
不过我向来认为世间之大,无奇不有,穿越而已,又能怎样?不过物是人非而已。
好在上天对我不薄,给我安排到了一个官家小姐身上,让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现代小女子逃离被饿死的命运。
只是现代人穿越古代可实在不是一件什么好玩的事,虽说凭着这个身子的原因,我能听懂他们的话,也能认得他们的字,可以说原身所会的东西我毫不客气地全继承了,然并卵,又怎样?虽说我在现代生活的平平淡淡的,但我的习惯,天性,以及我所感兴趣的东西跟他们完全不一样,特别是没有手机、wifi、电脑,无聊的我简直要崩溃,不过倒也还好,毕竟自己识平平安安的活下来了,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据我的侍女所讲,我是在年关时去我的大父(祖父)那里过年,直到今日才回来,结果因为天寒地冻导致路面结冰,马蹄打滑摔翻了马车,我便从马车上摔了下来,那个车夫更是掉下了悬崖,好在有半壁的树木挡住了他,捡回了一条命,倒是那匹老马自己跑了回去,才让李家的人知道出了事,赶紧派人来寻。
这一养便养了三个月,从闹了不少“爹”“娘”“姐姐”之类的笑话,只好假装失忆,到后来的慢慢熟悉,好在这个府的仆人等都很尽心,倒没有平常电视里那些宅院斗争,一般来讲,此时民风淳朴,那些斗争确实是少,所以我问的时候,那个仆人还愣了几下,估计他们心里肯定在想我是不是把脑子摔坏了,得了被迫害妄想症啥的,我只能尴尬笑一笑。。
在去年八月时天下大选,历时四月,年龄在十三岁至二十岁之间的“姿色端丽”、“合法相”的女子,皆要接受选拔,而我这副身子的主人刚好十五,及笄之年,皮肤滑腻,有如凝脂,冰清玉洁,如芙蓉出水,加上其原身自带的举止优美,婀娜多姿,再加出身大鸿胪官家,入选也是必备的了,不过是看我出了“车祸”,身子虚弱,我的大人,也就是我的父亲,又对朝廷忠心,办事得力,深得当今皇帝赏识,便允了我在家等养好身子后再入宫。
正看着窗外景色,一声“清儿”传来,我连忙走了过去:“阿母,姊姊。”
进来的是我母亲,赵氏,她身旁跟的,是我的姐姐,李静姝,静女其姝,年十六,正是碧玉年华,她也如她名字一般娴静美好,她对我是蛮不错的,就像寻常姐妹般亲切,当然她不知道我是穿越来的。
而她和我一样,因为大选后生了一场大病,一病就是几个月,所以一起被允许了在家养病,母亲都说不知家里是幸还是不幸,两个女儿都入选是幸,却偏偏又一起出了事。
而如今,我的身子已痊愈,她的病也大好,也就意味着,我们明日便要入后宫了。
今日母亲来则是告诉我们,寻常的女子待被选中后,还需入后宫接受层层选拔,而我和女兄则是直接被下了封号,这样的殊荣这次选拔共有五例,无一例外都是因为自己的家族为朝廷立下了大功,据我所知,我们的大人则是在一次外交谈判时,以三寸不烂之舌不仅免去双方战争,并且让对方直接对我朝称臣,使龙心大悦,故而将我两人皆封为长使,视六百石。
母亲走后,姐姐与我出门去街上游玩,她虽娴静却也知道,一旦进了宫,就再也见不到这繁华热闹景象了。
“清妹,有一事我只与你说,你莫要告诉他人。”
我点头,她神情娇羞,女儿家的心思再明显不过,我问到:“姊姊,可是……有了心属之人?”
她神色一敛,不觉升起了两团红晕,温柔又无奈地说到:“是啊,是城南周家的公子,终究与他无可能了。”
她缓缓地说着,眼前似乎已呈现了那人的样子:“皎皎白驹,在彼空谷,生刍一束,其人如玉。不过是我一人思念着他罢了。”
古时的女子终究不如现代女子会为自己的幸福去争取,她们更多的是娇羞娴静,只盼望着自己心属的郎君能同样心属于自己。
“姊姊,我们已要入宫,纵然此生不能在一起,何不再去见见他,也算了却自己一桩心愿。”
她听后,也点了点头,或许是上天安排,我们刚要走去,那个人已出现在了我们面前,看着姐姐的眼神,我便知是他了,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怪不得能让姐姐如此心系。
他走过来与我们行了礼,问到:“听闻令堂所言,静姝前段时间生了病,如今可大好了?”
“好了……”她说着,眼里却不禁含了泪水,大概是想到从今往后再不能见面了吧。
“我听阿翁(父亲)讲,你要入宫了?”
“是,封为了长使。”
“初入宫长使位分不低,可见陛下看中李家。”
“是,明日便要进去了,我与周公子再无见面可能了。”
那人垂首,不知想了什么,最终说到:“我应早些让阿翁去提亲的。在大选时我人不在长安,待我回来时你……你已入选……听说你大病,我便一直想去看你,但无奈你已是待选之人,所以我不能……”
李静姝的眼里早已布满泪水,原来……她不是单相思,还好,还好……
我在旁听的叹息却也担忧,就算这个王朝不似清朝那般严苛专制,却也不可能让有辱后宫的事情发生,李静姝明日便要进宫,他今日与她说这些,让姐姐如何安心进宫?
好在李静姝也算通透,只是拿了块玉佩出来,淡淡地道:“瞻彼日月,悠悠我思,识得周郎,此生无憾,今日离别,再无相见,若有来生……定为上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