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大福又跑进后厨,偷吃了我们鱼缸里仅剩的一条白柳。黄师傅正准备给二楼客人做清蒸白玉呢,可没了白柳,这可如何是好?”
小二石头正在老板耳边低声抱怨着,想着老板能解决一下此时的难题。
洛水镇最热闹的平安街里有一座酒楼名为望乡楼,平日里食客并不算多,酒楼老板福老板,是一位一向精明稳重的中年男子,此时正笑呵呵的招呼客人。
此时听到石头小声抱怨的话,眉头一皱,郑重道:“一条?一条白柳,大福怎能吃得尽兴,你稍后再去买个几条回来给我们家大福吃。”
石头不禁悲从中来,将肩膀的白巾悲愤一甩,泪流满面地奔向了后厨。一条白柳就抵得上他勤勤恳恳任劳任怨一个月省吃俭用方可攒下的工钱,怎地在这望乡楼里连个猫生都要比他的人生值钱?
石头口中猫生不同寻常的大福已经饱餐一顿,此时正懒洋洋的眯着眼躺在老板娘一旁的西域暖丝毯上。
老板娘也已至中年,眼角的细纹在白皙的肌肤上更添上些许温柔贤惠的气质,此时正无聊地拨弄着手中的算盘。
平日里望乡楼里的客人不算太多,应该说是稀少,所以平时只有福老板和小二石头两人负责招呼客人。后厨的黄师傅想要回乡养老,道待找到合适接替他的人,他便回乡去。
中午过后,望乡楼里的客人少了许多,福老板几人得空坐在桌前吃着午饭。不过一会儿,从门外进来位俏丽的姑娘和一俊秀气质非凡的公子,福老板道是客人,便招呼了上去。
谁知俏丽的姑娘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道,“老板,你们这儿要不要招厨子?”
“我们姐弟二人一路赶来,身上积蓄不幸落入了土匪之手,好不容易拾回一条性命,走了万里,越过一座座山,一条条河流,如今只愿求得一个容身之所。这些日子我们看尽世间冷暖,经历过生死的边缘,方明白原来我们要的不是大富大贵,而是在这短暂的一生里,能让我们活下去,简简单单的柴米油盐而已。”
“我们始终未放弃希望,我们想或许这世上还是有温暖的.......”
如此坎坷悲催的命运是老槐曾在凡间时亲眼目睹的,怕是他无论如何都未想到他给幻灵讲的这些凡人的故事,竟会被她用来自己的身上。
老槐曾道人皆有恻隐之心,幻灵心想装可怜定能引起他们内心久违的同情,一同情便会收留他们,于是说得愈发悲惨可怜。
一旁的小虎看着福老板几人戳然泪下,一旁魁梧的小二拿着白巾沾拭泪眼,不禁抬眸望向窗外,惊叹讲故事的人真是......
大福听到如此悲惨的故事怎地觉得如此熟悉,懒洋洋的抬起头,带着探究的目光审视着悲惨故事里的主角。四目相对,幻灵上下打量着又高傲地转过头去浅眠的猫,不禁惊讶这猫怎一个肥字了得。
听到幻灵道他们可以担任楼里的厨子,福老板拿起衣袖擦干泪眼。
“那你们二位谁的厨艺了得呢?”
“他,他!”幻灵说着,一把拽住小虎的衣袖,将他推到前面去,一副炫宝的模样,然后又添油加醋地对其一番夸赞。
“我的厨艺传神?”小虎挑眉问道。
幻灵小声的附耳道,“在竹林山上你烤的鱼是我百年来吃过最为美味的,你的厨艺担当的起,担得起......”
福老板听闻十分满意,正好后厨的黄师傅欲将回老家去,楼里正缺个掌厨师傅,这来得很是凑巧啊。
“那你能做什么呢?”福老板还未想好眼前这丫头能干什么,转而想到她悲惨的故事,“也罢,你们两人是结伴而来的,只收一人也是不合情理,好歹店里的收支还能够维持大家的生计。”
福老板夫妇一向心善,遇到个身世如此可怜的人儿都会去帮上一帮,再瞧眼前的姑娘惹人喜爱,更是内心欢喜。
却不知此话堪如一道霹雳直直将幻灵霹得外焦里嫩,欲哭无泪,她能做什么?原来到最后仍视她个赠送品,幻灵张着口,半天未能吐出一个字。
想她来人间闯荡,本以为带着一个刚化为人形的小虎,他会拖她后腿,竟未想到这小虎竟比她在人间惹人欢喜。弄到最后,竟显得她多余了些,幻灵一把辛酸泪,这是什么个人间,明明比妖界也好不到哪里去。
福老板让小二石头领二人熟悉一下后厨,小虎示意幻灵可以去后厨了,结果仍沉浸在打击之中的幻灵毫无反应,小虎无奈,只能拉着她的衣袖跟在石头后面。
月色下,一位修长的身影站在山顶之上,风儿吹动起他素色的衣摆,万千芳华在他眸里黯然失色,如玉的指慢慢紧握。
就在两个时辰之前,她竟然毫不在意地将原是他的修为渡之一半于他,令众妖乃至天界都颇为忌惮的修为在她眼里却不如一根糖人来得重要。
她为何对他如此?明明他于她不过相识一月。
“拜见妖主!”
风使恭恭敬敬地朝面前的妖主行之大礼。风使乃前任妖主最为信任的亲近,妖界全部妖兵皆在他麾下,其修为亦是深不可测。
千年前,前任妖主战死,新任妖主笪羽平定三界之战,自此无人再见过风使。
妖主笪羽转身而来,眉眼清冷的不惹尘埃,通身的气质似将天地比下,一身墨袍飘在风里,幽兰之香漫于天地。
风使之命生为妖主,死亦为妖主。他这几千年来不知为何而活,所以王河之战后,他告知风使不必再尽风使之责,自此之后可为自己而活,然而他风使还是回来了。
“妖主,牟天和郈由竟敢伤您尊体,实属可恶至极!牟天身为执事长老更是居心不良,妄想取代您的妖主之位,进而挑起两界战事,以达到他统治三界的野心。”
护笪羽,则妖界定!王河之战前,他身为风使受前任妖主之命以身护新任妖主安全,果然如前任妖主所料,笪羽的出手使天界大败,三界得以暂时的安定。
自王河之战后,新任妖主笪羽让他不必再尽风使之责,自此之后可为自己而活,可他不知不再身为风使的他还有何用。妖主之命他不能不从,自此他便隐于妖界。
虽外界传闻他的修为深不可测,然新任妖主笪羽的实力更是深不可测。
他本以为整个三界能伤得了妖主的人寥寥无几,然而他疏忽了妖主笪羽不同于前任妖主,新任妖主向来无欲无求,清心寡欲,自王河之战后,便一直待在鬼蜮里。使得牟天和郈由有机可乘,可恶的是他们竟然用幻灵妄想吸取妖主的修为,实属可恶至极!
显然妖主笪羽并未有任何惊异,仿佛这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又仿佛他从未将这些放在眼里。妖主久久未语,强大的气场使风使不敢多言,只得静静候着,许久他听到一清冷之音响起。
“风使。”
“属下在!”
闻言风使甚是激动,妖主并未责怪他擅自离开妖界,且同意召见他,否则以他之力亦很难找到妖主的踪迹。
而这儿是否意味着妖主决定要惩戒背叛之人,他颔首屏息等候妖主之令,妖主笪羽才是妖界之主,敢伤妖主者,他风使绝不轻饶!
“只与你相识一月之人却会将她一半修为渡于你,这是为何?”
风使闻言一愣,这......,他抬眸偷偷望了一眼眼前的妖主,这绝不会是出自睥睨天地的妖主笪羽之口说出的话,可这种可毁灭天地的气场,可使天地黯然失色的容貌,无疑只能是妖主笪羽。
“只相识一月?这人怕不是个傻子罢。”
受到极大震惊的风使脱口而出,瞧着显然对这个回答不甚满意的妖主,风使蓦然想到自妖界传闻妖主消失至今亦是近一月,莫非妖主在此期间遇到了什么人,而那个人将自己的一半修为渡于妖主,所以妖主才会疑惑问他,想到此风使甚是悔恨自己适才的回答。遂又赶紧道:
“为了妖主,莫说只相识一月,哪怕只见了妖主一眼,只要妖主不嫌弃,众妖亦是甘愿会将自己的全部修为奉给妖主!”
显然妖主更是不满意这个回答,然而他说得是实情啊,妖界上上下下除了居心叵测之妖,其余的妖无不是崇拜妖主笪羽,亦甘愿为妖主而生,为妖主而亡。
风使恭敬颔首小心翼翼地道一般而言,只有亲近之人才会有此之举。
风使突然很想知道妖主口中之人到底是谁,竟会让一向不惹尘事的妖主也疑问这些事情,无奈他不能时时跟在妖主身边,见上一见。不过他若是知道他奉为神袛的妖主竟在人间当起了厨子,怕他会灭了那家酒楼。
亲近之人?一双墨眸微动。
“本尊重伤的消息自会传到天界,既然他们想再挑起战事,本尊倒想看看他们能做到何步?”
风云生变,虽待在禮蜮不问世事,可他仍是妖主笪羽,只要他不愿,谁都伤不了他!这才是他们的妖主,风使拱手拜别妖主,“谨遵主命!”