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太监猛的一抬头!跪行着想向他爬过去,“圣上!饶命啊……”就边塞那种打打杀杀的环境,他一个手无寸铁的小太监怎么活的下去?
后方紧跟而来的华衣太监可惜的摇了摇头,头也不回的对身后低伏着头,看不清表情的如顺抬了下手,如顺点点头,一个眼神扫过去,立刻有两名侍卫上前,一人抓起他一个胳膊就半是拽半是拖的强行带下去了,就像对待一个被勾魂的黑白无常打上标签的货物一样,不带感情。
身旁掠过撕心裂肺的嚎叫声,钦德眉头一皱!心觉不妙!
以往这般处置人,都是圣上真的怒了时候才会有的,如今看来这位主子正在气头上,他过去传话会不会被殃及池鱼?
甩了甩头,他又将这些想法强行摁回了脑子里,不管会不会遭殃,分内之事还是要做的,毕竟圣上进去之前,交代过,除大事要机外,一律不见!
闻家公子虽未说明来意,可他也怀疑应该是自己没有知道的身份,怕耽误了事,才斗着胆子叫人进来瞧瞧。
没成想那小太监直接……
叹了口气,钦德也是认了似的,毕竟若是因为他怕受气就不进去禀报,误了大事,就是他钦德有三头六臂,都不够边塞那些个人砍的!
脑子里又回旋起那个小太监哭嚎的声音,钦德默默的吞了吞口水,更加细心的踩着步子上前,小心开口:“圣上?闻家的那位来了。”
“知道了。”一手揉着眉心,样子似乎很是头痛,又或是没睡醒。
“那是否,传?”抬眸觑了一眼这位喜怒不定的圣上,钦德默默在心里盘算着他会不会答应?
京溢瞧了红衣太监半晌,眸子里酝酿着暗风流云,天生柔和的声音,淡淡问他:“他可说了,有什么要事?”他进来前,交代了他们,如若有人来找,就说自己要静心,若如没什么大事,一律过后再论。他闻迎宾若不是为了什么大事,应当不会来讨厌的找过来与他日常对棋才是。
钦德老实的摆头说道,“奴才不明,公子未与奴才讲。”
终是,脸上浮现了几分迟来的薄怒,冷呵一声!紧随爆发,他一挥袖:“传吧!”
“朕倒想知道,他闻迎宾为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明知朕在休息还来扰朕!”耳边是暴虐的声线,钦德汗颜的抬袖沾了沾额边的汗珠,低语了句。:“是,奴才这就去通传!”
看来闻家的这位公子,与圣上是有“关系”,没情分啊……
这关系嘛,也是路人皆知,每隔一段时间,闻家那位公子就会来宫里与圣上对弈解闷,这个不算秘密的棋友关系,也是人人都津津乐道的。
这位总管公公心里泛着低估,脚下速度却是不见减,犹如生风般速度飞快!
一处拐角,群起围之的牡丹丛遮了去往内院的路,小避雨庭里,两位带刀侍卫一人各守一边似的看着他,另四位在道口守着,不顾刺眼的艳阳,表情未变的尽职尽责着,不让任何人进前一步。
闻迎宾执起一杯清茶,细细的闻了闻,耳边响过一阵嗓音难听至极的哭嚎声,过了几秒后就没了,他转头去看,原来是两个随钦德一同进去的侍卫提了个小太监出来,然后好像是怕这阉人惊扰到他,就有一人劈手把他打晕了过去。
含笑的唇角往下扯了几分,他端着茶杯的指尖摩擦着杯沿,眼底是高深莫测。
那两人很快拖了死尸一般的小太监走远,钦德的身影紧随其后的跟了上来。
喘着气,请他移步内院。
闻迎宾点点头,随他进了内院,走过几个弯弯曲曲的拐道,一路上,各式各样名贵的花草见了不少,人却是连一个影子也没瞧见,白衣男子的眸光几经沉浮,状似无意的问道:“圣上之前,可是一直在赏花景?”一直在赏花的话,此刻他的到来,也只是扰了圣上赏花的雅兴而已,若是不是,那就有那么些令他头疼了……那位的性子,着实不算得有多温和。
钦德一闻这话,心下就明白了这位闻公子是怀着个什么心思,却也不敢拒绝。
他钦德虽是圣上眼前的红人,可他自己心里明镜似的清楚,自己也就是个办事的,算不得什么,反之是这些有实力,手段狠辣的主儿们,才能说的上话,他一个没什么背影的太监是没什么说拒绝的权力的。
扫了眼和和气气,貌似很好说话的儒雅男子,钦德晃了晃白拂尘,安抚他道:“公子安心,圣上之前午休了片刻,现下却是醒了的。”尤其是像这位笑起来一脸无害的主儿,那手段可不是一般的毒辣比得了的!
后者听了安慰,心里翻译着大概意思,就是已经把火撒在了那个小太监的身上,现在没什么事了?
没什么表情的回应道:“劳烦公公了。”
“没什么,咱家应做的。”恭笑着,带他拐进了一处湖边,臂间拂尘扬起,指了指对面,他道:“公子,圣上就在那边,奴才先行告退。”
闻迎宾点头示意他可以走了,自己没有第一时间过去,反倒是在原地打量起了那方的一人一树。
那柳树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在宫里这样奇珍异宝颇多的地方,这个普普通通的柳树能活到这么久,没有被其他珍惜的宝树比下去遭搬家,也是蛮不容易了!甚至,闻迎宾还觉得此事有些小稀罕,心中对这个柳树的故事多了几分的好奇。
不过,还是正事来的要紧。轻笑着甩出了那些莫名其妙冒出来的想法,他抬步走进那幅静谧安雅的“风景画中”。
待走的近了,他才看清树下坐等着的人样貌,今日的他,穿了一向很少见他碰的正红色,艳丽如火,莫名的和他散发出来的贵气相契合,竟让他感不到一丝怪异!
来人眸中闪过惊艳,转而站定脚跟,浅浅弯腰,抱手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